门,打开了。
一道胖胖的身影,像是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一般,跌跌撞撞地闯进了芙莎绘的房间。
那道身影看上去冒冒失失,头发和胡子都已经雪白一片了,甚至于就连肚子都十分夸张地凸了出来,毫不客气地说,这样的形象如果出现在大街上,只会被人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罢了。
可是,在芙莎绘的眼里,他确是那么的光辉,那么的令人有安全感。
不用旁人解释,只是看了一眼,她就知道,这个人是阿笠。
绝对不会错的。
只是没想到,都已经四十年没见了,阿笠的眼神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温柔啊。
尽管身陷囹圄,但是芙莎绘却还是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不来帮我解开绳子吗?阿笠。”
此时呆如木鸡的阿笠博士,冷不丁听到芙莎绘的声音,颇为僵硬地转过自己的脑袋,咽了一下口水说道:
“那……那个……我……”
“怎么啦?40年没见了,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话吗?”
芙莎绘噗嗤一笑,这一笑看得阿笠博士有些呆了。
虽然场合不对,虽然气氛不好,但是他还是觉得,
她好美啊……
“咳咳,”连忙清了清嗓子,阿笠博士不敢多想,匆匆走到芙莎绘的身后帮她解着绳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绳子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复杂了?
不禁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阿笠博士十分不自在地继续努力着。
刚刚他本不想进来的,和杉木一起绕着米花町转了几圈后,他们这才找到了几处可疑的地点,谁承想第一个就正中靶心。
这倒是也侧面说明了,这些绑匪确实不是那么专业,囚禁人质的地点竟然就选在他们去购物的那家市场附近。
一路摸上来后,阿笠博士本想确认好对方的人数,然后联系柯南或者高木警官过来处理的。
结果一个没看住,杉木就直愣愣地把门给踹开了。
那可是防盗门啊……
只用了一脚就给踹飞了……
阿笠博士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后来,杉木当着他的面,三拳两脚将两个拿刀的歹徒放倒,一手提溜一个走出去后,就让他去这个房间解救芙莎绘。
“这样不好吧……杉木啊,人毕竟是你抓的,而且我……我其实……”
本来呢,阿笠博士还有些害羞,不敢进来,然而杉木却不和他废话,骗他先把门打开后,一下子就把他给推了进来。
这才有了现在阿笠博士尴尬的表现。
在心里把杉木都快骂成个渣了,阿笠博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将绑住芙莎绘双手的绳子解开。
已经被绳子捆绑了大半天的时间,阿笠博士虽然并不算特别精通医理,但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轻易活动身体,稳妥一点等救护车过来之后,去医院检查一遍是最好的。
因此,当仁不让地,解开双脚绳子的人选也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阿笠博士有些生硬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朝着芙莎绘的双脚伸出手去。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对方穿着的肉色丝袜的那一瞬间,突然,芙莎绘的声音如花瓣一般飘到了他的耳朵里面。
“阿笠你……过得还好吗?”
‘咕咚。’
阿笠博士紧张地止住了双手,随即故作镇定地笑了笑,说道:“挺好的啊,我现在每天做一做研究发明,然后有时间了就和孩子们出去郊游或者野炊,孩子们平时虽然管得我挺严的,但是生活还是蛮充实的。”
听到这话,芙莎绘的眼神不由得黯淡了一下:“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啊……那你现在生活听起来还不错呢。”
“是啊,几个孩子虽然吵吵闹闹地,但是他们就像是我的亲生孙子孙女一样,每天都陪伴着我,让我不像以前那样孤单,”阿笠博士感叹了一句,眼神充满憧憬地看向窗外,
“我其实还是很感谢他们的,就在昨天,孩子们还给我过了个生日呢,其实我真的很知足了,真的。”
“嗯……嗯?等下?你刚才说……就像是你的亲生孙子孙女一样?”
“对啊,六个孩子虽然都只是住在附近的孩子,但是他们都像是关心自己长辈一样关心我,特别是小哀,她担心我会生病,特意给我制作了一份食谱,天天晚上都打电话叮嘱我不能吃甜食。”
阿笠博士有些奇怪芙莎绘的反应,不过在提到小哀的时候,他还是幸福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而芙莎绘那边,却是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就像是中了彩票一样。
“所以,你其实到现在还是一个人吗?”
“嗯……不过我有那些孩子们,孩子们对我都……”
“嘘,”芙莎绘挪动着自己渐渐恢复知觉的右手,将其抵在自己的嘴唇上,
“阿笠,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些,已经过去40年了,人的一生又能有几个40年啊,现在的我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会害怕动物、天天跟在你身边哭的小女孩了。
你知道的,我现在只想要一个答案……”
“木之下,我……”阿笠博士有些木木地回头,却突然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拥入他的怀中。
强大的冲击,让阿笠博士差点一个没坐稳,摔倒在地上。
“我已经等了40年了,阿笠,我们都不再是年轻的小孩子,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浪费了,我一直都在等你,我创立的品牌名字叫芙莎绘,这是我的名字,可是你知道它的商标为什么是这个样子吗?”
不等阿笠博士回答,芙莎绘抢先说道,
“因为你对我说过,你最喜欢的,就是银杏,我想要告诉你,不管过了多少年,我都会记得你说过的话,我会记一辈子,直到我变成皱巴巴的老太婆,我也要记得你!”
说罢,芙莎绘就这样扶在阿笠博士的怀里哭了出来。
不知道是因为终于得救了才喜极而泣,还是隔了40年之久,终于把自己想要说的话都说出来的关系。
见到她这个样子,阿笠博士的表情有些哀伤,又有些后悔。
良久之后,悬在半空中久久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的双手,最终还是落在了芙莎绘的肩头。
而窗外,恰好一片银杏树的树叶被风吹过,落在了两个人的身边。
那片树叶,耀眼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