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哀一步一言的逼问,搭配上她本就锻造纯熟的语言攻击能力,在这个临时搭建的舞台上,彻底击溃了赤野角武的心理防线。
周遭人群若有若无的议论声,落到他的耳中,就好像是一道道撕碎他面具的利刃一般,听得他涌起了一种屈辱又自卑的感觉。
作为一名靠发掘足球选手黑料谋生的键盘侠,每次组织的抗议活动经费已经变成了他的全部生活来源。
如果在这种场合下,被一个小女孩撕碎了他的伪装,让球迷们发现他的真实目的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因此,当赤野角武再度抬起头的时候,他的眼眶已经充满了血红色,就像小说里描绘的血灌瞳仁一般。
我们常说,这个世界上崇尚暴力的人永远是最自卑的,他们没有其他途径来证明自己,只有通过这种最原始的手段来扯起最后一层遮羞布。
而此时的赤野角武,正是此类人。
在小哀的言语刺激下,这个平日里习惯了用语言暴力对待他人的家伙,第一次尝试到了被反击的感觉。
往常别人的追捧和夸耀,在这一刻被击打得烟消云散。
作为一名自卑到极度自负的人,赤野角武自然是无法忍受这种事情的。
而他宣泄情绪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冲着小哀举起了他的巴掌。
“你这个小鬼,肯定是收了比护隆佑的昧心钱,像你这样的家伙,我一定要替你父母……”
赤野角武的话才说到一半,他的巴掌便挥舞到了半空中。
然而,就在此时,此前一直站在小哀身边的杉木,以一种赤野角武根本无法用视觉捕捉的动作,飞速将他的手掌抓在了半空中。
下一秒,杉木的右手微微用力,一股如铁汁浇筑般的钻心疼痛瞬间出现在了赤野角武的手腕上。
而那疼痛也让他本想开口辱骂小哀的话,彻底憋回了肚子里。
“这孩子的父母,还轮不到你这种渣滓来代替,赤野角武,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掌控了如何利用舆论之后,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人敢对你出手了? ”
此时的杉木,双眼间透露出冰冷如霜的威压,但见他右手稍一用力,便将赤野角武的手腕彻底捏碎。
“一个被多家足球场管列入黑名单,甚至还被部分球场禁止入场,喝醉的时候将烟雾弹扔到球场上制造混乱、在观众席上大吵大闹以至于被警察逮捕,甚至还会为了赚钱,在网络上公然扮演人格分裂的键盘侠,你不会真的觉得自己手里的键盘是一把尚方宝剑了吧?”
望着此时疼得在地上打滚的赤野角武,杉木冷笑了一声说道,
“一个活了48岁还没有结婚,除了依靠私吞活动经费苟延残喘之外,便只能想方设法骗取自己老娘养老金的寄生虫,像你这样的人简直就和那只会传播瘟疫的蚊子一样,除了恶心人以外别无用处,甚至于打你一顿,我都觉得你弄脏了我的手。”
那赤野角武听着杉木一层一层揭开自己的伪装,又哪里敢生出一丝一毫的反抗心理?
论武力,他打不过人家,被人家当成一只小坤仔一样吊起来打;论能力,自己和对方明明只是刚刚见面,可是这个戴着面具的年轻人,竟然把他的底细调查的一清二楚。
到了这个时候,赤野角武十分愿意相信,他目前的居住地点和老家位置也早就被杉木给查清了。
作为一名优秀的键盘侠,该认怂的时候,赤野角武表示,他们这种人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
于是,还不等杉木放完狠话,赤野角武就强忍着疼痛,跪在地上一面嚎啕大哭,一面十分卑微地请求小哀原谅他的出言不逊。
该说不说,这个赤野角武并不是傻瓜,傻瓜是当不了键盘侠的。
从他选择道歉对象是小哀的时候,就说明他已经知道自己该如何绝地翻盘了。
只要眼前这个小女孩愿意原谅他,那他就可以先暂时撤离国立竞技场,等到他回去家里之后,就该轮到他来进行反击了。
毕竟在自己的主场上,键盘侠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
当然了,之所以他没有选择撒泼耍赖这一套,也可以从侧面证明他是有脑子的,他十分清楚一旦事情闹大,把那些警察吸引过来的话,那占便宜的人一定不会是他自己。
自讨没趣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有做的必要。
只不过,赤野角武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副嘴脸落在小哀的眼里,这位看上去袖珍可爱的女孩,可不像真的七八岁少女那样天真烂漫。
“恶心。”
这是小哀对他的评价,在这个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令赤野角武感到无地自容。
不过好在现在围在这里的人,早就被杉木的表现所震慑,并没有人去在意小哀说话的内容。
这种如同噩梦般的经历,他们唯一在思考的就是自己什么时候可以苏醒过来。
没有人告诉过他们,自己今天会遇到这种事啊?
以往他们哪次借助声势压人的时候,对方不是吓得话都说不利索吗?
怎么到了今天,情况变了?
“赤野角武,握紧你自己的手,滚回你该去的地方,我相信对于你这样的人,会有人给你一个真正的教训,至于你们,”
杉木瞥了一眼周遭已经退出几步远的人群,冷笑了一声道,
“一群废物,滚开。”
刹那间,就像是得到了放学钟声的学生一般,人群“乌拉”一下便散了个干净。
随即,便见杉木居高临下地看了赤野角武一眼,便拉着小哀从看台上消失了。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而那赤野角武,一直等到杉木的脚步声彻底远去后,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委屈、悲愤、恼羞成怒……
种种的情绪在赤野角武起身后一度达到了他的临界点,这也使得赤野角武在临走前,又冲着杉木刚才待过的位置放了好一段狠话,这才快步离开了国立竞技场,去找周围的医院治疗他的手腕。
只是,赤野角武不知道的是,刚才在他大过嘴瘾的时候。
观众席里,一道身影一直在死死盯着他。
而他离开国立竞技场的时候,那道身影也紧跟着他的脚步,消失在了漆黑的通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