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柒刚进府,萧炎便得到消息丢下笔朝门外迎去。
“你,你没受伤?我刚刚听说你受了杖刑。”
沈时柒看见萧炎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不由一脸的惊讶,难道李崇溪为了气邢如烟随口瞎编的?
“小伤而已,你这是担心我特意赶过来的?”萧炎眉宇间尽显温柔。
“当然是担心你的,你怎么这样不爱惜身体快回去躺着,我十板子都躺了五六天才好。”沈时柒托着萧炎的手往忆妍居走。
萧炎一脸宠溺的任由她扶着走。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伤算不得什么,战场上比这还严重的伤都受过,这些都是小伤无妨的。”
“无妨什么无妨,万一落下病根呢!今天说什么你都得好好躺下休息,受伤就该有受伤的样子。”沈时柒凶巴巴的像训小孩一样。
温伯仁赶来看到这一幕脸上满是欣慰,“还好姑娘您来了,不然没人劝得动王爷,有您在老奴就放心了。”
“温伯好!”沈时柒点头道好,随即转头扬起得意的笑脸,“看到没不止我一人觉得你需要好好休息,你就从了吧!”
萧炎一脸无奈一笑。
忆妍居里沈时柒迫不及待的去扯萧炎的衣衫。
“你做什么?”萧炎眼神慌乱抬手阻止她。
“我看看你的伤呀怎么了?”沈时柒一脸不解的抬头看他。
“你一个姑娘家知不知羞,外男的身体怎能随便看,成何体统”萧炎声音暗哑的厉害,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我看看你伤的怎么样了,你想什么呢!”沈时柒坚持要看。
“乖别闹,坐下与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萧炎趴在床上,牵着沈时柒的手坐下。
“今日烨王妃设宴,宴席上李崇溪和邢如烟吵起来了,两女争一夫那场面可激烈了,她俩边打边说王爷是我的,我也是听李崇溪说了才知道”沈时柒佯装生气抽回自己的手,“若不是我偷听到,你还准备瞒我?”
萧炎轻笑出声,握着她的手用力不让她有机会挣脱。
“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别生气了可好?”
“呵,我有什么资格生气,我又不是陛下指婚的秦王妃。
我生哪门子气,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为你争风吃醋的,有的是人担心你还轮得到我?”沈时柒越说越气越说越别扭干脆扭头不看他。
萧炎见她一脸醋意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既然你都听说了,那也知道我是因何被打的,为何还要生气?我这可还受着伤呢!”
闻言沈时柒怪不好意思的,他是王爷原本三妻四妾是常事。
可他宁愿抗旨也不愿娶别人,还因此受伤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将军,给我看看背上的伤不然我不放心。”
沈时柒跪坐床边趁他不注意抬手掀开一角,只见萧炎的后背缠满绷带,纱布上渗满血水触目惊心。
沈时柒鼻头酸涩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怎么这样严重,这以后要是落下什么毛病可怎么办?”
“不哭,不让你看就是怕你哭鼻子,别担心小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萧炎抬手轻轻替她擦去眼角的泪。
“我……”沈时柒自责不已。
她觉得是自己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害的他为了信守承诺,才会招来这无妄之灾。
萧炎见她低头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了然,忙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小傻瓜此事与你无关,我与陛下的关系,并非一日之功。
即便没有你我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我与你说过我此生原本并无娶妻的打算,况且这也是在我计划之中的事。”
“真的吗?可你父皇给你指婚的邢太师府与你门当户对。”沈时柒不解。
即便他的父亲不爱他,可给他选的这门婚事确实在当下是最好的。
萧炎眉头紧锁,随即坐直身体眼神渐渐变的狠戾。
“我从未与你说过我的事,想必你在京中这段时日应该有听到些传言。”
“嗯,听过一些”沈时柒乖巧点头等着下文。
“我的母妃是南疆皇室,颐和公主上官云,那时的南疆与大雍互通商贾互不侵犯相处和谐。
当时的北璃日渐强大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北璃皇室暗中与西蜀联盟欲对大雍不利。
那时的大雍几位皇子内斗不断,朝局一时间内忧外患风雨飘摇。
为稳固江山平衡时局,大雍陛下萧明鹤与我的外祖上官崇宇迅速联手抗敌,两国因此缔结联姻之盟约。
当今陛下萧启帝,那时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为了得到南疆的助力,百般讨好哄骗得我母妃对他痴心一片非他不嫁。
那时的萧启已经有了准王妃李贤贞,我外祖虽知他并非良人。
但耐不住我母妃的苦苦哀求只得答应下来,并为我母妃封号颐和公主远嫁大雍。
母妃的封号取意“议和,一生和美之意”,为此外祖甚至不惜用整个南疆的势力助他登上皇位。
可笑的是我的这位好父皇,却在登基后本性暴露无疑。
甚至受人挑唆,对我的母妃越来越冷淡,直到他将淑贵妃母子接进宫,我母妃才幡然醒悟。
可那时她的腹中已经有了我,母妃为了我不得不接受现实,希望有朝一日父皇能回心转意。
我出生以后,父皇确实对我母妃态度有所好转,母妃以为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却不想这只是他的一个阴谋。
在我八岁那年,萧启帝突然出兵南疆,一夜之间南疆皇室覆灭。
事后对外只道收到密信南疆这些年野心渐长欲对大雍不利,不得已才出兵镇压。”
沈时柒听到这已经气的听不下去了,“放屁,这分明就是欲加之罪。
若是南疆想反为何迟迟不动手,要等到他地位稳固才开始谋划,这分明就是胡扯。”
萧炎双手紧握,眉宇间尽是哀伤,“就连你都明白的道理,可天下人不懂,他就是用这样蹩脚的理由瞒过天下,或者说他根本不用瞒,自古成王败寇,他不过想要一个好听的借口。
自那以后我母妃日日以泪洗面,精神也出现了异常,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有时甚至将我认成我的父皇对我非打即骂,整个云霞宫就如同人间地狱。
而我与母妃却在那里生活了整整四年,一日我外出找吃食回来,却见母妃自缢于殿中房梁之上。
我那时只以为母妃是承受不住痛苦,才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沈时柒心疼握紧他的手,“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萧炎回握着她的手,力道很大仿佛要捏碎了一般,沈时柒丝毫没动任由他捏着。
他的心里承受了太多的痛无处宣泄。
“自母妃死后,我在宫中的日子越发难过,时常有人对我下杀手。
为了保命我自请去北境戍守边关,陛下本就对我弃之如敝履自然不会阻拦,就这样十二岁那年我独自一人前往北境。
可即便我去了北境,那些想杀我的人依然不曾放过我,我想不明白究竟是谁如此恨我,想要置我于死地。
后来我在母妃的遗物里发现了一种令人致幻的药物,顺着这条线索查到当年我母妃的死可能另有蹊跷。”
沈时柒听完浑身发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是谁,是谁下的药?”
“母妃之死与皇后和淑贵妃脱不了干系。”萧炎眼中满满的杀气眼尾猩红。
“究竟有何深仇大恨要做到如此决绝的地步,连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此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当年南疆之变就是皇后的兄长与萧启帝一手谋划的。他们之所以留我与母妃的性命,不过是要堵天下悠悠之口。
我若死在宫里,只会让天下人觉得他是个薄情寡义的君王,母妃死后我自请去北境,他自是想眼不见为净的。
但是李贤文却担心斩草不除根会后患无穷对我紧追不放。”
沈时柒满眼的心疼,他的父亲联合外人灭了他母妃的全族,这笔血海深仇任谁都不可能忘。
可他要报仇的对象却是自己亲生父亲,这该多难过这些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将军,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不要再像上次一样一声不响的离开。我会努力不成为你的负累,只要让我陪着你就好。”
萧炎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不会了,以前我只一心想着复仇,觉得此生就这么过也没什么不可以。
可自从有了你,才让我看到这世间的美好,你不是我的负累而是我的盔甲。
我想母妃她若还在世也一定会希望我找到一个能携手一生的良人。”
“那我们说好了无论今后的路如何,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不要用你以为的好安排我想走的路,比起躲在你身后我更愿意与你并肩而战。我不是什么温室里的花朵,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对风雨的相信我。”沈时柒仰头看他。
“好,以后都不会了。”
“不行我不放心,咱们拉钩”沈时柒抓住萧炎的手,勾起他的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萧炎剑眉微抬,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好在遇到了她否则他的人生除了复仇再无其他。
“王爷天色不早了,该用晚膳了,不如今天晚膳我来做怎么样?”沈时柒想给他好好补补。
“府里有厨子这些不必你做,你只需待在这陪着我即可。”
“他们做的和我做的能一样嘛!”沈时柒表情夸张,“我做的菜里面可包含满满的爱意,厨子做的有吗,他们有我爱你吗?”
萧炎被她的歪理震惊到,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这个还真没有。
“将军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沈时柒匆匆起身离开。
她除了能为他做些好吃的,别的什么也帮不上他,蚀骨的仇恨只有血的代价才能平复。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萧炎脸上的笑也随即消失,静谧的房间里恨意滋生。
“王爷,王府门口有辆马车,是跟着沈小姐来的,属下过去查看过像是……是兰姑娘。”
张恒来到门外禀报。
萧炎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带着厌恶。
“不必理会,让迎春她们小心戒备保护好时柒便是。”
萧炎眼神冰冷的看向门外:李崇兰你最好不要触碰本王的底线,否则本王不介意李府满门覆灭。
秦王府外。
“姑娘天色不早了咱们该回了”丫鬟双儿满脸的焦急。
李崇兰眼睛一瞬不移的盯着秦王府大门,眼中满是落寞。
“双儿再等等,我……”
“小姐,出不出来又有何意义,总归她是进了秦王府的大门了呀!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早就发生了,过夜与否又有何分别。
更何况小姐您是高门贵女未来的福王妃,何必如此糟践自己。”双儿替她家小姐不值。
“双儿你住嘴。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何独独对沈六小姐另眼相待罢了。”
李崇兰直待到星辰满天,也不见沈时柒从里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