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突击性质的培训,在全校范围内出现了不少的能力觉醒者。
不过方明易依然是突出的,因为他那种罕见天赋意味着,他将会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侦察兵。
从古至今,人类在对战诡怪中的最大弱势,就是情报缺失。
你永远也无法预测,突然冒出来的那只诡,会以何种方式来杀人。
往往是前锋经历重大牺牲之后,后续的战士才能总结出消灭那只诡的方法。
像方明易这种超级免疫者,在过去也曾出现过少数几例,但是他们无一例外的,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因为那些人的免疫是双向的——诡怪伤害不了他们,他们也看不见诡怪。
唯独方明易,他是史无前例的超级bug。
傍晚,食堂。
612宿围着一张长桌,年龄最大的张丰友忧心忡忡。
“哎,小方的能力这么牛逼,会不会被逼着上前线啊?”
现在在场的只有三个人,方明易被叫去谈话了。
“肯定会的。”祝子晟说道,边扒饭边叹气,“虽然他免疫诡怪吧,但是我记得他胆子小啊,看个恐怖片都得我们在场才敢看,要是真拉去前线,那他胆量扛得住吗?”
在他们俩忧心忡忡的时候,时非正专心对付餐盘里的红烧鲫鱼,一点没有参与话题的积极性,直到被两位室友点名。
“非哥你最牛逼了,这事你有办法没有?”
两双充满期待的眼睛看过来,像等着时非一锤定音。
时非把鱼肚上的排刺一根根抽出来,头也不抬地说:“行,如果他们敢逼方明易上前线,我就去绑架他们领导。”
俩室友听得一愣,然后开心地笑了。
“不愧是非哥,想事情就是霸气。”
“恩恩,非哥牛逼。”
俩室友捧哏调侃,显然并没有当真。
而在他们把晚饭吃完之前,方明易倒是已经谈话结束,并积极赶到了食堂。
“饿死我了饿死我了。”方明易嚷嚷着,抢了个空餐盘杀到窗口,点了满当当一大盘后,往612宿小餐桌一坐。
本来大家都担心他被威逼利诱,怕他谈话回来会很消沉,没想到这么积极,好像又变回过去那个乐天开朗的方明易了。
“怎么样?他们是不是逼你上前线?”
“虽然他们是很希望我加入,但是并没有强迫。”方明易扒拉一口饭菜,腮帮鼓鼓。“现在完全公开,已经面向全国公开征召了,特职队伍空前壮大,不需要强迫入职。”
“哦,那还不错。”祝子晟点点头,虽然感觉意外,但总算放心了。
“紧张死我了,还以为你要被强制入职了,刚还在讨论你胆子小,肯定做不来。”张丰友也说。
然而方明易看看他俩,表情认真:“谁说我胆小做不了?我已经主动申请加入特职队伍了。”
祝子晟:“……”
张丰友:“……”
时非:“哦,那我不用绑架领导了。”
方明易也不知道他们仨刚刚讨论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东西,表情有点复杂。
张丰友在经历短暂错愕之后,忍不住问:“为什么要加入啊?你不害怕吗?”
说起这个,方明易就又来了精神。
“你们没听过那句话吗?一切恐惧源于火力不足,而现在已经充分证明,一切诡怪在我面前的火力都为零,那我还怕个屁。”
有恃无恐,胆量无穷大。
不过他这么积极,时非却十分无情地给他泼了盆冷水。
“你是免疫诡怪,不是免疫物理伤害。”
时非开口,把方明易可能忽略的地方指出来。
“也许哪天你刚进入一栋楼房,结果里面的诡怪正狂躁,把整座房子震塌了,于是你就被砸死了。”
方明易把筷子叼在嘴里,表情陷入呆滞。
显然他之前没想到这个可能。
“那我就当出门意外被车撞死,纯倒霉催的。”方明易只考虑了一小会,完全没有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
见他如此坚定,身为室友的几人也就不瞎担心了,只能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努力活好。
周末,哨塔训练营的专车开进学校,在全校师生的注目中,接走了所有报名加入哨塔,且资质达标的学生。
方明易自然也在车上,走的时候把头伸出窗外,使劲对室友们挥手告别,笑得很开心。
但是张丰友哭的稀里哗啦,说这一别也不知道啥时候还有机会再一起看书、撸串、钓龙虾。
祝子晟本来不想哭,被他说得感伤,。
时非也站在人群里,微笑送别着每一个同学。
那是一个个普通而渺小的个体,他们的努力终能汇聚成河,主动注入时代的深渊,人类因而有机会在深渊里泅渡、求生……
那一批,接走了大约五十人,都是在突击训练中觉醒了能力,并且自愿入职的。
而数据统计,有加入意愿的人数,其实最初就过了四位数,只是因为能力并不是太突出,遗憾被哨塔婉拒了。
倒也不是因为哨塔膨胀了,开始挑三拣四,而是因为训练营的教官也是稀缺资源,要保证培训的质量,就只能先控制新人数量。
等到第一批新人能够独立,能够实现老带新,就能放宽征召范围,给每一个有意愿的新人机会。
当然这些麻烦的事情,原本时非是不会关注的,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坚定不加入哨塔。
不过某天下午,时非妈妈,陶洁女士抽空给儿子打了个电话,以认真而深刻的口吻,给儿子详细聊起了这件事。
“妈妈建议你尝试加入哨塔。”
电话里,陶洁口吻认真和平和。
“孩子,现在诡怪入侵已经越来越严重,普通人几乎没有自保能力,成为特职,是提高生存机会的最直接道路。”
陶洁成为医生几十年,一直工作在救死扶伤的第一线,但是对于儿子的职业规划,她是完全“自私自利”的。
而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时非正在上课,因为看见是老妈的电话,二话不说就从后门出去走廊,快速接了起来。
现在诡怪情报已经全面公开,各大官媒和公共频道都是全天不间断地播放各种应对诡怪的知识。
所以开始的那十几天,时非父母是每天都要轮流给儿子电话交流,确保自家崽儿在学校活的不错,并且已经开始了相关培训。
而这么紧锣密鼓地电话轰炸了十几天后,他二位才发现情况并没有立刻变得糟糕,除了诡怪的存在被官媒承认,生活并没有发生什么太明显的变化。
于是那种电话轰炸就又消停下来,联系频率逐渐回到正常水平。
而在这期间,陶洁也好,时岚也好,都没有真正干涉儿子关于是否成为特职的选择问题。
这是第一次,而且从时间来看也很突兀,简直就好像陶洁是突然心血来潮,给儿子打了这么个电话。
但是妈妈陶洁又恰恰不是会心血来潮的人。
于是时非听她说完话后,第一反应是确认时间,然后问:“你平常这个时间不正是最忙的时候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没有立刻传来妈妈的回应。
沉默了大约两秒,才先传来一声像是努力稳住情绪的深呼吸,然后才是妈妈有些脆弱的口吻:
“医院……医院遭遇诡怪袭击……妈妈可能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