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父也端起酒杯迎合,除了看着儿子笑了一下,别的啥话没有,酒盅里的透明酒水也被一口全闷了。闷完,他又低下了头。
杨母倒不像杨父那样倔脾气,她看着秦秀笑了笑,一张苍老的脸上皱纹横生,“秀,红包你拿着!以前的事就过去吧,都是一家人,我还是希望,你跟辉能一起常回家看看。”话末,递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红包。
秦秀被婆婆搞的手足无措。
她跟杨辉的婚事,一开始杨母也是坚决反对。今天突然给到红包,她有点受宠若惊,伸出双手接过来,赶忙说,“谢谢妈。”
杨母笑着点头,“秀啊,今天难得见你一面,妈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秦秀说道,“您说吧妈。”
“是这样的,你看杨豆从小没有妈,你跟辉又经常不回来,他总跟着我和他爷爷也不是事儿。他过完年就上初三了,没人给他辅导作业也不行。辉每天跟你在一起,也没时间管他。你看,能不能等过了年,你把杨豆接到你那边住,我们给你补点生活费!”
说话间,杨母看秦秀的脸色忽然变严肃,又解释了很多,“我们上一代的怨恨再深,碍不到孩子身上!再把孩子这样扔着,他就毁了。你就当发发善心吧,大度点。”
秦秀欲言又止,这个消息太突然了。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杨豆在此时说了句“妈妈,带我走吧”,强助攻了一把。
一声妈妈,喊的她心酸。刚想答应,可转念一想那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就怕她无法像对团团那样,耐心又细心的教导。
杨辉在秦秀没表态之前,不敢擅作主张,他坐在椅子上,用沉默应对着一切。
杨父眼见儿子被一个女人吓的像龟孙一样不言不语,当即摔了筷子,“辉,你的儿子该怎么安排?你倒是说话呀!”
杨辉看着父亲咂了咂嘴。
他还是不知说什么好。
杨父气的又嚎了一声,“我早就说过,不让你招惹她们秦家人,咱们两家有深仇大恨,结的什么亲!这下可好了,让这个祸害把你的魂都迷丢了,你以前那么疼杨豆,可现在为了这个女人,你不但能舍得扔下他,还舍得扔下你的亲爸妈!”
杨父早就对秦秀的要求和做法不满了。当他得知杨辉又跟秦秀纠缠,还生下了孩子时,他就意识到,这段冤孽是无法了断了。
杨辉两边不敢得罪,一方面是父母和儿子,一方面是老婆孩子。一方面是孝义,一方面是家庭责任,和自己一生的幸福。
只好耐着性子劝说,“爸,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我跟秀已经在一起了,团团都要上幼儿园了,难道你还要我们分开?让我天天回来陪着你们吗?杨豆跟着你们,我每个星期天会回家看他,学费生活费我也没亏过他。真的跟我们一起住,秀肯定不适应!”
“不适应?不适应你娶她回家做什么?她嫁你时知道你有儿子,她不是不知道。既然知道你有孩子,为什么不让孩子跟着住?不能接受孩子,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
杨父唉声叹气,老泪纵横。
房间里的气氛比他们刚来那时还要紧张十倍,哪里是吃年夜饭,简直是批斗会。
“辉,你糊涂了!当初你跟这个女人谈恋爱时,你就知道咱两家有仇,你就该放下她!她现在哪是跟你过日子?是毁你!”
杨父的心结比秦秀还深,他对秦家人是有愧,可是已经坐牢赔款赎罪了!秦秀不让杨豆跟着他们住又是什么意思?是报复吗?
“孩子小的时候我跟你妈能帮着你管管,可现在他长大了,他需要爸爸妈妈的陪伴和教育。还有......更让我难受的,是孩子总问爸爸在哪儿!我没法回答,你回答孩子这些问题吧!”杨父撅嘴嘴,越说越大声。
他想的不无道理,他只想孩子能有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就看秦秀能不能接受。
秦秀眼看局面僵了,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带着团团先离开了。拉着团团下了楼,走出小区大门都没看见杨辉追出来的身影时,她喉头忽地一紧,像被异物卡住了。
难受了一会儿,她突然笑了起来。
她不是笑别人,是在笑她自己,“我真是自作聪明,异想天开啊!”
这八个字,是秦秀对自己最好的总结。自作聪明的她,以为婚姻是两个人的奔赴。她异想天开的认为,杨辉心里始终把她们母女看的最重。异想天开的认为,现在她跟杨家人的相处模式,就是最好的。
却忘了,他们一家人是活的滋润了,可杨家父母始终带着怨气。却忘了,他们家庭和睦的背后,小杨豆在承受着无辜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