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嘿咻——”
“咚——”
“嘿咻——”
樵夫举着斧子奋力伐木,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上,是劳累百姓常有的面孔。
“夫君,该用饭了。”
一身粗布衣的妇人,身上的衣服早被浆洗得毛毛躁躁,一根木式发簪盘住了头发。
“你怎么来了?”
“说了多少次,山路崎岖,你个妇道人家遇上了山野猛兽,荒山野岭的想呼救都没人回应。”
樵夫一见面就数落着发妻的不是,拉着她的手,让妻子坐在一块早被收拾干净的地方。
妇人笑着点头应声,伸出衣袖替丈夫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在这寂静的山野中,鸟雀之声忽隐忽现,偶有山风吹来,山间的树梢上响起哗啦啦的声音。
“夫君,你吃这个,用鸡卵炖的蛋羹,这些天夫君累坏了,好好补一补。”
“呼哧——嗯,你也吃,最近卖柴火攒了不少钱,待到了年关,我去集上给你扯匹新布。”
樵夫的吃相很是粗鲁,野菜糊糊张嘴就灌了一半,用木勺舀了一勺蛋羹送入口中,就把剩下的蛋羹推到妇人面前。
“你吃吧,说到少次了我不好这口,还是野菜吃得香。”
丈夫略显别扭的关怀,让妇人看在眼中甜在心里。
不由分说,将蛋羹挖了一半倒入丈夫碗中,护着剩下的小半碗蛋羹,妇人略带气急地说道:“这蛋羹我也不太喜欢,我们夫妇一人一半,妾吃多了觉得有些腻。”
“夫君是大男子汉,就算不喜欢吃蛋羹,总不能让妾一人受苦吧?”
妇人对丈夫的关爱,可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樵夫无可奈何,接受了妻子“蛮横无礼”的行为。
“好好好,我吃便是。”
樵夫当即服软,面对妻子的“小脾气”,只能露出幸福的笑容享受这份,言不由衷地关心。
妇人见此,也是露出开心的笑脸。
就是老有些小动作,比如还想再挖两勺蛋羹让夫君分担分担。
樵夫哪里肯让他得逞,抱着碗筷连忙躲开,还瞪了“不知好歹”的妻子一眼。
妇人笑吟吟地无可奈何,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树桩为桌,矮小的柴火为凳。
山野樵夫的幸福生活,就是如此甜蜜又简单。
若是树桩有灵,指不定要破口大骂道:“我这是遭了什么报应,被砍了不说,还要在此吃他们撒的狗粮?”
“简直太没有人性了!!!”
山野中的狗粮,终究是让围观者感到腻歪。
“哕——”
樵夫耳朵一动,有些疑惑地环顾四周的丛林草木。
他刚才好像是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夫君,你怎么了?”
看到妻子满脸的疑问,樵夫讪笑一声,道:“没事,继续吃,吃完了再伐些柴,我和你一起回去。”
山间未到落日,天黑下来的速度比山下还快,只需太阳略微倾斜,大山和树林的阴影就会覆盖光亮。
樵夫不放心妻子一人独自下山,山里的凶猛野兽可是不少。
妇人娇羞地接受了夫君的关心,虽然每次都是这样,但她从来不觉得腻味。
又是一把狗粮撒了出来,夫妇二人沉浸在粉色的氛围中。
樵夫继续噗嗤噗嗤地干饭,俗话说得好,干饭要紧,吃不饱饭哪有力气干活。
“哕——”
又是这个怪异地声音,樵夫干完最后一口野菜糊糊,催促妻子赶紧吃完。
妇人不明就里,三两口解决了饭食,奇怪的看着丈夫拿着斧头疑神疑鬼。
“嘘,有东西来了。”
见丈夫表情严肃,不似在开玩笑,妇人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没有过多的惊慌,快速地收拾完碗筷,妇人躲在丈夫宽广有力的身后。
二人相视一笑,眼中对对方的爱意,几乎快要泛滥成灾。
“哕——”
像是呕吐的声音再次传来,就连妇人都听到了这个奇怪的声音,更加害怕地把身子靠在丈夫身后。
“谁?!”
“管你是人是鬼是走兽,有种地就出来亮个相!”
“哗啦啦——”
不远处的灌木丛中,有什么东西好像要从里面冲出来。
樵夫大惊,努力地把斧头举在身前,紧紧地把妻子护在身后。
骨碌碌——
一个瘦小地人影滚了出来,起身一看,嚯,原来是一个小小的英俊少年郞。
看着颇为狼狈,但也能看的出来,是富贵人家出身。
“呕——”
小少年干呕出声,让樵夫的脸色一黑,刚才他就是被这玩意儿吓得疑神疑鬼?
“噗——”
妇人捂嘴偷笑,樵夫脸上更加黑上加黑。
没等樵夫恼怒地呵斥小少年,对方好不容易站起身子,顺手从地上拿了根和他差不多高的木棍,操着稚嫩地嗓音高喝道:
“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呦呵,原来这个落魄地少年郎,居然是想励志地当一名拦路盗匪?!
樵夫气极反笑,手中的斧子比划了两下,在妻子“小心点,别伤了人”的叮嘱中。
樵夫大步上前,汹涌地气势让小少年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
‘这叫什么事啊,一身境界全无,羸弱地像个真正的凡人!’
不对,少年郎此时此刻就是普通人的姿态,任凭大神通者来了,也看不出丝毫猫腻。
什么境界和位格,都被剥离地一干二净!
“你、你不要过来啊!”
少年大喊一声,试图吓住樵夫,可惜没有成效,更加助长对方凶狠地气势。
“刷——”
樵夫一把夺过少年郎手中的木棍,将其随手扔到一边。
手中唯一的护身武器被夺,小少年迷茫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啪——”的一声,樵夫一巴掌扇在少年后脑勺,少年单薄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住,一个踉跄就抱头蹲在地上。
‘坏了,我真的变成凡人了!’
脑袋上传来的疼痛,让少年郎不争气地流出眼泪来。
“呜呜……”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
小少年不敢回头,去揪出把他一脚踹出来的罪魁祸首。
明明是你“哕”得停不下来,非得把他踹出来当替罪羊。
再说了,只是两个常见的凡人,犯得着鬼鬼祟祟吗?
“夫君,这孩子看起来应该是出身殷富人家。”
“怕是遭什么灾,遇了难处,才落魄至此。”
妇人见没有什么威胁,立马跟了过来。
“哼,管他出身是不是不凡,先绑起来再说。”
“小小年纪,学人当盗匪,就该明个儿送到官府,让官府的老爷们判他蹲大牢。”
樵夫说绑就绑,用捆柴火的麻绳,把小少年的手脚捆了起来,伸手一拎把少年郎扛在肩膀上。
骤然出了这么档子的事情,樵夫也没了继续干活的心情,招呼妻子随他下山。
少年郎挣扎无果,只能目光幽怨地看向,他先前滚出来的灌木丛。
细心地妇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什么东西都没有发现,只能跟着丈夫一同下山。
待到离开这里时,妇人又回头看了一眼。
刚好,一只手掌从灌木丛中伸了出来,远远地朝她打着无声地招呼。
妇人见此轻笑,不再驻足,跟上了丈夫离去的步伐。
“哕——”
“这狗粮真够有劲啊!”
“哕——”
不行,还得再干呕一会儿,平复一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