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英武侯便知,他们父子年初所做的事情怕是败露了。
刚要张嘴狡辩,但圣上显然心情不佳,根本没给他们父子任何解释的机会。
只怒声质问道:“朕说过,江宋氏在朕的心中,不是朕的干娘,是朕的亲娘!看来英武侯已经忘了这句话啊。”
英武侯父子跪下高喊:微臣不敢,微臣冤枉。
但宣治帝心中已经认定了他们,他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英武侯面前。
“你们的动作很快,干娘出事的第二日便将人解决了。但若有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宣治帝弯下身子,双眼平淡地盯着英武侯。
但眼底深处,却蕴含着无尽的寒意,直击英武侯父子的心头。
英武侯脑中思绪不断,还在想着如何辩解脱身之际,宣治帝的声音已经十分平和地说出了自己的处罚。
“沈明远!从明日起去滨城水师督军吧!”
“圣上!”
沈明远还想求情。
宣治帝却威胁道:“怎么?还是沈爱卿想一辈子待在滨城?”
等英武侯回府后,才回过味来。
宣治帝今日如此轻拿轻放,怕是手中根本就没有十足的证据。
不然以圣上的个性,就算看在沈贵妃和二皇子的份上不会拿他们父子俩怎么样。
最起码也会趁此机会逼他交出手中的兵权,步兵统领的位置也定然是保不住的。
想通了这一点,英武侯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往地上一掷,没想到自己在朝中近四十年,历经三朝老的人,临了却被当今摆了这么一道。
*
时间回到现在,听闻宋琦瑶上门的消息,正在品茶薛先生差点没被呛着。
跟管家再次确认过一遍后。
心中嘟囔这位老祖宗今日前来,总不会是为昨日英武侯没去安国公宴席特意来找茬的吧!
又看了眼脸都黑了的英武侯,心中更是忐忑了,依当今圣上的胸怀,不是个一件事要算两次账的人啊!
难道江老夫人知道了些什么,来为自己讨回公道的?
薛先生想了想,还是宽慰道:“江老夫人都上门了,侯爷您也不好不见,不若还是先去试探一番?”
英武侯听罢,点点头。
*
宋琦瑶一路跟着训练有素的小厮,经过长长的走廊,穿过重重回廊,这才来到英武侯府的前厅之中。
大约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宋琦瑶就便站起身来。
“是老身想岔了,你们侯爷这还生着病呢,怎么好让他老人家来见老身,快!前面带路,老身去看看这位老人家去!”
宋琦瑶将“老人家”三个字咬得极重。
毕竟这位英武侯比她还大三岁,可是这京中权贵中为数不多的,能让她仗着年纪“小”一会不懂事的。
想到这里,宋琦瑶暗自跟自己说,一会还是先看看,若是英武侯是个不经怼的,那自己还是稍微收着点恶心他,免得他不小心嘎了,日后自己放眼望去全是比自己小的!
扎心!
英武侯中能留下的小厮,都是家生子中有些机灵的。
能派到前厅伺候来客的,那更是通过各项培训和重重考验的。
饶是这样,此刻站在宋琦瑶面前的小厮都被她所提的要求给镇住了。
哪有一没提前递帖子,二没坐一会的客人,上来就要往主人家住所带的。
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
虽说两位大人年纪着实不小了,不大可能...
等等小厮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对上宋琦瑶狐疑的眼神苦笑道:“回江老夫人,这...您稍微等等,常管家一会就来了。”
宋琦瑶不悦道:“这如何能等得,你们侯爷的身子骨你还不清楚吗?也怪老身思虑不周,怎么能让英武侯这么大年纪还来前院见老身呢!还不快带路!老身还赶着见你们家侯爷呢!”
那小厮被宋琦瑶言语中的急切给吓住了。
若不是他今早还看到自家侯爷,还以为他们家侯爷已经卧病在床、命不久矣,这江老夫人赶着来见他最后一面的呢!
好容易整理好自己表情,走到前厅门口的英武侯,好巧不巧,正好听见了宋琦瑶的这一句。
他疑惑地看了眼身后的常管家,表示,难道自己最近称病在家,这京中有自己病重的传言了?
常管家也懵了,脑子飞速转动,最后还是微微摇摇头,表示,没听说啊!
眼见屋内,宋琦瑶已经一边向外走,一边不由分说地嚷嚷着让小厮赶紧带路,英武侯轻咳一声:“江老夫人,稀客稀客啊!”
宋琦瑶脚步一顿,一抬头就见一个身姿挺拔,老态龙钟的男子走到眼前。
英武侯一身深蓝色直缀,衣摆处绣了几朵祥云纹样,虽然年过花甲,却精神抖擞。
他脸上的皱纹很多,但却掩盖不住那双犀利如鹰隼般的眼睛,一看便知道是位久居高位之人。
宋琦瑶装作惊讶万分的模样,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烁着深深的担忧。
她急切地问:“英武侯,您老没事吧?身子骨身体还好吧?”
英武侯原本还以为今日宋琦瑶是来兴师问罪的,心中也做好了准备。
结果一来,便被宋琦瑶突然起来的关心和热情,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愣愣地看了宋琦瑶片刻,才回过神来,微微笑道:“只是一点风寒,江老夫人不必担心。”
宋琦瑶松了口气,“那就好!”
但随即又露出一副关切的神情,她声音中带着真挚的担忧,但说出来的话却极具嘲讽。
“原来只是偶感风寒啊。老身见您老昨日没来,还以为您这年纪大了,老胳膊老腿的出了什么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