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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远伯这次厚着脸皮来找江安成,无外乎是听闻前段日子安国公府正在给江月禾相看,又有了什么想法。

长辈相邀不可辞,更何况人家都堵到衙门门口了。

江安成在酒楼坐下的那一刻,恒远伯言谈之中都在说。

吴思通最近极为懂事,从赏花宴回来后,几乎是闭门不出,每日只在家中埋头苦读。

前几日的秋闱,吴思通考完后,也十分自信,这次自己一定可以折桂等云云。

江安成十分有礼貌地听完了恒远伯的话,只不咸不淡地回 了一句:“如此,本世子就在此先祝令郎中举了!”

一个叫着“江世侄”,一个回着“本世子”。

不得不说二人的对话很是微妙啊!

恒远伯见自己说了如此多,江安成却依旧不为所动,脸上也不由得难看了起来。

但想到之前自家的所作所为,还是讪笑道:“思通以前太过年少,难免一时糊涂,如今他浪子回头,还望世侄给他一次机会。”

江安成笑道:“恒远伯言重了,本世子如今不过是个在户部跑腿的小人物罢了,万万担不得。”

恒远伯看着面前依旧老实的面容,还带着憨厚亲切的笑意。

但整个人却已经变得滑不留手,心中暗自不快,直接道:“世侄,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听闻前些日子安国公夫人给你妹妹很是相看了几个,都没有看中的。”

“老夫想着,我们两家到底是知根知底的,两孩子又是自小一起长大,从前思通虽然混账了些,但如今也已懂事了,你看是不是...”

江安成饶是再好的含量都已经听不下去了,“恒远伯,这以前吴世子还未参加秋闱时,就已经对我妹妹很是不屑,如今吴世子即将中举,我安国公府的姑娘更是高攀不上了!”

恒远伯还想说什么,江安成却起了身:“本世子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些要事,先行告辞!”

走了两步,由顿住了脚步,回头问道:“对了,恒远伯,怕是还不清楚上次赏花宴发生了些什么吧!令郎可是当着太子的面好生训了我妹妹一顿,望您回家也告诉令郎一声,我安国公府的人,只有祖母训斥,就不劳令郎费心了!”

恒远伯待他走后,将手中的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拍:“孽子!”

随即又眯着眼看着江安成的背影,这小子,成长得也太快了吧!

离开酒楼的江安成,则有些无语,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两个都盯上了他们家人的婚事!

*

被盯上婚事的自然还不止安国公府一家。

玉华宫的华丽宫殿里,一片肃静。宫女们都恭敬地垂头站在一旁。

沈贵妃正懒洋洋在靠在软榻上,另一宫装女子则坐在一旁的小凳上,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地上还跪着一人——谢夫人。

今日她再次一人“独闯”沈贵妃的玉华宫,在沈贵妃的黑脸中匍匐在地,低声为自己女儿昨夜突发的高热告罪。

沈贵妃心中自是不快,仿佛没看到这么一个人吧,任由她跪着。

一边高举着纤长的手笔欣赏,刚刚宫女给她绘的指甲,一边对坐在她身旁一宫装女子道:“瞧瞧,刚到本宫的这小丫头,染得多好看!”

那女子大约三十多的年纪,脸庞柔和温雅,皮肤洁白如玉,微微泛着健康的粉红色。

发髻整齐而简单,用一根红玉簪子别着,微微侧倾。

此人正是四皇子的生母——曹婕妤。

生得虽不如沈贵妃容貌俊艳,但也称得上是小家碧玉。

可能因为平日里不争不抢的性子,整个人看起来和善的人,一笑起来左边脸上还有一个淡淡的梨涡。

曹婕妤顺着沈贵妃的话夸道:“可不是吗,还是娘娘眼光好,瞧这色泽真真是鲜亮,恰好与娘娘的唇脂相称。”

沈贵妃显然对曹婕妤的话很是受用,嘴角微微翘起,“赏!”

曹婕妤见沈贵妃心情不错,这开口对地上的谢夫人道:“哟,谢夫人今日如何来看娘娘了?”

谢夫人明了曹婕妤是在帮自己,连忙道:“承蒙贵妃抬爱,特进宫来陪贵妃娘娘聊聊天。”

沈贵妃不悦地看了眼曹婕妤,看得她不自觉地低下头,才转头,仿佛刚看到谢夫人一般。

“谢夫人何时来的,本宫忙着,一时居然没能发现!”沈贵妃讶异了两声,又朝着屋内的宫人们训斥道:“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谢夫人来了,也不知道提醒本宫一二吗?”

“奴婢该死!”

屋里的宫人们一下子全跪了下去。

谢夫人抬头赔笑道:“娘娘,都是臣妇不好,臣妇看娘娘正忙着便拦着没让人打扰您。”

谢夫人明白,此刻她为宫人求情,便表明自己这气忍了。

若是不开口,那依沈贵妃的性子,今日这事怕是没完了。

沈贵妃对谢夫人的识时务也很是满意,“原来是这样啊~”

她拖长了尾音,最后才道:“那谢夫人您快快起身吧。”

但却绝口不提赐座之事,谢夫人心知沈贵妃怕是心中的气还未消散,也不敢多说什么。

半个时辰后,谢夫人在下人的搀扶下缓缓朝宫外走去。

而玉华宫中,沈贵妃不悦地睨了曹婕妤一眼:“你今日倒是好兴致,居然多管闲事起来了。”

那声音,不如在宣治帝的娇媚,不如在谢夫人等贵妇面前婉转,而是带着一丝冷冽,像刀锋一般。

曹婕妤却不在意,微微朝沈贵妃笑了笑:“娘娘,臣妾只是在想,您怕是下错功夫了?”

见沈贵妃面露狐疑,曹婕妤这才解释道:“这谢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您,可是她本就做不了什么主呢?”

沈贵妃闻言露出疑虑之色:“你是说谢大人?”

曹婕妤点点头。

沈贵妃摇摇头,“京中谁人不知,这谢大人对谢夫人情深义重的,这人女儿家的婚事,就算谢大人有所...”

说到这里,沈贵妃的声音逐渐低沉下来,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目光似乎要看穿曹婕妤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