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啪——”
杯子被摔落在地,来传消息的人立马跪下。
“看来是孤太久没有管教过你们了,才让你们如此废物的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拦不住。”钟离沐难得失仪道。
“属下无能,甘愿受罚。”跪着的侍卫道。
“你确实该受罚。”钟离沐冷声道。
不再看跪在地上的人,提笔给宋祁玉写信:护国公安,宝儿为姜国质子姜明渊所挟持,吾找到之时命悬一线,故带去周国寻神医救回一命。本是想宝儿痊愈便带回去,却是不想楚国和夏国开战,多事之秋不欲告知宝儿,却是让宝儿不小心知晓此事,瞒着吾独自回了夏国,若是护国公见到宝儿望回信吾。钟离沐亲启。
搁下毛笔,待墨水干透,钟离沐折好信放进信封封好。
“将这封信送到夏国边境宋护国公那里去。”钟离沐道。
“属下领命。”说罢就起身行礼退下。
人刚出去就碰上了进来的太子府管家带着个护卫进来,没有多言快步离去。
“殿下,被琼林郡主派去保护宋公子的护卫回来了。”管家毕恭毕敬道。
“宝儿到边关了?”钟离沐语气带着怀疑。
“是。”护卫硬着头皮面色如常道,“宋公子还让属下给太子带话,宋公子说夏国始终是宝儿的家,即便是败了,宝儿也要陪着爹爹他们’。”
“你在哪里和宝儿分开的?”钟离沐问道。从周国皇城即便是连夜舟车不停的赶路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到了夏国边关。
“夏国边关。”护卫道。
“琼林帮着宝儿瞒着孤离开,还就派了你一个资质平平的护卫护送宝儿本就不对,如今你还没有让宝儿回了夏国边关就离开……”
钟离沐冷笑一声。
“不要觉得孤常年不在周国,国公府是孤母家,孤就不敢拿国公府怎么样。”
“来人,把他杖毙丢琼林那儿去。”钟离沐语气平淡的轻描淡写就要了护卫的命。
护卫只是不可置信的看向钟离沐却是不敢有怨言,连反抗都没有就被拖了下去,即便太子没有要他的命,国公也会为了平息太子的怒火杀了自己给太子赔罪。
一下子,房中就只剩下钟离沐和管家。
钟离沐深吸口气压下怒气:“去备马,孤要出远门,对外就生称孤病了。”
“皇上、皇后那边……”
“父皇、母后若是想孤活的久一些就不会拦孤。”钟离沐道。
——
黄沙漫天,吹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没日没夜的赶路让宋玉瑾整个人都消瘦了下来,好在的是宋玉瑾终于是到了边关,只是他到的夏国的边关是和周国的交界,而他爹在的却是和楚国的交界,两厢还隔了一两日的路程。
本来还要接着赶路的,但宋玉瑾却是身体真的吃不消了,只好找个客栈先歇息一下。牵着马走在城中,却是遇到了一个许久不见的故人。
“宝儿——”
宋玉瑾闻声看了过去,一个身穿盔甲的八尺男儿骑马而来,鲜衣怒马、肆意洒脱。
来人在宋玉瑾一米前拉停马,翻身下来,脸上带着喜悦,几个跨步一把抱住了宋玉瑾。激动道:“真的是宝儿,你都去哪里了,这些日子可是把我们吓死了。”
说着松开宋玉瑾又仔细看了下,怜惜道:“这是受了多少苦啊,怎么成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子了。”
宋玉瑾皱起眉毛:“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我可是你青梅竹马,认出来你很难吗?话说你怎么不穿女装了?可别让长公主知道了,不然你又要挨顿骂了。”男子絮絮叨叨的道。
“少往自己脸上铁光,谁和你洛胖子是青梅竹马了。”宋玉瑾嫌弃道。
洛溪燃脸上的笑收了回去,急色的道:“那是我小时候的事情了,你不能每次都这么说啊,就不能也叫我一声哥哥吗?”
“呵。”宋玉瑾不打算搭理他,抬脚就要往前走。
“诶,宝儿你要去哪里?”洛溪燃跟上去问。
“找客栈。”
洛溪燃一把拉住宋玉瑾:“还找什么客栈啊,住我那里不就好了,等你修养好了,我在派人把你送回京城去。”
“我不回京城,我要去我爹娘那里。”宋玉瑾甩开洛溪燃的手。
洛溪燃不赞同:“不行,现在楚国正和夏国交战,你过去能做什么?还是回京城的好,你不知道你失踪这些天太子都要疯了。”
“姜明渊阴险狡诈,在夏国忍辱负重了那么久,这次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得去爹娘那里。”宋玉瑾说着好像想到了什么,“对了,爹娘他们是不是不知道我在周国?”
“你从周国回来的?”洛溪燃讶异道。
“爹娘应该不知道我在周国的事情,要是姜明渊说我在他那里,以我做要挟,那可就不好了。”宋玉瑾没有想到钟离沐没有把自己活着的消息告诉爹娘。可是,为什么呢?
“你现在派人去和我爹娘说我在你这儿,我明天就启程过去。”宋玉瑾自说道。
“给你传信可以,但是你不能去长公主那边,这事也是为你好。”洛溪燃难得拒绝了宋玉瑾一次,“等你休息好了我就派人送你回京城。”
“你!”宋玉瑾气恼。
却是看洛溪燃面色不动,知道撒泼没有用后,就软了声音道:“我都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爹娘他们了,这次也不是我任性,是真的担心爹娘才要去边关的。”
洛溪燃叹了口气,心软道:“我也是为了你好,护国公何长公主知道你平安无事比什么都高兴。”
“那你能不能……”
“无召不得擅自离职。”洛溪燃道。
“我话还没有说完呢。”宋玉瑾被洛溪燃拉着走,气的直跺脚。
……
“洛副将,听人说你带了人回来,长得还丑,怎么你口味变了。”一吊儿郎当的士兵大嗓门的喊道。
却在进来看到坐在那慢吞吞喝粥的宋玉瑾,霎时愣在了当场。
“找你的。”宋玉瑾没好气的道。
洛溪燃瞪向来人:“没大没小,给熙郡王行礼。”
“熙郡王?”士兵好不容易回神,不可置信的反问。
“是长公主嫡次子,京城最受宠的皇亲国戚?”士兵问道。
“知道了就滚吧,别在这里妨碍郡王用膳。”洛溪燃嫌弃的摆手轰人。
人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后,外头又急吼吼的闯进来人。洛溪燃额角青筋直跳,不待他开口训斥,士兵就开口道:“启禀洛副将,楚军不知为何绕道攻打到了我们这边。”
“你说什么!”洛溪燃和宋玉瑾同时站起来异口同声道。
“楚军绕道攻打到我们城门几里开外了。”士兵又道。
“好一招声东击西,楚夏两国交战,兵力都集中在了楚夏交界的边关,直接打的我们措手不及。”洛溪燃气急。
“楚军的主将是谁?”宋玉瑾问道。
“属下不知。”士兵抱拳道。
“下去吧,我们随后就来。”宋玉瑾挥手让人退下去。
洛溪燃拦下来问:“可能看出来楚军有多少军马?”
“五万人马左右。”士兵收回脚步如实道。
“五万……楚国是要举国之力来交战吗?姜明渊皇位都没有坐稳,他这是疯了吗?”宋玉瑾呢喃道。
洛溪燃让士兵退下,没好气的冷哼道:“他在夏国忍辱负重了十几年,却能假死逃回楚国,还在一众皇子里当上了皇帝,怕是坐不稳这个位置才急于攻打夏国企图赢得民心。他哪里是疯了,明明是太会算计了。”
“这也太……”宋玉瑾蹙眉,“举国之力来和夏国交战,若是周国横插一刀,岂不是就完了。”
“周国素来不喜战争,他那是料定了周国不会出兵。”洛溪燃厌恶道。
“他这是在赌。”宋玉瑾不解了,“若是夏国突然和周国结亲,那楚国就是岌岌可危了。”
“结亲?周国太子姒暮向来神出鬼没,夏国的探子没有一个见过他的样貌。而且即便是结亲,夏国也没有适龄的公主与之和亲。”洛溪燃挠头道。
宋玉瑾欲言又止,他不能就这么暴露了沐哥哥的身份,起身打算去城门看看。
洛溪燃没有反应过来,就看着宋玉瑾要往外走,起身要把人拦下来。“你还是待在这,不许出去,还不知是什么情况呢。”
“还是去看看吧,不然我心难安。”宋玉瑾抚开洛溪燃的手,脚步没有迟钝的往外去。两世以来,宋玉瑾都不能任性,他看着前世的亲人为了自己跑前跑后,他没有放弃的资格;这世他的父母为了国而忽视了自己,他潜移默化的也以国为先。家族繁衍于他们宋家来说比不过那夏国的千千万万的家,他们宋家生来就是为了夏国的子民鞠躬尽瘁的。
“那你走慢些等下我啊。”洛溪燃拿宋玉瑾没办法,只好跟紧了人。
城门紧锁,站在城楼之上往下眺望过去,远远的乌泱泱一片将城外围的水泄不通。
“城楼上的人听着,我们已经将漠城围了,识相的现在最好就投降。否则……等我们破城之后必要屠城。”为首的将领威慑道。
“尔等宵小,我们是不会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漠城的守城将领怒道。
“真是有胆气,那就不要怪我们不手下留情了。”
话落,楚军的将领就指挥士兵上去攻城。
“谁第一个攻下城墙,本将军高官厚禄相待!”
“好大的口气。”洛溪燃冷哼。
宋玉瑾看着城下乌泱泱的军队,不知为何脑海里就浮现出了皇城之上语气沉重的一句:“开城门。”愤怒、悲伤、歇斯底里……最后只剩下了无可奈何。
脑海中是鲜血淋漓的屠城,眼前是兵临城下的压迫,一时分不清真假。
“放箭!”
洛溪燃一声令下,箭雨漫天而下——
楚军主帅挥手令下,楚军的盾牌遮挡的严严实实。
楚军主帅不屑冷笑:“陛下如今正在洛城,夏国如今是抽不出兵马来漠城的,相信很快你们不行投降都不行了。”
“既然攻不了,那我们就在这里安营扎寨。”楚军主帅态度嚣张。
说罢,还真的就指挥人开始就近安营。
“嚣张至极。”洛溪燃咬牙切齿。
宋玉瑾却是隐隐不安,疑惑的问道:“箭拿他们没有办法,那火药呢?”
“火药?那是什么?在箭上带上火吗?这……怕是不大可行。”洛溪燃不赞同道,“既然箭雨他们可以躲过,点了火的依旧可以,他们的目的不是和我们正面交战,而是把我们困死在城中。”
“难道漠城没有其他的路可以出去吗?”宋玉瑾疑惑道。
“漠城虽然易守难攻,但是却有一个弊端,就是确实少粮,如果没有足够的粮草,易守难攻就不再是优势。”洛溪燃摇头,“这次楚国和夏国交战,粮草和兵力都在洛城,自然就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迂回的来围漠城。看来姜明渊在夏国当了那么多年的质子确实是没有白待。”
“这哪里是易守难攻,分明就是一座危城。”宋玉瑾听的心中动荡。
“宝儿倒是明白,虽然漠城比洛城易守,可比洛城更容易被围,也是这些年周国不好战,不然一旦像今日一样被围,漠城压根撑不住。”洛溪燃苦笑。
“外面的进不来,里面的出不去,楚军是铁了心要把我们困死。”宋玉瑾看着远处,蹙眉不安道。
“我们城中压根没有什么存粮,要是他们一直守着不攻城,我们坚持不了一个月。”洛溪燃计算道。
“城中有多少硝石?”宋玉瑾闭眼深吸口气,下了决心问。
洛溪燃不明所以的道:“每家每户找的话应该有不少,你要来干嘛?”
“叫士兵在城中收集硝石、木炭还有硫磺,有多少要多少。”宋玉瑾没有说为什么。
宋玉瑾两世加起来连只蚂蚁都不一定踩死过,更何况这一世他还是在寺院里长大,潜移默化的也就染上了出家人慈悲为怀的心肠,如今却是为了夏国不被灭国,想出了用火药轰敌军的法子,宋玉瑾袖子里的手都止不住的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