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医院院领导级别的几个人中,欧阳就不说了,别说亲近了,她不找着收拾你就已经烧高香了。指望她像是知心大妈一样,哪是妄想。
而工会主席、妇联主任,后勤科长这些领导,见到医生,见到护士,亲热是亲热,可办不了事。
大家也明白,这些非专业的领导,在医院里也就挂个名罢了,欧阳举手他们举手,欧阳拍桌子,他们皱眉头。
任丽大家都想亲近,可她天生就像是温度比别人好像低三度一样,有种让人不忍心拿俗事去亵渎。
所以,医院里面,大家最亲近的是老高,家里烦心事也能和他说说,单位上的糟心事也能谈一谈。
现在有了张凡,比老高还受欢迎,有些事情,找老高,往往会卡在欧阳哪里。
而找张凡,只要张凡点头,就等于欧阳点头了,所以,虽然张凡主管着外科,可内科的医生护士,没一个不热情的。
叶晶期期艾艾的想过来,又觉得不好意思,不过去吧,又怕张凡有想法,所以很是纠结,手里拿着病历纸都快卷成纸喇叭了。
叶晶,当初是张凡的带教老师,她太佛系了,佛系的都和心内这个科室不太贴切。
家里老公收入高,自己在科室里面不争不抢,有点难度的病号能推就推出去,欧阳对她很有意见。
随着科室人员结构的慢慢完善,叶晶的日子不好过了。
新来的研究生一个比一个厉害,特别是从青鸟来的那朵,更是厉害,已经是心内科的教研秘书了。
叶晶也看出来了,再不努力,估计过几年她只能去心电图室了,这里不养闲人。
好好的医生为什么要去当技师呢,所以她也想去进修,现在市医院的医生护士都清楚,要进修找张院。
“叶老师,好久不见啊!”张凡和众人聊了几句后,特意和叶晶打了句招呼。
不管叶晶上不上进,欧阳看上看不上,张凡不管,当初在心内科,叶晶虽然在学术上没教多少东西给张凡。
可她教了很多医院里要注意的窍门,生活上要想到的事,她也算是张凡内科的启蒙者。所以,张凡还是很感激她的。
“张、张、张院。”一句话,叶晶说的脸都红了,是啊,他已经不是当初哪个晚上值班,自己给几十块钱打发去买饭的转科医生了。
“叶医生最近很努力,很不错,科室就希望叶医生这样的医生越来越多。”热主任一看,赶紧插了一句。
她也看出来了,张凡还是挺尊敬这位曾今的带教老师,原本要打发她去心电图室的想法也在心里开始衡量了。
有些时候,真的,三分能力,六分运气,一分贵人相助,说的太透了。
心内科的护士长瞅了一个空,赶紧出了办公室,去给任丽打电话。
没多久,任丽也来了,虽然张凡没提前打招呼,但一听张凡去了心内科,她也赶紧赶到了心内科,毕竟她现在还兼着心内科的主任。
在医院层面,她是书记,但在科室层面,她还是主任,所以到了心内科。
任丽就开始给张凡汇报,张凡不得不听着,谁让他现在是常务院长呢。
“心内科太缺医生了,张院,你看看,我们搞介入的医生白天要上手术做介入,晚上还要值班。
工作量太大了,七十多张病床全部住的满满的,过道里面都是加床,不能等到医生躺下了再想办法啊。”
“额!”张凡汗都下来了。这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啊,可任丽现在把事情讲出来,就是用自己的身份去衬托张凡。
真的,有些时候能遇上好同事,遇上好领导真的是一辈子的幸事。
“怎么又把外科的招标报表报告单拿来让我签字了?”
院长办公室里,欧阳噘着嘴不乐意的对医务处副主任发火,医务处主任现在常规是跟着张凡转的。
这也是欧阳的意思,毕竟张凡太年轻了,没个老成一点的帮衬着,她也不放心。
“这一块不是已经交给张院了吗?还有,这个外科人事报告,怎么今天全都是外科的事情,这些我不是都说了吗。不要拿给我看。”
欧阳带着老花镜翻了翻厚厚的报告,一看,全是外科的,她不乐意,如同多干活吃了亏一样,拿下老花镜扔了钢笔。
“张院说他今天要去心内科查房,忙不过来,就让您代劳!”副主任小声的说道。
他虽然是副主任,可平时和院长打交道的时候还是少,绝对没自己老大那样游刃有余。
“去心内科?”欧阳一听,就靠在椅子上,脑子里面早就转了几个圈,然后心里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心胸外科?也好,这个科室也该动一动了。”
“这些报告我就不看了,先放着,反正也不着急,等张院闲了再说吧。”
说完欧阳也不管医务处的副主任了,提着水壶就开始看她的仙人球缓过劲了没有。
欧阳现在一心想把张凡的权威树立的硬邦邦,所以,这些外科的事情,如果不是紧急的事情,她根本不会在上面写上一个字。
副主任心里难过,因为这些招标报表他和有关人员吹了牛,结果……
心内科开始查房,任丽和张凡并排走在最前方,后面是正高副高级别的医生,再后面就是管床主治,接着是住院医,最后跟着一群转科医生和进修实习医生。
哗啦啦几十号人直接就如同白色棉花球一样把过道堵的严严实实。
而心内的家属病号,全部第一时间回到了病房,都不用催,他们都清楚,专家汇集,这时候有问题提出来,哪比挂个单一的专家门诊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一床,患者七十八岁,多年的高血压史,长期口服倍他乐克降压,血压控制尚可,最近出现头晕眼花,睡眠差入住。
入住后,我科给与常规检查……”管床医生开始汇报。
然后,查房的专家上手查体,任丽把专家位置让给了张凡。
张凡在医疗上,很少谦让,平日里谦虚,一旦进入工作状态,隐约间的霸气,神似欧阳的霸气就体现出来了。
张凡仔仔细细的给患者做了一个查体,他现在就是为了冲破系统的心脏基础关,所以,这种机会绝对不会放弃。
张凡查体的时候,不光住院医,实习医生眼睛睁的大大的,就连一些高年资的医生都仔细的看着张凡的手法。
望触叩听,心脏的叩诊、触诊、听诊,太专业了,盛名之下无虚士啊,就这一手检查手法,就能让很多内科医生脸红。
“他不是外科院长吗?怎么感觉他比咱老师查体都做的好?”
几个实习的医生好奇的悄悄交头接耳。
叶晶看着张凡娴熟的手法,心里也是感慨,当年张凡刚进心内的时候,是那么的生疏,而现在才多久,已经如同一个积年老医生一样。
叩的漂亮,有序,太难得了。其实,一切伟大的背后,都是极度自律,往往都是平日里无数次的自我练习才升华的。
张凡靠着系统,努力的练习着,这个时间如果放在现实世界中,差不多就是几十年的努力成果了。
虽然时间缩短了,但枯燥无味的程度也是成倍的提高,他的这一手是自己坚持和努力得来的。
在别人已经进入梦乡的时候,张凡在系统里加油努力,在别人吃喝玩乐的时候,张凡在系统里面仍然努力练习。
现在,努力没有白费,虽然系统的内科还没打开,但今天这一手查体,就已经登堂入室了,别人绝对不会再说,他只是一个手术匠。
“厉害!”任丽心里也悄悄的称赞了一句,她也是在进入副高以后三十多岁,快四十岁的时候,才做到张凡现在的这种水平,可对方现在才多大。
任丽见过张凡在手术台上的风采,见过手术台上的厉害,她一直觉得张凡是一个偏科的外科天才。
现在,她觉得当初自己看走眼了,他就是个全才。而且是个很努力的全才,当年张凡的生疏,她是历历在目的。
其实也就是上手检查,要是让张凡谈谈药理,谈谈心脏机制,就露怯了。
检查结束,任丽等着张凡提问,管床的医生紧张的等待着张凡的提问,一些住院医悄悄的往后挪动了一点,他们都被张凡这一手查体给吓住了,深怕张凡提出什么高深的问题来。
通俗的说,外科的精髓在于外科老医生手把手的给年轻外科医生教手术,诀窍,多年的心得,其实就是通过手把手来传承的。
而内科的精髓就在一个一个病号面前,一问一答式的提问。这种方式是对医生提高最快的一个方式。
检查结束,张凡点了点头,然后对任丽说道:“任书记您来,我今天就是带着耳朵和手来的。”
任丽还以为张凡谦虚,想谦让,可张凡就是不提问。
任丽一看张凡真不提问,她就开始提问了。
一问一答,每次任丽提问的时候,张凡在心里默默的做着回答,遇上自己不明白的立马记住,准备回去在系统里面继续研究。
医学就不是个闭门造车的玩意,特别是内科,太系统化了,缺少一点点,都是千差万别的区别。
这种方式持续了好几天,外科的医生们都好了奇了,都传出一种说法了:张院在外科没兴趣了。
张凡对于这种说法一点都不在乎,早晨参加心内科查房,然后去外科做手术,下午有时间就在系统中学白天自己欠缺的问题,晚上回到家继续翻书学习。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张凡的心脏基础关在张凡努力下也顺顺当当的打开了。
马上要过年了,贾苏越她们终于放假了,然后姑娘拉着邵华叫上王亚男去约会了。
自从邵华结婚后,他们闺蜜间的这种约会越来越少。
人生就是这样一个轮回,少年的时候身边全是自己的小伙伴。
青年的时候,有走的,也有新来的,但重心已经从朋友转到情侣去了。
中年的时候,身边早年的伙伴越来越少,甚至很多早已失去了联系。重心全是自己的孩子,家里的老人,身边的爱人。
直到老了,退休了,儿孙大了,这才想法设法的寻找着当年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
“华子也是,现在都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宅闺秀了。怎么了,结了婚反倒没了自由了,感觉怎么样?婚后的日子甜蜜吗?”
“还就那样啊,我也想出来啊,你们一个比一个忙,亚男最近好憔悴啊。”
在小肥羊的火锅店的包厢里,三个闺蜜聊着天。
“哎,我都不知道你们家张凡是怎么熬过来的,他不光在医院做很多手术,还要去外院飞刀,现在还有精力去内科。
我现在就带了一个组,都快累的奔溃了,你们都不知道我手底下的那些医生得有多笨,只要我不在,他们就不知道干什么了,电话分分钟的不能离开,哎!”
王亚男虽然嘴上说累,但骄傲的表情,就算瞎子也能看出来。
“哟,升官了啊,都是小组长了。”
贾苏越吃着小尖椒调侃王亚男。
“我让你笑我,看我不痒痒你。”
“啊,不要啊!救命啊,华子!”
几个人说着说着就开始闹在了一起,笑累了,闹够了,那一点点长久不见面的陌生感瞬间被欢声笑语赶的无影无踪。
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聊。
“华子,你说实话,张凡是不是回到家里,也是精疲力尽的。”
王亚男好奇的问着。
“是啊,回到家,嘴皮发干,像是一天一口水都没喝过一样。
累的眼睛都不想睁开,就这样,他吃完饭,雷打不动的还要看三个小时的书。你们这一行太难了。”
邵华叹着气的说了一句,有时候看着张凡回家后,累的都不成样子了,她心里也心疼。
“天啊,还要看三个小时的书,要死了,要死了。”王亚男夸张的说着,心里缺决定了,以后自己回家也要看书三个小时。
“行了,不说他了,说说你们把,越越,亚男,你们有了心仪的人吗?”
“嗨,我太阳没出来就去了单位,太阳落山都没下班,哪里去找有感觉的人啊。
我妈都快烦死我了。她前几天还威胁我,要是还不找对象,她就准备去找我们领导,要吗让我换科室,要吗给我介绍对象。”
“噗嗤!”不光邵华,就连一脸郁闷的贾苏越都笑了出来。
“别笑我了,说说你吧,越越,听说你们领导给你介绍了一个市里领导的孩子?怎么样了。”王亚男把火力转移到了贾苏越身上。
“是吗?快说说,快说说。”八卦,估计很少有不爱八卦的女性,邵华吸着果汁,让贾苏越说说。
“天啊你怎么知道的?”贾苏越大大的眼睛里面一股的不可思议。
“我妈说来着,好像是你妈妈给我妈妈说的!”
王亚男吃着羊肉,头都不抬。
“天,这届家长太难带了。”说完,喝了一口饮料后,接着说道:
“有什么可说的,人倒是见了几面,可张嘴就是我爸爸怎么样,闭嘴就是我妈妈说什么。
我的天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爹妈是茶素肠胃呢。”
“哈哈!”
“哈哈!”
几个人,包括贾苏越都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姑娘们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世界观,所以对于这种妈宝男,真心的鄙视。
“华子,你,你说说你对你家张凡的感觉吧,他木木呆呆的,是不是结婚后还这样啊。”
“呵呵,哪有,他啊,博学有识,读书有瘾,玩笑有度,在外感觉他能顶天立地,在家永远都是笑呵呵不温不火,感觉啊,就像是我的大哥哥一样。”
“哟!哟!哟!酸死我了,酸死我了。”王亚男直接拍着桌子装着听不下去的样子。
“呵呵,爱信不信,我还不说了!”邵华假装不乐意的说道。
其实,这也是她心里对张凡的感觉,家里,不管自己的父母也好,还是自己的公婆,张凡对他们的关系处理的特别好。
从来没让老人们心里有一点点的不舒服,对自己更是体贴,就是太忙了,要是不忙,哎,人不能太贪心。
贾苏越轻轻的搅动着已经见了底的火锅,心里轻轻的说道“对外顶天立地,对内永远笑脸迎人!真好。”
大雪,茶素过年前来了一场大雪,银装素裹的更是添了几分年的味道。
街面上偶尔还能听到孩子们乒乓的玩鞭炮,就在张凡跨过心脏基础关的时候,心胸外科的主任打来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