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间的缠绵使二人气息交融,顾池看不清眼前,干脆闭眼沦陷。
“这些事情你没有告诉过旁人对吗?”洛南洲在顾池快喘不过气时放开了他,知他看不清自己,便在黑夜中轻抚着他的嘴角:“就连谢教主,应当也不知道全部吧。”
“嗯,谢梓寒一直以为我钟意容彦,但又眼睁睁的看着他要杀自己的师弟,夺了师尊之位,所以才恨他。”顾池握住他手:“这些年谢梓寒好不容易才将杀师之仇放下,我不想他再重蹈覆辙,况且我的命,也确实是容彦救回来的。”
“他救我一命,伤了我双眼,也骗了我的情,我和他之间已经两不相欠了。”
“如果可以,我这辈子都不想去清源山,也不想再见到他了。”
洛南洲握紧他的手:“所以,你当真是过来找我的吗?”
“不然呢?”顾池:“我吃饱了撑的故意过去溜达伤感从前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洛南洲轻搂住他的后脑勺:“所以,你现在是想好要跟着我了吗?”
顾池小声嘟囔:“分明是你跟着我。”
“嗯。”洛南洲抵靠着他的额头:“我跟着你,你要我吗?”
“要。”顾池凑过去胡乱咬住他:“只要你想好了我就要,要一辈子。”
“早就想好了。”洛南洲再次吻上他:“你第一次吻我的时候,我就想好了。”
顾池是真的酒品很差,每次醉酒后他做过的事,醒来都只有一点点印象了。
顾池其实有好几次都隐约记得自己强吻了南洲,但始终记不住感觉,于是就将他强行抛出脑后了。
如今这么清醒的与他接吻,这种感觉无法言语,只觉得好似恰入美梦又触手可得,萦绕身心之间。
“咳!”
一声极其刻意的咳嗽声,打破这片刻的美好。
洛南洲立马搂住被惊到的顾池,一脸不悦的看向呆呆站在院里的墨子渊。
墨子渊尴尬的移开视线。
他抱着受伤的谢梓寒,淋着雨一路狂奔回来找老师救治,不成想一跨入院内就看到两个人坐在房顶上亲吻。
满意自己弟弟终于心想事成了,也感叹老师终于开窍。
他本不想打扰,静静看了好一会儿。
但这两个人没有节制,无视他们难舍难分也就罢了。
下着雨呢,在屋顶上还准备……
主上也在他怀中难受的闷哼,墨子渊才不得不出声打断他们。
“老师,主上受伤了,您快来瞧瞧。”
谢梓寒若是是受小伤,小白眼狼就自己处理了,断不会来找他,如今深夜找上门,想必谢梓寒伤的不轻。
顾池心中虽有一些怨气。
但也懂得轻重,赶忙牵着洛南洲,让他带着自己回了屋内。
墨子渊刚把谢梓寒放在床上,谢梓寒就睁开了眼睛,眼中水雾都还没有退去,便急忙问道:“这是哪儿啊?”
墨子渊知道谢梓寒认床,于是低声哄着:“这是老师房里,先让老师替你处理,我再带你回去休息。”
一旁的顾池还没来得及开口。
便看见谢梓寒迷迷糊糊就往墨子渊怀中蹭,毫不避讳的就开始说他:“顾池不在。”
“他追人去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追上。”
“不过就算他追上了不出什么好话。”
“还不如过来帮我……省的我遭这些罪。”
墨子渊拍着谢梓寒后背的手一僵,偏过头便看到脸黑成炭的老师,他试图辩解:“主上是疼的太难受了,老师您别放在心上。”
顾池:“你让开。”
墨子渊看着他的表情,竟有些不敢挪动脚步:“……”
“我又不会杀他。”顾池把他往后拽了拽:“他交给我就行,你先让南州去把你身上的伤口处理一下,你顺便再给他处理一下肩膀上的伤。”
墨子渊看了一眼身上被容彦划破的几道伤痕:“无妨,我想陪着主上。”
顾池专心给谢梓寒上药,头也没抬:“我说的是你里面的伤。”
墨子渊:“……”
“真以为换件外衣旁人就看不出来了吗?”顾池:“谢梓寒现在是没力气收拾你,你等着他好些了看会不会找你麻烦。”
顾池见他还是不肯动,便下达了最后的通牒:“你要是再不走,一会儿谢梓寒清醒了,我肯定会跟他添油加醋说说你的光辉事迹了。”
墨子渊听到这话就再也没有犹豫,直接把洛南洲拽走了。
确定两个人都走后,顾池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黑夜虽然危险,但也是最好的保护,他看不见洛南洲时,他敢大胆的表述自己的心意,可来到这光亮的地方,对上那个人的眼睛,他竟还是下意识想要逃避。
不行,不可以这样。
答应了南洲,他不能出尔反尔。
顾池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想要平复自己的内心后再好好与他相处。
“你是打算闭着眼睛给我上药吗?”顾池一睁开眼睛对上了谢梓寒漠然的视线:“威逼利诱把我家小狼崽赶走,你这是为了叹气还是想要谋杀我?”
“谋杀你。”顾池敷衍之后,无视他苍白的脸庞,重新将他按回床上:“我刚才已经把药给你喂下了,你体内的蛊母很快便会被唤醒,他会自行帮你疗伤,除了胸前的剑伤,其他都是外伤。”
“我给你上好药之后,你自己运功,把销魂散排出去。”
“至于你胸前的伤口……你有血契加身,小狼崽那个地方没有受伤,你会恢复的很快,但你也知道,会很疼,自己想办法在他面前忍忍吧。”
顾池简单交代好后,便端了一盆热水为他清洗伤口。
谢梓寒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成了?”
顾池动作一僵,随后恢复自然:“算是吧。”
“这种东西可没有算是。”谢梓寒:“南洲是个很傲气的孩子,你若是没想清楚,就别去折腾他了,不然不欢而散此生恐怕都见不了面了。”
顾池一咬牙:“谁没想清楚啊,我早想清楚了!”
“也是。”谢梓寒接过他手上的东西自己擦伤口:“毕竟鬼手教主就算是醉了,也不是任何人都能轻易近得了身的。”
顾池有些不解:“虽说咱们两个相处二十几年了,但也不至于你看我一眼就知道我成了吧,难不成刚才你在小白眼狼怀里是装晕?”
谢梓寒嘴角一抽,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角:“你这里被咬破了。”
顾池:“……”
“你是想说自己咬的吗?”
顾池:“……”
“嘶……”谢梓寒把药粉往自己身上倒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什么止疼的,让我吃点儿,不然一会儿小混蛋看见又得担心了,他自己的伤也没好。”
顾池去柜子里翻了好,一会儿才扔过来一个瓷瓶:“最多四五个时辰,你到时候还不是得自己忍。”
“够了。”谢梓寒将丹药倒出来吃下:“那崽子自己也受了伤,一会儿给他运功就睡了,注意不到我。”
顾池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转过去,自己给他后背擦药:“你觉不觉得这场武林大会,太仓促了。”
“嗯。”谢梓寒:“或许是没多长时间了吧。”
“嗯?”
“山门前的迷雾。”谢梓寒:“和整个广场上都撒了销魂散,唯独容彦和他身旁的位置要少一些,其实他完全可以等着。”
“当上台的两个人比武时,销魂散发挥作用,那么大多数人第一反应都是对手下的毒,那他完全可以不必自己站出来。说实话,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自己出来承认这件事。”
“而且。”谢梓寒拽紧一旁的被褥,忍着疼:“我与他交手时发现有好几次他明明可以直接刺过来,但却好像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将他拉住了。”
身后的伤口被覆盖上的药粉一阵又一阵的刺痛折磨着谢梓寒,他强打起精神。
“直到最后,他体内爆发出的强大功法,明明已经将销魂散的作用抵消到几乎没有了,他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反嗜一样,吐血晕了过去,嘶……”
“行了,这些以后再说。”顾池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听到这些消息后眉头微皱:“你现在要做的除了养伤,还有就是想想你家小白眼狼。”
“他是被强行下旨强行护送去了边疆,如今却直接赶了回来,皇家不可能没人知道,他要在皇上面前怎么说,朝廷上的人会怎么弹劾他,你都得做好心理准备。”
谢梓寒:“我知道。”
顾池能感觉到他声音飘渺,自己也不想过多刺激他,别也没再开口。
将谢梓寒身上的伤口简单处理好,他回头将手放进热水中。
清澈的水瞬间被染红。
顾池面无表情,拾起一旁的手帕擦干自己的手。
“顾池。”谢梓寒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许是时间久了,我记不太清了。”
“容彦的那个样子,跟当年我偷摸闯进师傅书房看见的禁书很是相似。”谢梓寒盯着顾池的后背:“我记得,当年师傅的书房,只有学习医毒的你可以进,那么容彦是绝对的没机会看到那本书的,可是他为什么会这个功法。”
“虽然禁书,但毕竟在师傅的书房内。”顾池头也没回:“师傅逝世后,书房自然也成他的了,他若是想学,简直不要太轻而易举。”
谢梓寒:“可是他的症状是被反噬,而不是去反噬别人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顾池打断他:“但那个人已经去了好多年了。”
谢梓寒还是支撑不住身体倒在床上,他看着屋顶的房梁喃喃自语:“可当年我们并没有看见他的尸首,不是吗?而且,我在伊兰贵妃的故乡发现了他残留下的剑法。”
“你多心了。”顾池再次打断他:“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
谢梓寒听着房门被关上,他也只能喃喃自语:“我知道不可能,可容彦如今这么年轻,他这么慌张的提前这么多计划,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顾池离开房间后,惊奇的发现雨居然停了。
许是刚刚探出头的明日照亮了半个大地,也驱散了乌云吧。
他简单的换了身衣裳,重新翻身,跃上屋顶。
处理好伤口,匆忙赶回的墨子渊看都没看他一眼边径直回了屋内。
“你跟谢教主吵架了吗?”洛南洲坐到他身旁,将手中的绷带递给他:“脸色这么难看。”
顾池接过他递来的绷带,看着他肩上并未处理的伤口:“我不是让小白眼狼给你处理吗?他这么没良心啊。”
“不,是我。”洛南洲:“我想让你给我包扎。”
话语轻挑,眼中却是难得认真。
顾池轻笑:“惯的你。”
“你还没告诉我呢。”洛南洲将手臂抬高了些,方便他的动作:“跟谢教主吵架了?”
“谢梓寒不会跟我吵。”
“为什么?”
“他一直都是这样。”顾池专心替他包扎伤口,轻声呢喃着:“从不和任何人争吵,哪怕当年我针对他,他也只是选择了无视。”
洛南洲执着问道:“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顾池:“谢梓寒的经历,早就直接决定了他不喜与人辩争。 ”
洛南洲沉默的盯着他,看着顾池在他伤口处扎出一个蝴蝶结,他才轻声询问:“那陆麟师祖呢?他又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顾池淡笑:“小徒弟,你这是有话要问我吧。”
“对。”洛南洲:“你要告诉我吗?”
顾池:“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就不问了。”
顾池挑眉:“这是小白眼狼交给你的任务吧,我要是不说,你会不会很不好交差呢?”
洛南洲也没有想过要隐瞒:“是他让我来问的没错,但这不是任务。”
他认真道:“你想说,我才听。”
顾池看着升起的朝阳: “我不想说。”
洛南洲握住他的手:“那我不问。”
坚定的语气是向着他的,这是顾池从未体会到的感觉。
有些奇怪。
明明是在试图挖开他伤口后的安慰。
他却并不讨厌。
或许有些东西,他真的不用一个人在承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