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虚仙岛之上,竟然又再次降下了一场灵雨!
就在九州人族沦陷到只剩余两州之地时,就在无数巨虫通过秘境冲出,将人间之人逼到几乎都丧失了抵抗的勇气时,沉寂百年的昊虚仙岛,竟终于又有了动静。
天上的金色光点初时飘飘渺渺,显得十分虚幻。
太多人在浩荡的虫灾中疲于奔命,又哪里会去注意这些光点?
虚幻光点飘落时,许多人还当自己是在极致的惊险中生出了幻觉。
直到啸风营首位,新晋的大儒级画师文娇——
当时的文娇迎面遭遇了数名合体期寻仙者。
合体期寻仙者,便相当于修仙者中的天仙。而比起大多数普通天仙,合体期寻仙者由于体内虫子基本趋于成熟,其随之亦能拥有种种类同于古神虫族的异力。
这异力总有种种古怪,或混乱或阴暗,或者拥有强大的吞噬能力,或是黏稠如泥泞,或是颠倒错乱,使人难辨今夕何夕。
……
总之就是每一种都很古怪,很难对付。
文娇带着当初百里渡一带的众多乡民,随着仙武联盟一起退入粱州,退入了镇妖关。如今,这些乡民大约还剩余了三千人。
而三千人中,约有八百修士,其余都是他们的家眷,是普通凡人。
这些普通凡人却又被以文娇为首的修士们护在中间,没有谁提出要抛弃他们。
虽然啸风营原先的规矩是不可能接受凡人入内。
别说是啸风营接收凡人入内了,就是整座镇妖关,原先也不可能接收任何一个凡人!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人族一退再退,九州浩土已只余两州。原先纯粹的军事重镇,四大妖关也不得不开始接收被仙武联盟带过来的各路人马。
修士都难免有几个凡亲戚,人族真正的有生力量,也还要靠庞大的凡人基数来保持。
谁也脱离不了这个基础!
寻仙者们可以割舍凡俗,大多数的修仙者们却是做不到的。
尤其是文娇,她从凡人中来,不论修炼到什么境界,心里也从不将自己看做是超凡脱俗的高人。
她始终觉得,自己还是当年那个百里荡中打渔为生的小小渔民。
乡亲们既然相信她,认同她,愿意围绕在她的身边,听从她的指挥,将身家性命都托付给她,将家中的好儿女也都交到她的手下,她又岂能在危难时刻抛弃乡邻?
因而即便啸风营中的凡人成了她的软肋,她也决然不肯后退半步。
那些仙姿飘逸的寻仙者们,纵横挥洒,抬手间风云相随,雷电怒吼。又有江河凭空出现,自天倾洒,又有虎咆豹鸣,还有金石天降……
等等等等,各种各样的法术在空中飞舞,他们列阵如仙将,围绕文娇,漠然指点:“枉费百年修行,竟放不下凡尘俗念,受世俗言论所控制,被虚妄名利消耗生命,可悲可怜之极。”
“一身资质尽皆浪费,正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此人如此浪费上天赐予之绝世天资,便是暴殄天物,必受天谴。”
是的,就连这些才刚刚从灵界秘境中飞出来的寻仙者们都承认文娇实乃天才横溢之辈。
仅仅一面之缘,数次过招而已。
在此期间,文娇一人独战六名修为达到合体顶峰的寻仙者。
任由这六人拥有何等诡异手段,她总之都以一支画笔,一幅卷轴应对。
一笔挥出,便是山川河海,千军万马,盛世人物。
千军万马护住了退居在后的两千多名普通百姓,姿态各异的画中美人们则分散飞行到了四周,与扑击而来的汹涌虫潮做斗争,同时也在帮助跟随在文娇身旁的众多年轻修士。
所以,与其说文娇是在一人独战六名合体期寻仙者,倒不如说是她在一人独战一整个灵界秘境!
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强大实力?
而真实的文娇,若单只论才气,她还只有知觉境,也就是大儒境界。
普通大儒与寻常天仙战力相当,而文娇这样的大儒,却能一人独战一整个秘境世界!
如此实力,如此资质,寻仙者们又如何能不称羡?
六名合体期不够,那就再来六名,十二名合体期集中精力鏖战文娇。
啸风营那座堪称宝物的大门被打碎了,营中除去文娇以外的将士们都被打得节节败退,每时每刻都有伤亡之事发生。
文娇也护不住所有人。
她咬牙放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牌,抬手掷出一幅画卷。
那画卷一展开,画中竟是闲庭信步一般走出了一位面含浅笑的青衣女仙!
这位女仙一出现,当时便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势,宛如星海倾覆,山河倒卷,沧海桑田……
她所过之处,整个世界都似乎是停顿了片刻。
文娇身侧,立时便有两队身着寒光银铠的女将举起手中宝弓,弯弓搭箭,嗖嗖嗖!
无数道拥有爆炸力量的箭矢,便在此刻从文娇身体两侧的女将们手中冲了出去。
轰轰轰!
箭矢爆炸了。
文娇本以为就算杀不死对面的那些寻仙者,此刻也必定要叫他们栽上一个大跟斗。
却不料,这爆炸虽是炸开了寻仙者们的皮肉,但对于自身的皮肉伤,他们却又通通都是毫不在意。
因为就在对面的寻仙者们皮开肉绽的那一刻,忽然就有无数灰蒙蒙的奇怪物质在他们的身体里飞速生长。有了这些奇怪物质的存在,不过一时三刻,他们身上的伤势就能痊愈!
紧接着,十五名寻仙者出现了。比之先前,又多了三人。
围攻文娇的人越来越多,她猝不及防,被某一股从后方传来的力量击打到了身上。
“文奶奶!”对面,有年轻修士慌忙痛叫嘶喊。
文娇被怪力打穿了心口,一口气接不上来,忽然浑身是血。
在她的对面,一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寻仙者猛地眼角裂开,无数道血管般的触须刺出去,瞬间将文娇整个人缠住。文娇根本没有闪躲的余地——
虽然她的速度很快,但她只擅长正面冲突。
而就在那无数血管触须将人紧紧缠住,并直接拖行的时候,天上的金色光雨便在此时下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