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道花,以其色彩多寡而定品级。
一色为一星,两色为二星……七色则为七星!
碧云仙子当场开悟,体内真元奔涌形成道音,道音叮咚之下,这坚若金石的琉璃顶上竟因此而开出了七色悟道花。
七色悟道花,便是真仙服食,亦有一定几率获得顿悟。
此花之珍贵便可想而知。
当初在万魔绝壁,宋辞晚与尘仙相见,尘仙倒给宋辞晚的那一杯七悟茶,便与此时的七色悟道花品级相当。
这种东西,哪怕是在真仙手上都是难得珍品。而此刻,这琉璃平顶上却开出了一丛又一丛!
众天仙与宗师皆不由得生出炫目之感,其余真仙武圣亦是心神震动。
一清真人叹一口气,闭上眼睛,以免道心失守。
狂澜武圣盘膝趺坐,不停诵念清心诀,免得自己再冲上去效仿碧云仙子滑跪。
凌虚武圣淡定的神情也维持不住了,不为此刻的七色悟道花,只因为宋昭举手间便能引得碧云仙子当场开悟!
这份本领神乎其神,比起能为武圣治疗暗伤,竟分明还要更难得,更厉害。
终于,在天地道音响动约莫半刻钟后,琉璃顶上的七色悟道花停止了生长,当场开悟的碧云仙子也同时停止了顿悟。
她徐徐睁开双眼,立在当下一声畅笑。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原来是这等滋味!”
“一千年来,吾自以为道尽,孰不知今日山重水复,云生云起。倒是我从前眼界太窄,不知自身奥秘,亦尚有无穷道意可以修持。”
“多谢宋仙子,救我沉疴,解我疑惑!今日传道受业,实为半师之恩,仙子当受小仙一拜!”
说完,碧云仙子从自己的桌案后走出,来到了宴厅中间,对着上首的宋辞晚拱手作揖,身躯一弯到底,行了一个修行界的大礼。
宋辞晚连忙抬手虚扶,一股无形气劲飞出,遥遥托起了行礼的碧云仙子。
宋辞晚道:“碧云前辈何必多礼,晚辈方才不过是抛砖引玉,略作引导而已。能在此时开悟,皆因前辈自身底蕴深厚,今日方才能够厚积薄发。实不相瞒,前辈方才引动道音,晚辈亦有所悟。”
碧云仙子顺势起身,叹笑道:“宋仙子真是温柔善良,如此宽慰小仙,小仙又如何能够不受?若是不受,倒是辜负宋仙子好意了。”
她笑着举步走回自己的桌案后。
啪啪啪!
忽然,席上又有人鼓起掌来。
原来还是狂澜武圣,狂澜武圣语声粗豪,抚掌笑说:“妙啊,妙极!好个蛰龙山盛会!今日既有妖圣伏诛,又有真仙悟道,诸位道友,此等盛事,我等何不为此浮一大白?”
狂澜武圣率先举杯。
这一举杯,场中顿时传出一连串的应好声,在场众人立刻也随之举杯。
有人恭喜碧云仙子,有人赞颂宋仙子,也有人以玩笑的语气对碧云仙子说:“碧云道友,都知你悟了,可你究竟是悟了什么,我等旁观者却也不过是雾里看花水中捞月,见不真切。碧云道友可是要开坛讲法,好生说一说?”
能用如此轻松语调对碧云仙子说话的,自然是元妙宗一清真人。
碧云仙子笑盈盈道:“今日可是宋仙子主场,一清道友,你叫我开坛讲法,可是在捧杀小妹?”
这话一出,吓得一清真人顿时苦了脸,连忙摆手道:“碧云道友这可就言重了,小道不敢,不敢呐。”
虽然口称不敢,但是几位真仙武圣言谈随意,整个宴场的气氛却是渐渐活络了起来。
也有人能语气轻松地与宋辞晚说话了,主要还是碧云仙子先起了头,她就着自己方才的顿悟,问宋辞晚:“请问宋仙子,小仙方才虽有顿悟,然而思及大道,却又总觉还有几分模糊。
正如一清道友所言,仿佛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朦朦胧胧,似乎触手可及,又仿佛终归隔了一层。
真似是隔靴搔痒,总归差着几分火候。仙子修行精深,对于此事,不知可有所解?”
宋辞晚道:“碧云前辈,晚辈后学末进,真要论及修为境界,其实不如诸位前辈。然则今日不说境界,只说合道难成之事,晚辈曾经倒是听闻过几个说法。”
碧云仙子连忙说:“愿闻其详,请仙子赐教。”
宋辞晚道:“近日来,九州天下流传有一首童谣,诸位可曾听闻?”
她问的,自然是老苟散布的那一首虫儿谣!
这首童谣凶险诡异,便是真仙听了,都要心头一凛。
碧云仙子连忙道:“这、这童谣我亦听闻,当时便觉心头十分不适。”
她喃喃念了一句:“虫儿吱吱叫,虫儿嘶嘶笑;仙人举霞飞升际,虫儿大快朵颐时……”
念到这里,忽有寒意自心底生起。
能叫真仙心底生寒,那自然不会是毫无意义的一句话。
碧云仙子不由问:“宋仙子,这童谣,可是预言?”
宋辞晚道:“我等世间人,倘或一如从前无所应对,这童谣便极有可能成为真正的预言!”
碧云仙子当下心惊沉默,片刻后她反应过来,忙又问:“宋仙子此番召集我等齐聚蛰龙山,是否便是为此?”
宋辞晚道:“既是为此,也并不全是为此。”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
在场众人却是齐齐打起精神,大家都知道,今日的正题大约便要来了。
真仙武圣、天仙宗师等天下高手齐聚,在场若不说些惊世之言,又如何对得起这场盛会?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宋辞晚。
宋辞晚在停顿的片刻间却是想到了自己先前在天外宇宙,追溯星辰过往时所看到的一幕。
当时,有个声音说:要阻断对古神虫族的一切传播!
其大致意思,在宋辞晚的理解中便是:古神虫族奇诡怪异,不可轻谈。
越谈越存在,不谈方可灭……
但这个说法又是充满悖论的。
因为古神虫族切实存在,且已经方方面面入侵九州。倘若当真不谈不论,使九州之人毫无防备,再有一日虫族大肆降临,九州世界又当如何?
这个问题,竟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当然,宋辞晚召集众人,不是为了走过场。有些话正着不能说,那就换个说法说。
语言的魅力,便在于其千变万化,却又能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