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隼自觉该说的都说了,工藤那么聪明,现在也不需要我了,是啊,大家都不需要我……
少年按开mp3,悠扬的风笛声再次响起,他重新沉浸在忧郁的心情中无法自拔,像一朵长在墙角过于健壮的大蘑菇,连身边坐下了一个高大的、戴着口罩的绿眼睛男人也毫不关心。不过说到底,这一排居然只有那个老人在认真嫌弃四个人实在太挤,但他又实在不想坐前面,最后无能狂怒地挪了挪屁股。
今天怎么回事啊?大家都抢着坐最后面。
“通通给我安静!”
我超级安静的好吗?隼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那两个手拉着手逛公园的老人好幸福啊,狠狠羡慕了,呜呜,阿熏,我真的好想跟你一起去看奶奶呀,可是我哪里配呢?
“谁敢乱吵休怪我无情!”
现在最吵的就是你啦,隼有气无力地默默吐槽,那个小孩手里的看起来也不错诶,不知道有没有橘子口味的,阿熏会不会喜欢,哈哈,就是喜欢,会给他买的也不是我了。
“砰!”
隼将外面的欢声笑语尽收眼底,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散发着怨气,活像个厉鬼,话说怎么还不发车啊,不想看见公园了,难受,嘤。
“啊——”
耳机中响起孩子与少女的和声吟唱,没有歌词,原本是纯净的,无忧无虑的乐曲,竟生生让他听出几分凄楚恐惧,我这样的人,连听歌都能将欢快的歌曲听出几分惆怅……
隼吸吸鼻子,难过地再次提高了音量。
话说公交在这一站似乎比之前停靠的时间要长许多诶?啊,动了动了,是不是速度太慢了?唉,慢点也好,慢点适合睡觉,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想了。
隼闭上眼睛,脑袋靠在车窗上开始休息。
戴着蓝色滑雪帽的劫匪用枪抵住司机的脑袋,监督他老老实实按照自己的指示开车。红色帽子的劫匪则负责搞定车厢,他刚刚才冲着车顶射出一颗子弹恐吓乘客,此刻很满意这群小鸡仔瑟瑟发抖的模样,男人拿着手枪耀武扬威:“很好,这就对了。现在呢,你们身上有带行动电话的人,通通给我自动交出来!最好不要耍诈哦?谁要是敢耍诈的话,那这辈子就别想再打电话了!”
眼看红帽男开始挨个收取手机,坐在最后一排的FbI王牌特工赤井秀一只觉得头疼,也就是他戴着口罩,不用分神留心表情管理。
没人知道为什么贝尔摩德会突然伪装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医生,就像没人知道为什么贝尔摩德要在镜子背后藏一张“沉睡的小五郎”女儿的照片,与失踪的雪莉并列。他们按照FbI的常规流程(日本官方:你这显得我很呆),先救下新出智明一家,再潜伏在她身边,慢慢试探千面魔女搞这一出的目的。到今天为止,计划进行得很顺利,甚至有探员乐观推测,这次说不定能引出黑衣组织的其他重要成员,将他们一锅端呢?
赤井秀一在组织中卧底三年,曾获得“莱伊”这个酒名作为代号。他当然知道这些黑漆漆的乌鸦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也设想过会遇到各种意外,不过眼下这种情况他属实没有列入过备案。
今天是“新出智明”例行外出,刷存在感的日子。贝尔摩德可没有耐心日日守着新出医院给人看病,除了那位被标注为“angel”的少女,她仅仅象征性治疗过几个人,长期的病人都被转手介绍给了其他医生。但正常人总是免不了社交的,尤其是新出智明,按照他的成长轨迹,彻底闭门不出必定叫人觉得可疑。贝尔摩德作为凭实力拿到奥斯卡奖的影后,自然不会露出这种低级破绽,于是间或几天,她就会披上这层温文尔雅的皮,出去溜达一圈。
赤井秀一默默叹气,开始认真思考要如何在不引起怀疑的前提下控制住劫匪。虽说车上有两个FbI与一个组织骨干,但这些人还想继续维持自己的伪装呢,想也知道不可能发挥全力啊?
“欸,你这家伙搞什么啊?快点把手机拿出来!”红帽男站在他面前怒斥。
“嗯?”赤井秀一抬头,慌乱地道歉,“啊,对不起哦,我没带行动电话。”
年轻男人尴尬地咳了两声,那双翠绿的眼睛很是无辜。
“切,原来是个穷小子!”红帽男骂骂咧咧,矛头直指坐男人右手边的老东西,“喂,老头,你耳朵上的是什么啊?”
老人结结巴巴:“这、这是助听器,我年轻时耳朵就不太好,所、所以才……”
老爷爷右边的短发女人将口香糖咬得啪嗒作响,红帽男切了一声,转头冲女人发火:“喂,女人!你吵死人了!”
“那还用说吗?”名叫富野美晴的女人很是不屑地呛他,“吃口香糖就是这样的啊?我劝你还是赶紧住手吧,最后你们还是会被抓到的,不如趁早找个地方躲起来的好哦?”
“砰!”
所有人都被公交最后面传来的枪声吸引,黑羽隼被巨响惊醒,下意识回头,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因为动作幅度还挺大的,不小心撞了一下身边的口罩男。
“抱……歉?”
隼倒吸一口凉气,那个穿着滑雪服的红帽子男人手里拿的是什么?枪?那刚才就是枪声喽?
他扯下耳机线,后知后觉想要看看对方瞄准的是谁,有没有受伤。他伸长了脖子,却发现男人本来就没有瞄准任何人,打的是座椅。
咦,还挺和气?隼打了个哈欠,稀里糊涂地想。
赤井秀一不引人注意地挡了挡左手边过于冒失的少年,微微蹙眉:这孩子刚才还真睡着了?心也太大了吧?
方才还很嚣张的女人惨白着脸示弱:“我知道了,我、我听话就是了……”
“哼!一开始听话不就没事了吗?”
红帽男享受着周围人惊恐的目光,撂下这句话正要转身离开,富野美晴吹破了一个泡泡。
隼听到泡泡炸裂的声音还挺纳闷,劫匪好不容易有离开的趋势——可喜可贺,他终于发现现在情况不对劲了——才被警告过的人质居然还有心思吹泡泡玩?太紧张了?
果不其然,红帽男听到声音转了回来。他骂了女人一句,仿佛这才注意到那个呼呼大睡的家伙醒了一样,生硬地嘲讽:“小子,你刚才是在睡觉对吧!看不起谁呢!”
他知道我在睡觉,所以没有打扰我?
隼的手轻轻摩娑耳机线,若有所思。他的外表极具攻击性——这种程度的自知之明他姑且还是有的——第一次见面的人都不会喜欢自己,红帽男的态度有点微妙啊?
少年试探着说:“不好意思?”
男人像是被进一步刺激到了,他重重喘息着,胸脯剧烈起伏,怒吼道:“赶紧把手机交出来!”
“……手机?”
黑羽隼不太清醒的脑子爆炸了。
手机上存有和树发给自己的照片和短信,他不敢回复,却每一条都翻来覆去,看了一次又一次。那是他的宝贝啊,几乎每晚睡前都要细细品味一遍,才能安心睡下。
他要抢夺我的珍宝。
冰蓝色的眼睛头一次将所有的迷茫与忧郁清空,塞壬标记猎物。
气氛逐渐变得诡异凝重,普通人紧紧盯着那把枪,FbI与眷属心脏漏跳一拍,却单纯以为是自己紧张了。柯南想,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黑羽千万别冲动啊;灰原想,组织、是组织的人,这个气息到底是谁;贝尔摩德跟探员们想,一旦开枪杀了人,劫匪会顾忌的东西就更少了,到时候才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米花清爽的蓝天突兀聚拢连绵厚重的阴云,似乎没有听明白,年轻人平静地问:“你要我的手机?”
雷电与狂风在高空肆虐,不,它们太显眼了。
“不要成为整个世界的敌人,那样太孤独了,隼酱。”阿熏叮嘱过他。
对,我,我需要一个更加隐蔽的手段,神只刻印在使者血肉中的力量开始奔腾。
红帽男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才是那个袭击珠宝店的劫匪,那个劫持公交车的狂徒,可他直视那双眼睛啊,手心出汗,牙齿打颤,脊背发凉。
枪?哈,难道给蝼蚁发一把手枪,就能撼动太阳的威仪吗!
他从小就拥有过于常人的直觉,否则刚才也不会下意识避开睡熟的少年,拒绝怀疑绿眼睛口罩男的拙劣借口。要不是伪装成普通乘客的同伙提醒,他多想就这样假装没注意,转身回到车头。
愚蠢的家伙,居然逼我把那个人的手机收走;我也是个白痴,居然以为有同伴在身边壮胆,为了救出老大,找到那批珠宝,值得铤而走险!
求生的本能全面激活,它高呼:“快逃!”
逃不了的,男人满头虚汗。
那双隔着护目镜看过去,有一种无机质感的蓝色眼睛,正牢牢锁定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知道,他逃不了的。
全身的血液越流越快,心脏越来越疼,手枪“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红帽男吃力地捂住胸口,整个人像是筛糠一样剧烈颤抖。忽的眼睛一黑,他什么都不知道了,他终于解脱了。
他是解脱了,乘客们懵了,隼也被这一变故吓到,流畅的力量瞬间停滞。
“这个叔叔是不是心脏病犯了啊?”步美怯怯地,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她认识的一位老婆婆就有心脏病,老人家有次犯病,还好她和妈妈跑去串门发现了,立刻叫救护车才把人救回来。
“我不记得他有病啊?”富野美晴险些脱口而出,好悬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把这句话换了种方式,按照正义感爆棚的人设喊了出来,“喂,前面那个!你同伴犯病了,快把药拿过来!”
她不太确定地想,自己是凭借一手制造炸弹的好手艺半途加入的团队,赤木跟蓝田他们俩据说是一个村子长大的,平常关系就要更亲密些,或许赤木真有什么隐藏病史她不知道?
你在说什么屁话?犯罪团伙里面的人怎么可能互相交底啊?
蓝帽男蓝田如果能知道同伙在想什么,一定会这样好好教训一番,但他不知道,所以他只是回头便看到红帽男倒地,人事不知。蓝帽男整个人都不好了,赤木这小子身子骨挺好的啊?怎么突然倒了?他不愧是能够想出劫持公车这个绝妙点子的二把手,脑子转得够快,即使知道富野不会撒谎,演戏演到底,依然转身,凶巴巴地用枪威胁众人:“犯病?怎么可能!谁!是谁!一定是你们当中有人袭击了他!”
话是这么说,蓝帽男还是相当老实地迈步朝那边走去。富野的身份不方便,起码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他必须将那把掉在地上的枪捡回来。警方那边已经松口,答应把老大放出来了,成功只差临门一脚,纵使是亡命之徒也不愿意在这个档口冒险。
这是个机会,朱蒂.斯泰林,现化名为朱蒂.圣提米利翁的FbI精英探员如此判断。
年轻女人交叠的长腿换成更容易发挥的左腿在上,右腿在下的姿势。她的余光观察到劫匪即将路过,趁他将注意力全放在倒地的同伙身上时,状若无意地轻轻一勾腿,用巧劲把人绊倒在地。
“哇啊——”
蓝帽男重重砸在地板上,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还好他戴着滑雪用的防滑手套,手枪稳稳拿着,没有脱手。
机会!
柯南顾不得考虑贝尔摩德的问题了,因为车上还有一大群无辜的乘客。他正好坐在茱蒂老师身后,所以蓝帽男摔在了他的身边,男孩咬牙,纵身一扑,死死按住劫匪持枪的右手,高呼:“快!这是最后一个!”
少年侦探团最先反应过来,在茱蒂老师反应过来是自己绊倒劫匪之前一拥而上,与柯南一起压制住了蓝帽叔叔。
不用技巧,全靠元太傲人的体重,嗯,以及柯南在视觉死角补上的麻醉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