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张宏畅是沈溪的长辈,她应该不敢打他……的吧?
可万一呢?
万一她打了呢?
毕竟,沈溪疯起来,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来?当着领导的面,她就敢动手,何况他这个……不熟的长辈了?
钱很重要,但他也不想挨嘴巴子啊。尤其是看到儿子的惨样,他更不敢了。
钱是很好,也要有命拿才行。
明显,沈溪真的要动手,许莉文是护不住他的。
凭啥啊,打他挨,钱大家分。何况,这钱要不要得到,还不一定呢。
退意一生,张宏畅突然一个转身,也跑了。
一家五口,跑了四口,许莉文这会,愣在当场。
但,她也算是个人物,立马反应过来,跑了好呀,都跑了,才方便她发挥,沈溪再浑,也不敢打自己的妈吧?
现在老公和继子都跑了,看看她还能拿谁来威胁她?
许莉文刚提起气,想要大闹一场,谁知道——
“妈,我下周,要去晶市出差呢。”
什,什么?
许莉文如遭雷劈,那口刚提起来的气,差点岔气!
“我打算去看看小妹,你不是最担心她吗?也不知道她在晶市,吃不吃得饱,穿不穿的暖,会不会被……打?”
许莉文吓的一连退了好几步,瞪着沈溪,不说话。
“妈,你放心,我要在晶市待两周呢,这样,我就能天天去看小妹了,我一定好好关照她。”
许莉文咬牙,看着她,半晌,把脸一抹,冷笑一声:“你好,你好的很。”
沈溪依旧笑眯眯:“我是妈妈的女儿,当然很好了,不是吗?”
许莉文转身走了,痛快利落。
出门时看到陈川和财宝,她怒瞪他们一眼,看看看,看什么?眼珠子怎么不看出来!
陈川也是笑眯眯:“妈,就走了啊,再聊会呗。”
他还没看够。
“呸!死穷鬼!”许莉文鄙视地看他一眼,走人。
就是因为嫁给他,沈溪才学坏了。
以前跟沈溪要点钱花,哪用这么费劲?现在倒好,费了劲,还弄不来一分钱!
此时此刻,陈川在她眼里,跟杀父仇人没两样,虽然她爸还没死呢。
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这个陈川,真是个晦气!
许莉文把头一扬,走人。
财宝眨巴眨巴大眼睛,看了看她的背影,有点懵懂。
陈川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瓜,你瞧,许莉文其实是财宝的外婆呢,可她的眼中,何曾有过财宝?
可能连财宝长什么模样,都没仔细看过。走路上遇到,绝对认不出来这是她的外孙女。
所以,人的心啊,可真是偏呢。
他的老婆,能长这么大,还长得这么正直,那可真是全靠自己啊,真不容易。
他柔声对女儿说:“今天回去,记得要哄妈妈开心。”
“嗯嗯。”
财宝把胸脯一拍,没问题,看宝的!
办公室里,沈溪很是无奈的朝校长和岑秘书摊摊手:“领导你看,我妈呀,一听我要去看我妹,就着急回家给她准备礼物了,真是好妈妈,不是吗?”
校长冷汗都下来了,这丫头惹事的本领是真不小啊,他让她解决一下,没让她暴力解决一下啊。
别看校长从头到尾都是稳如老狗的样,其实,他腿是软的,吓软了。
这要是许莉文闹大了,说他纵容下属行凶,他这校长的位置,还能不能坐稳?
太特么吓人了。
如果不是看在沈溪对校队贡献太大,为A大争得无数荣誉的份上,他高低得狠狠批评教育她一番!
现在么——
有气无力的挥挥手,示意她赶紧滚犊子,看着碍眼。
沈溪很麻溜的,就滚了。
岑秘书足足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立马一脸气愤的说道:“领导,刚刚沈老师,是不是在威胁她妈?”
校长无语的看着他。
“是吧?我没理解错吧?沈老师怎么可以这样?那可是生她养她的妈妈啊!一个这么无情无义还不孝的人,怎么能做我们A大的老师?不怕她教坏学生吗?”
“虞伯伯,这种害群之马,你一定要给她开除出我们教师队伍!”
“闭嘴!”校长沉下脸怒斥一声。
岑伟伦一愣。
“不清楚内情,不胡乱下定论,这种道理,你父母从小就教过你,怎么你到今天,还记不住呢?”
“虞伯……”
“在学校,请称呼职位,别乱攀交情。”
岑伟伦脸上一红:“好的,校长。”
“下次你再这样乱说话,以后就别在我身边待了,到下面去,学一学人情世故眉眼高低可能对你更好。”
岑伟伦垂头丧气又面服心不服的走了出去。
校长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拧开,吹开杯面浮起来的枸杞,慢慢的喝上一口,缓一缓自己上升的血压。
这个伟伦,是他同村好友的儿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校长自己当年就是从农村一路走出来的,所以他才清楚,如今的寒门,想要再出贵子,有多难。
也所以,当年没考上大学,在土里刨食的好友,生了个读书厉害的儿子,他也跟着为他们高兴。
这孩子打小就出色,成绩优秀。
因为有校长这个榜样在那里,好友家也一心想把儿子供出来,岑伟伦虽然家里穷,但父母愿意供他,姐妹们也支持他。
于是,他一门心思扑在读书上,一路从本科读到博士毕业,要毕业时,老友俩口子才发现,儿子这么多年都在象牙塔里待着,人都呆傻了。
脑筋死板,固执己见,根本不懂得转弯,也听不出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
有时候人家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还一脸茫然。
除了读书,一无是处。
这种人要是出了社会,那是要吃大亏的。
他们不放心,托到他跟前,想让他带一带教一教。
九月刚刚入职,对这个世侄,校长真是尽心尽力,去哪都带着他,想让他耳濡目染,早点开窍,算下来,也快小半年了,结果却……
唉,人情难推,人难带,他这日子过的真是太煎熬了,保温杯里的枸杞,已经加了好几次量了说……
他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