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数日,天和帝与各大臣终于将丝绸之路等事宜商定完毕。
案上放着一张古黄色的羊皮,详尽绘制着亚洲、非洲和欧洲的版图,其中,有两条弯曲线尤为引人注目,这便是丝绸之路了。
仔细看去,陆地上那条线主要分为三段,东段从长安到玉门关、阳关;中段从玉门关、阳关以西至葱岭;西段从葱岭往西经过中亚、西亚直到欧洲。
而海面上那条线虽然较短,但仍可见一斑。海上丝绸之路从龙夏出发,向西航行的南海航线,是为主线,还有一条向东到达朝鲜半岛和日本列岛的东海航线,是为次线。
自日南或徐闻、合浦乘船出海,顺中南半岛东岸南行,途经湄公河三角洲的都元、湄南河口的邑卢、湛离、夫首都卢、黄支国。返回则由黄支南下至已不程国,然后向东直航,抵马六甲海峡,泊于皮宗达日南郡的象林县境。
天和帝双目之中布满了红血丝,脸上却挂着欣喜的笑容,端坐在龙椅上,手盘着一串翡翠手持,满意地看着那羊皮卷。
底下的大臣们也个个眼下乌青,但无一例外,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目之所及尽是龙夏未来的宏伟蓝图。
年纪最大的史官更是激动地手微微颤抖,险些没法握住笔,嘴里不住地念叨,“奇迹啊,这是千古流芳的奇迹啊!”
次日早朝,天和帝传唤大不列颠使者觐见。
“尊敬的陛下,再次向您问好。”
天和帝看着下方的人,开口道:“朕与众爱卿商议决定,重启丝绸之路,以龙夏与贵国为起始,互通交流。”
说着,挥了挥手,让苏培盛将简化版的羊皮地图传给大不列颠使者。
马戛尔尼等人接过,粗略一看呼吸便陡然加重。
“陛下,这可真是个天才的想法!”大不列颠使臣们激动地无以言表,
“我最尊敬的陛下,请允许我将这份地图带回大不列颠,我们的国王一定会非常感兴趣的!”
天和帝微微一笑,这份简化的地图并没有那么多详细的信息,但这也足以让那些洋人心生向往了。
“朕,准了。”
“感谢您,陛下!”
一切就绪,不日便将启程。
午门,年贵妃上前拉着福安的手,凤眸里满是泪水。
“安儿……”
她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皇后与齐妃一派,只是得意地看着,冷笑不止。
天和帝满脸不忍,右手紧紧攥着翡翠手持,整个人显得愈发僵硬。
安抚好年贵妃的情绪,福安朝天和帝行礼,
“儿臣将要远行,皇阿玛,珍重。”
似是感觉眼泪要流下,福安起身,决绝地转身离去。
可没走几步,终究心里的不舍还是溢了出来,转身,朝着天和帝年贵妃,朝着生活了十六年的皇宫,遥遥跪下。
泪水还是从眼眶中挣脱出来,不待划过脸颊,便迫不及待地坠落在地,掀起一朵朵泪花。
阳光不知道何时躲在了乌云后,天地间一片黯然,福安身着的暗红华服却是唯一的一抹亮色。
年贵妃用帕子捂着嘴,头靠在天和帝怀里,哭得险些背过气去。
天和帝一只手安抚地拍着年贵妃的背,盯着那跪在红绸之上的女子,眼珠不知不觉爬进了些许血丝。
“主子…”,白芷上前,轻轻呼唤。
福安耸了耸鼻子,“嗯”了声,白前将福安扶起,走向马车。
回头,一双凤眸深深望了众人一眼,似是要把一切印在脑海中,再也无法忘记。
而后,踏入马车。
马鞭高高扬起,破风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大街中,马车摇摇晃晃,慢慢驶离了视线。
天和帝沉默,盯着马车消失的地方看了良久,就在皇后等人耐心告罄之时,声音沙哑地说:“回去罢。”
谁也没有看到,天和帝转身的瞬间,一滴泪从眼角晶莹落下。
“主子,我们该从哪出发去大不列颠啊?”
白芷见福安精神不济,只好找些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
“据皇阿玛说,先乘马车前往益州,入长江从海路到达合浦,稍作休整后航行至大不列颠。”
福安收拾了心情,声音闷闷道。
又过了将近半个月,福安终于抵达益州。
“主子,这里好多山啊!”白前撩起帘子,兴奋极了。
福安也望去,果然,入眼便是连绵的翠绿山脉,飘渺的云雾笼罩在山头,平添一分神秘感。
安德鲁骑着马走到福安面前,
“公主殿下,我们将会在前面休整,明日再启程,您也可以在附近转转。”
“多谢告知,安德鲁先生。”
经过半个月的相处,福安对安德鲁疏离之色已不复存在,但还远远达不到之前那般言笑晏晏。
待马车停好,白前便迫不及待地跳下来,白敛忙在后提醒“小心一点!”,唯有白芷依旧安静地下了马车,扶着福安。
在客栈安顿好,白前心中的好奇再也无法压抑了,“主子主子,我们出去看看吧!刚刚沿途有好多新奇的玩意儿呢!”
福安笑了笑,凤眸里盛满了宠溺和无奈,“你啊,总是待不住。”
随后起身,“走吧,咱们便去看看。”
出门,正好撞见安德鲁,“公主殿下,您要去哪儿?”
白前圆溜溜的眼睛弯了弯,“我们要去逛逛呢,安德鲁先生。”
经过数月的学习,白前她们已经能够做到简单地对话了,让福安欣慰不已。
出了门,白前便被眼前与京城大不相同的景色震撼住了。
“主子,你看那些布匹,好精致啊!”
福安闻言望去,一捆一捆的布以经线彩色起彩,彩条添花,经纬起花,先彩条后锦群,用方形、条形、几何骨架添花,作对称纹样,四方连续,鲜艳无比。
“欢迎贵人们大驾光临,这是我们当地的多彩织锦。”店铺老板热情的招呼着,细长的眼睛滴溜溜地转。
“麻烦老板了,我们自己随意看看。”福安笑答,往一旁走去。
恰逢此时,店铺后面有打骂声传来,老板顾不得福安等人,急匆匆往后去。
白前仍旧一副好奇心爆棚的样子,被白芷拉住,摇了摇头。
不多时,一个身穿右衽上衣,靛蓝色百褶裤的女孩从店后跑来,刚跑出店门口,便被抓住头发,狠狠扔在地上。
“贱人,还敢放虫子咬老子!”
商铺老板恶狠狠的朝地上的女孩儿啐了口吐沫,仍旧不解气般又狠踹了两脚。
福安走到门口,那女孩儿已经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