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狼居胥山，霍去病啧了一声。
“也没什么出奇的嘛。”
一旁的汉军将士们也都打量着狼居胥山，得出了和霍去病一般无二的结论。
赵破奴笑道：
“这些匈奴人出身漠北，压根就没见过什么真正的美景。”
“就这种玩意也能被称为什么圣山，简直笑死人了。”
众人纷纷哄笑了起来。
霍去病摆了摆手，道：
“好了，关键还是左贤王，赶紧把斥候散开，去寻找一下！”
一番寻找过后，斥候们纷纷前来回报。
“侯爷，并未发现有左贤王的踪迹。”
“侯爷，抓到一些俘虏，都说没见过左贤王。”
听着这些回报，霍去病脸上顿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左贤王竟然没来？”
一旁的三名匈奴大小王顿时瑟瑟发抖，连声辩解。
“冠军侯，我们真的不知道左贤王的去向啊。”
“冠军侯，这里真是大匈奴的圣地，我们真没骗人。”
霍去病哼了一声，没有去理会这三人，而是注视着狼居胥山，陷入思考。
赵破奴对着霍去病道：
“侯爷，左右这里也是匈奴圣地，来都来了，咱们要不上去看看？”
“或许还能有些收获。”
霍去病一想，觉得也确实是这个道理，遂点头道：
“好，那就上去看看吧。”
很快，在三名匈奴大小王的指引下，霍去病带着赵破奴、仆多、李敢等人，策马登上了一处山顶。
“冠军侯，这里就是大匈奴单于每年都来祭祀上天的圣坛了。”
霍去病左右打量了一圈，忍不住好笑。
“你们匈奴的单于都这么懒吗，竟然连山顶都不上？”
这处“圣坛”并不是位于狼居胥山最高的山峰，而是大概在最高峰一半高度左右的另外一座山。
这座山峰之顶有一个非常整齐，不知道是人工还是天然制作出来的平台。
在平台的正前方，还有一处极为陡峭光滑的石壁。
石壁上刻着一些在霍去病看来犹如鬼画符一般的字符，看起来应该有很多年的时间了。
“祭坛呢？”
既然是圣坛，怎么会没有祭坛？
听着霍去病的问话，三名匈奴大小王默默地指向不远处的一处小土包。
霍去病看向这处不到一米高，直径大概三米的小土包，良久无言。
“这是祭坛？”
三名匈奴大小王整齐点头。
“对，这就是祭坛。”
霍去病揉了揉太阳穴。
这特么也叫祭坛？
长安皇宫之中祭天的圣坛，方圆至少一千步。
各种台阶、栏杆，形制大小都有具体规定。
在祭坛的正中央，还有据说是秦昭王嬴稷从末代周天子那里抢来的九座大鼎。
霍去病多次跟随刘彻祭天，每一次那种仪式的隆重感，九鼎袅袅飘荡烟雾，在场文武百官鸦雀无声，六畜祭牲摆于鼎前，一片庄严肃穆。
现在，到了匈奴这个所谓的“圣山”，就一个小土包？
“今日方知蛮夷不知礼仪。”
霍去病发自内心地感慨了一句。
赵破奴站在霍去病的身边，注视着石壁上的鬼画符，忍不住道：
“侯爷，咱们要不干脆把这些鬼画符给凿掉吧？”
霍去病思考了一下，点头道：
“对，全都凿掉！”
匈奴人的东西，那当然是都得破坏掉，一点都不留。
很快，几名随军的匠人就忙忙碌碌动工了。
铁锤叮叮当当，鬼画符逐渐消失。
霍去病双手叉腰，看着这一幕，感觉良好。
仆多凑过来，对着霍去病笑道：
“侯爷，既然匈奴人的鬼画符没了，您是不是应该刻点什么上去，彰显大汉的威严？”
霍去病下意识地摇头。
“算了。”
在霍去病想来，自己能凿掉匈奴人的碑文，将来匈奴人也能凿掉自己的，没啥必要。
但转念一想，霍去病又觉得，这主意其实还可以。
即便不久后就被匈奴人给凿掉了，但至少也恶心了一波匈奴人不是？
而且要是真的没被凿掉，将来不也还能给华夏子孙后代们一些谈资嘛。
于是很快地，在工匠们的忙碌下，一篇新的碑文被刻在了石壁上。
镜头缓缓从右到左，从上到下移动，将这些碑文一行行显示了出来。
【四夷既获诸夏康兮。】
【国家安宁乐无央兮。】
【载戢干戈弓矢藏兮。】
【麒麟来臻凤皇翔兮。】
【与天相保永无疆兮。】
【亲亲百年各延长兮。】
最后，是题名落款。
【大汉冠军侯，霍去病。】
做完这一切之后，天色已经是黄昏了。
既然没发现左贤王的踪迹，霍去病也不着急了，就在这一处祭天的山顶过夜。
对此，赵破奴有些担心。
“侯爷，万一匈奴先祖恶鬼作祟怎么办？”
霍去病双目一亮。
“那本侯岂不是还能把匈奴人的先祖一起杀了，斩草除根？”
一旁的几名匈奴人听完霍去病这句话，一脸懵逼。
不是，杀匈奴的人也就算了。
连匈奴的鬼都不放过啊？
下一秒钟，这些匈奴人立刻朝后面缩了一下。
看向霍去病的眼神，也充满了恐惧。
这位大汉冠军侯，不愧是传说中的杀神。
简直可怕到了极点！
就连在场的汉军将士们也被霍去病的这句话给震惊了。
原本他们还有些担心鬼神。
但这一夜，峰顶营地上呼声此起彼伏，大家都睡得很香。
翌日。
霍去病揉着眼睛，伸了一个懒腰，顺便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匈奴人的老祖宗怎么没来？不会是都死了吧。”
右谷蠡王眼角颤抖了一下，目光落在霍去病手中握着的一把长剑。
这个杀神，昨晚竟然是拿着长剑入睡的……
他是真想要和匈奴老祖宗做过一场么？
右谷蠡王身体又是一阵颤抖，默默地朝着远离霍去病的方向继续挪动几步。
太恐怖了，这个冠军侯。
众人就着刚刚升起的太阳，在峰顶草草吃了一顿早餐。
霍去病边吃，边感慨道：
“这鬼地方还是以前冒顿单于封禅过的地方呢，没想到寒酸到这种地步。”
高不识随口道：
“秦始皇当年也在泰山封禅过，我去过泰山封禅台，比这强一万倍。”
霍去病嗯了一声，道：
“这一次回去，陛下应该也要封禅了，咱们都有机会亲眼见证。”
赵破奴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开口道：
“侯爷，您干脆也在这里封禅吧！”
霍去病愣了一下，抬手给了赵破奴一巴掌。
“胡说八道，本侯又不是皇帝，哪里有资格封禅？”
霍去病是年少轻狂不假。
但再怎么年少轻狂，也不至于到会冒用皇帝礼仪的地步。
不说率领的五万大军，就在峰顶的也有一千多人。
这种事情是肯定瞒不住的。
霍去病也没心思为了这种礼仪上的破事给自己埋个大雷。
赵破奴一本正经地开口道：
“这就是侯爷后所不知了。”
“在周朝的时候，天子可以祭祀、封禅天下名山大川，而诸侯则可以祭祀、封禅侯国境内的山川大泽。”
“您是最顶级的万户侯，在大汉中的地位就相当于是当年周朝的诸侯，是有祭祀、封禅资格的。”
听着赵破奴的话，霍去病不由将信将疑。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本侯的封地也不是这里啊。”
赵破奴忍不住笑出了声，道：
“好侯爷，你还没想明白吗？”
“那我直说了吧，陛下难道会介意狼居胥山成为您的封地吗？”
霍去病顿住。
一旁的仆多双眼亮了起来，笑道：
“如果狼居胥山是侯爷的封地，那狼居胥山以南的大漠南北所有土地，法理上都是大汉的土地了。”
高不识也激动了，笑道：
“那陛下肯定是开心坏了！”
狼居胥山，距离大汉最北边的长城至少两千里地。
这一波地图开疆，至少也能给大汉增加个两三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也就是差不多翻倍。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让霍去病也心动了。
“赵破奴，你小子可别骗人啊，这是掉脑袋的。”
赵破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正色道：
“侯爷，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是我赵破奴出的主意，您觉得这事情如果真让陛下降罪，我能脱得开关系吗？”
“您封禅狼居胥山，就是让大汉对整个漠南、漠北都拥有了法理上的宣称。”
“这对大汉来说是天大的好事，陛下听说后肯定会龙颜大悦，绝不可能有任何对您的不满！”
霍去病彻底心动了。
他沉吟片刻，道：
“或许咱们需要禀报陛下，再做决定。”
别的事情上，霍去病可以莽。
但在关系皇帝姨丈刘彻的事情上，霍去病还是拎得清的。
在这个时代，任何人在考虑和皇帝有关的事情时，都会比较拎得清。
赵破奴忙道：
“侯爷，您别开玩笑了。这里距离大汉边疆两千里，距离长安至少三千里。”
“来回六千里，中间还有漠南漠北两个草原，还有要命的大漠。”
“两个月都未必来得及，咱们难道要在这里等两个月？”
听着赵破奴的反问，霍去病也哑然了。
沉吟良久后，霍去病正色道：
“好，那就这么办吧！”
很快，赵破奴等人就在这里弄出了一个新的祭坛。
这个祭坛是在原本匈奴单于的基础上，以附近的石块、泥土简单夯实后修建完成的。
霍去病倒也并不在意，条件有限嘛。
随后，赵破奴又弄来了一些祭祀用的香。
“哪来的香？”
听着霍去病的疑问，赵破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本来是用来祭奠阵亡袍泽的。”
霍去病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半个时辰后，太阳来到了天空正中央。
在附近简单找了个山泉水沐浴了一番的霍去病，一身戎装地站在了祭坛的面前，手持香火，正色祷告：
“大汉陛下刘氏子，讳彻。承天命，抚有四海，兢兢以治国，翼翼以安民。”
“今岁时和畅，风调雨顺，社稷昌盛，万民安康。”
“冠军侯霍氏去病破匈奴于漠北，见其祖地狼居胥山，思古之圣王，谨代陛下告于天地，以显大汉武功之盛。”
“陛下自登基以来，励精图治，推行仁政，兴农桑，重商贾，开庠序，育贤才。边陲安宁，四夷宾服，海内升平，百姓乐业。此皆上天之眷顾，祖宗之庇佑，群臣之协力，万民之奋勉所致也。”
“今择良辰登狼居胥山，封此山为汉土，以报天地之功，告祖宗之德。”
“祈愿上苍永佑吾邦，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祖宗英灵，护佑子孙，福寿绵长。”
“望群臣与万民，同怀敬畏之心，共襄盛举，以彰吾朝之隆盛，以传千古之美名。”
“钦此！”
霍去病在诵读时，所有在场的大汉将士们都下意识地提起了胸膛，一脸严肃。
他们都很清楚，自己正在见证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