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云见日的十月过后,七六年剩下的两个多月时间里,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
诸如王家的孩子找到了工作、李家的新妇有了身孕之类的喜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
这天下午,徐雨溪正带着孩子们赶海,猝不及防间也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欢妹,你要结婚了?恭喜!”
她看着眼前笑颜灿烂的姑娘,真心实意地为对方感到高兴。
“恭喜恭喜,早生孩子,跟我们一样可爱的~”
彭彭和其其在旁边凑热闹,也跟着说起了好听话,还敬了一个颇为标准的军礼。
最近家属院里好事多,见面道喜是常态,两个孩子也学得有模有样。
“谢谢,我也想要跟你们一样可爱的宝宝!”
冯欢妹大大方方地收下他们的祝福,顺带着将手里刚捡到的两颗玉兔螺分送给龙凤胎。
去年刚过完春节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这么快成家。
没想到缘分说来就来,心念的变化不过是转瞬间的事情。
对于未来,尽管有些许不确定,但她坚定地相信自己会把日子越过越好。
此时此刻,徐雨溪也暗暗在心底大呼庆幸。
回想当初,她多多少少曾经为陈松波和冯欢妹惋惜过,觉得两个有情人最终没能在一起,终究不够圆满。
可谁能想到呢,那么一个看着无比正派的五好青年,居然是敌特分子,而且还是苏云谷给揪出来的!
现在看来,真的是多亏人家姑娘够清醒,没跟那家伙多搅和,否则还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牵连或影响呢。
不对,欢妹跟他本来就没有半分钱关系,顶多就是在医疗学习班打过几回交道,连相熟的人都算不上!
徐雨溪暗啐了一声晦气,将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暂时抛到脑后,笑着说道:“等白优回来,发现你已经出嫁,夫家离这里还那么远,怕是会气得直跳脚。”
这几年,两个志趣相投的年轻人关系越来越好,经常凑在一起学习或赶海,互相鼓励打气,小日子过得有滋又有味。
不过,白优在半年前被选派到五禾市的医学院去了,要开展为期一年的学习进修。
听说大地震时,还加入了震区的医疗救援队,表现相当出色。
按照原定计划,等回来以后,就会升任外科副主任,也算是离她的院长梦更近了一步。
冯欢妹爽朗一笑,“没关系,还是可以通信往来的。”
她可没计划放弃自己的医生梦。
就算到了夫家那边,也是要继续当赤脚医生的。
白优是熟识的人里最专业的一个,她要请教的东西还有很多呢。
虽说冯欢妹不办仪式、不摆酒请客,但徐雨溪可没打算省下自己的那份贺礼。
回家的路上,便一直在琢磨送什么礼物。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衣服最合适。
到家以后,就开始翻箱倒柜找合适的布料。
对于经常给自己送好看贝壳、好吃鱼虾的阿姨,彭彭和其其都喜欢得不得了,积极发表意见。
最后,母子三人各挑了一块看得顺眼的布,谁都没能说服谁,相持不下,还是等到苏云谷回来才休战。
为了避免下午的事件再次上演,当天晚上,趁着龙凤胎入睡以后,徐雨溪就计划先把布料裁出来。
兄妹俩自诩已经是大宝宝,今年春节过后,主动提出要跟菠菠哥哥一样,睡自己的小卧室。
兴许是有伴可以互相依靠,俩人还适应得挺好。
除了风雨天,或者偶尔耍赖皮,以及爸爸不在家妈妈没人保护的情况下,会回主卧睡以外,其他时间都安安稳稳地睡在自己的房间。
不过,小房和书房相邻,和主卧算对门,徐雨溪怕动静太大会把孩子吵醒,特意把工作地点安排在了一楼客厅。
“怎么不选白底碎黄花的?不然浅灰底带月牙的也行?这两个颜色你穿好看,那个太暗了。”
苏云谷刚开始以为她是给自己做衣服,还嫌她挑的深蓝色不够鲜亮。
“不是我穿,是给欢妹做的。她要结婚了!现在看着素,在底下加几道红白波浪边,就不一样了。”
白色不耐脏,一般人家少有用这些浅色布料来做外衫的。
父子三人眼光果然很一致,他看中的正好是下午彭彭和其其挑中的那两款。
其实让徐雨溪自己说,肯定也是喜欢的,但她斟酌许久,还是定下现在这款。
毕竟对于冯欢妹而言,浅色布料做出来的衣服太不实用了。
她示意丈夫帮忙将布料拉平,好方便自己量尺寸,闲谈之间不知怎么的又说到了陈松波。
“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他有问题的?”
明明几乎每次碰面,他们都是一起的,为什么她就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呢?
军民一家亲啊。
群众见到解放军和军属,都是表现得很热情,陈松波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真要说起来,他绝对不是最热情的一个,怎么看怎么正常。
总的说来,大家对陈松波印象都挺好的,谁会无端端起疑心呢?
还是后来彻底收网,大鱼小鱼都一锅端完以后,部队将这件事情通报出来,提醒大家外出注意保持警惕,别被有心人套了话,大家才知道他不对劲。
身边这人嘴巴也真不是一般的严,从去年集训开始,就已经在跟进这个任务了,她同样是半点都不知道。
苏云谷无奈摇头,这个话题之前不是聊过好几次了嘛,怎么还不死心?
“他确实隐藏得很好,刚开始我也只是有种直觉。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结果深挖下去,果然发现有猫腻。”
不是他吝惜于传授经验,而是确实没法教,这大概是经过长时间才锻炼出来的,对于危险的敏锐感知?
“行吧,你好歹是侦察兵出身,能看出来也正常,算是没丢了最初学的本事!以后要是不在战斗部队待了,兴许还可以去当侦察教导员呢。”
徐雨溪嘟囔了几句,冲他笑得一脸促狭,“挺好的,除了国营饭店厨子以外,你能走的路又多了一条。”
某人年少轻狂时,曾经被罚去炊事班待过一阵子。
现在能有一手颇为上得了台面的厨艺,也跟那段经历有很大的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