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姐,你现在状态真的太差了。如果不想去医院,那就上楼先休息一下,好吗?坐在这里干熬,也改变不了什么啊!”
徐雨溪的处事法则,就是别硬犟。不管遇上什么事情,该吃就吃,该睡就睡。特别是心情不好时,更要吃饱睡好。
“可是我睡不着。”
躺在床上不过两三分钟,姜云已经翻了好几次身,最后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提出了请求,“要不,你给我唱几首童谣吧?就是你之前唱给荔荔听的那几首,我喜欢听。”
“给荔荔听的?那都是用我们五禾话唱的,而且我唱歌水平很一般的哦。”
收到肯定的答复以后,她便搬了张小板凳坐在床前,轻轻地哼起了童谣。
“月光光,照地堂,虾仔你乖乖训落床……”
海风轻送,声音充盈整个房间,慢慢驱散了屋里屋外的闷湿与燥热。
徐雨溪唇边始终带着温柔的笑容。她的童年有很大一部分时间,都是病恹恹地躺在床上。那时候,妈妈就是这样,坐在小板凳前,用歌声来安抚她。
《月光光》、《鸡公仔》、《氹(dàng)氹转》、《落雨大》……她的脑海里有一个相当庞大的歌谣曲库,一首接一首不停歇,完全没有重复。
明明是并不熟悉的语言,但那些或温柔、或轻快的旋律,却让姜云紧绷的心神渐渐松懈下来,不知不觉中沉入了睡眠。
徐雨溪见状,默默将声音放得更低,节奏拉得更长。直到感觉她的呼吸变得深缓之后,才终于停下来,摸了摸发干的喉咙,蹑手蹑脚站起来。
怕姜云睡迷糊了,下床的时候会不小心被绊到,索性将刚才坐着的凳子也拎出了房外。免得移位置的时候,弄出来的动静把人吵醒。
徐雨溪出现在门口的瞬间,屋里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的两个男人同时站了起来。
苏云谷狠狠地瞪了一眼比自己还急切地奔出去的某人,脸上满是嫌弃:要献殷勤,赶紧回家献去,在这里跟他抢什么?
“情况怎么样,阿云她现在好点了吗?”田千里紧张地直搓手,眼巴巴的等着回答。
“已经睡着了。看起来睡得还挺沉的,估计要点时间才能醒。我的建议是,无论有什么问题都先缓缓,让她把状态稍微调回来一点再说。”
姜云的状态确实是太糟糕了,整个人都瘦削许多。要是真的怀上了,也是处于孕初期,情绪起伏肯定不能太大,对胎儿不好。
她现在显然正处于非常纠结的状态中。假如两个人一直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身体肯定会越来越差。
到时候,只怕是想要留下孩子,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我知道,我明白,现在最要紧是她好。”
“晚上我们两家一起吃饭吧。她这几天在饮食上有没有什么偏好,完全吃不得海鲜吗?”
姜云最近不只没怎么参与过赶海,就连午饭也很少过来吃。总说不开胃,在家简单弄弄就好。
暑热的时候这种情况很常见,她自己有时也会这样。
入夏之后,她的午饭本来就做得比以前简单很多,经常是早餐煮多点,或者做个快手凉面。见对方坚持,便也没特意多问,因而始终没察觉出问题。
“倒也不至于完全不吃,但是要腥味特别淡的,再有就是偏爱酸口。她现在一日三餐都离不开酸食。早上是馒头蘸黄皮酱,中午和晚上就是酸豆角、酸黄瓜、酸萝卜、酸菜来回轮换。”
也是他脑子笨,总想着一直都有在避孕。听她说苦夏就信了,完全没起疑心。
只偶尔会感叹两句,觉得她今年苦夏的症状比往年严重。然而现在才八月份,要想天气凉快下来,还得等好久。
“你们都没经验,很正常,没必要自责。对了,今晚在这边做好饭,端去你家吃吧,比较没味道。”
“好,好,好,真的是幸好有你们在。”田千里笑容苦涩,道过谢后便匆匆忙忙地回了家。
“来,赶紧喝点水,我加了两片薄荷叶的。你到底是说了多少话来开解人?嗓子都哑成这样了。”
刚才她一开口,苏云谷就心疼地皱起了眉头。
徐雨溪语气里带着点骄傲地道:“其实没说多少话,主要是在哼童谣哄睡觉。哼的时候不觉得,停下来才发现嗓子干干的。”
先有钟荔、后有姜云,最近这段时间的成功哄睡经验,莫名让她对自己的唱功有了不小的信心。也许,现在已经是及格线上,甚至更高一级的水平了?
“要不,今晚你唱了哄我睡试试?”苏云谷有些郁闷,他听她唱歌的次数不算多,更别说哄睡了。
徐雨溪翻了个白眼,“行,今晚就来哄你睡,满意吗?苏大宝宝。”
这人也不想想,他平日里在家的时间才多少。
等他回来了,家里就不止自己一个人在,既有事要忙,又有人聊天,她唱什么歌。
至于哄睡,他的入睡速度不知道有多快。刚说完睡觉,几个呼吸之后立刻就能睡着。
当然,他醒得也特别快。
哪怕是在最好眠的下半夜,只要有点风吹草动,立刻就会察觉到。想来是因为潜意识里始终处在戒备状态,哪怕在休息时都不敢放松。
“先把饭给煮了吧,晚上做菠萝炒饭。我去淘米,你去开两个椰子过来。”
徐雨溪脑袋飞快转动,已经定好了菜单。天气热,大家胃口其实都不怎么样,晚饭就以酸甜开胃和清爽解腻为主好了。
做炒饭其实最好用隔夜饭来做,这样干湿度才会比较合适。现煮的米饭炒出来,会显得太湿太黏,口感和味道都差很多。
不过家家户户都是算着米来煮饭,肯定不会有剩饭多。
她在老家的时候,都是想吃炒饭了,就提前一晚多煮点。岛上天气热,肯定是隔不了夜的,只能早上或中午先煮。
椰子水煮饭也是跟本土群众学的。那种又香又细腻的口感,只要试过一次就会爱上。
椰子水平时斋喝要讲究适度,她早就不像刚上岛的那几个月,天天盯着外面的椰子树了。
但是既然能做饭、做汤,那就可以放开来捡了。正好岛上淡水有限,她这也算是节约资源吧?
于是,从那次尝试以后,徐雨溪又开始捡椰子捡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