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束目光同时落在那个哆嗦不停的男人身上。男人穿金戴银,宽大的衣袍一直拖到了地上,戴着白色帽子,中间镶嵌着椭圆形金色装饰物,一看就很有钱。
罗冷冷盯着男人:“他是你的奴隶吧?”
“啊……是,是我的。”男人眼神飘忽不定,飞快地在奴隶身上扫了一眼,错过目光,“真是谢谢啊,把我这奴隶送到这里。”
夏其肩膀上的男人已经奄奄一息,气息只进不出了。
“那这治疗费——”
“不用治了。”男人嫌恶地瞥了眼,“还要花费我5倍的金钱。”
“他不是你的奴隶吗?”夏其问道。
“是啊,但明显再买一个更划算。”男人扭过头,见罗没什么动静,语气不自觉变得凶狠,“真是没用,就算治疗也不一定能恢复,干嘛花那么大力气?你这个海贼就不要管了,你也不帮忙治,有什么问的?”
夏其皱眉,看向罗:“船长……”
“放下。”
夏其依言,将奴隶放在地上。
男人见状,立即得意起来:“我就说嘛,海贼还假惺惺地说什么救人,不还是——”
夏其面色沉郁,没有理会他的话,走到罗身边。
“你也知道我们是海贼啊。”罗冷笑一声,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知道还敢这么说话。”
男人:?
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刀光一闪,便看到了自己没有头颅的身体。
“什么?!”男人惊悚地叫起来,那没有头颅的身体抬起手,慌乱的摸着颈部,摸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头。
罗手指一转,伸手将奴隶的头颅砍下,装在了男人身上。
奴隶微微睁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在干什么?!”男人终于慌乱起来,穿着白袍的身体开始胡乱舞动起来。
罗恶劣一笑:“帮你换一下身体啊。”
“我才不要这副肮脏的身体!!住手!”男人想阻止他,身体却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罗呵呵一笑,长刀再次落下,这一次切下了奴隶脖子上的项圈,眨眼间,完整的项圈出现在他的手中。
“那可没办法了。”罗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容,说着,将男人的头强行按在奴隶身上,转头就走。
男人疯狂起来,胡乱扭动着头颅,头下的身体却一动不动。
“你在干什么?没看到这副身体受伤了吗?赶紧给我治疗!”男人朝一旁看呆了的医生怒吼,看看自己这副奴隶的身体,总幻觉自己的腹部在剧烈疼痛。
奴隶茫然地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又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把他也给我带过来!我的身体!”男人又朝着奴隶的方向怒吼。周围乱成一团,医生低眉顺眼地在男人耳边道。
“先生,您也是知道的,这奴隶的价格是——”
“我知道我知道!不管是几倍,都给我治好他!给我用最好的药!”男人不假思索地吼道,嫌恶地看着腹部血糊的痕迹,一动不动地被抬上了担架。
林夜汐目送人群远离,又低头看了看地面,突然笑了笑:“那个男人还挺聪明啊。”
听言,肩头的柳无咎看向她。
林夜汐脚尖一碾,猛地一挑。一个黑影弹了起来,被她伸手捏住。
林夜汐两指夹住,冲着独孤萧晃了晃——是颗沾了血的铁球。
“那个天龙人的子弹?”独孤萧挑眉。吴钰把手机留在这里,自己去找旅馆了,只能是独孤萧和林夜汐交流了。
林夜汐嘲讽一笑:“脑子不错啊。”
“你说那个特拉法尔加?”
“不然呢?”林夜汐漫不经心地往外走。
“还好吧?他要真聪明为什么要把那项圈摘下去?明明可以更折磨那个男人的。”独孤萧耸肩。
“当然是因为他的能力是有时间限制的啊。”林夜汐嗤笑一声,“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你怎么知道?”独孤萧挑眉。
“因为他把项圈去掉了啊。”
“就不能是意外吗?”
“那有这样的意外。”林夜汐冷哼一声,嘴上嘲讽的笑容一直没有淡去,“主要还是因为船员被人耍了心里不爽吧。”
说着,林夜汐突然扭头,揶揄地看向独孤萧:“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独孤萧莫名其妙:“当然知道。”
“那你说说?”
独孤萧不满地皱起眉:“这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说就代表不知道喽。”林夜汐无所谓地笑笑。
“诶你这……”独孤萧一顿,翻了个白眼,“那不就是因为这个男人如果真的不想要他的奴隶了大可可以在那个叫夏其的船员出手时制止,但他没有,就悄咪咪地跟着,不就是想着赌一把那个叫夏其的有善心帮他把治奴隶的钱掏了,他就不用花钱了。”
独孤萧打了个哈欠。此时天色微暗,太阳将要落山,他也有些困了。
“然后等那医生治完之后再装作急匆匆地样子跑过去,说是因为自己没注意才让奴隶跑出来的,就能顺理成章地不花一分钱得到一个治疗完成的奴隶了。”
独孤萧说着,又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这点儿东西你问我干嘛。”
“真没想到以你的脑子竟然能想通这么复杂事情,啧啧啧……这几年确实有长进啊。”林夜汐啧啧称奇。
独孤萧:……
独孤萧冷下脸:“你怎么这么欠打呢?”
“你又打不过我。”林夜汐毫不脸红。
独孤萧重重地“呵”了声。
“看戏看的不错啊。”
刚出医院大门,一道阴冷的声音传来。
林夜汐有些意外,看向靠在墙边的罗。
“你在和我说话吗?”林夜汐指指自己。
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林夜汐眼中划过一丝惊讶。
罗冷冷盯着他:“刚才的那一场戏怎么样?”
“非常好。”林夜汐冲他微微一笑。
“锃——”地一身,鬼泣出鞘。
同一时间,林夜汐往后倒退数十米。
罗顿了下,停止“room”的扩张。林夜汐也停下了退后的脚步。
“你这个样子——”林夜汐突然笑了笑,指向罗和那个熊的空隙之间,“身后的那个灵魂可是会担心的啊。”
罗准备出刀的手猛地顿住:“什么?”
林夜汐趁着他愣神的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罗望着林夜汐消失的地方,握紧了刀柄。
“灵魂?什么灵魂?”旁边的夏其疑惑,“话说她怎么神神秘秘的?”
“……谁知道。”罗阴沉不定地看了眼林夜汐方才指的地方,不出所料,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真是的……戾气这么重。”
林夜汐一个瞬移自己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摸了下肩膀的蛇,确定柳无咎没缺身子少尾后舒了口气。
“你看我听话吧?说不挑事就不挑事。”林夜汐说着,颇有几分得意。
柳无咎无奈,用尾巴摸了摸她的头,肯定了她的做法。
林夜汐哼哼一笑,转头看了看四周,看到树干的编号恍惚自己又跑到海军这边了。
林夜汐思索片刻,准备出去。
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林夜汐正想着,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的高挑男人。
“……等等。”
男人错过林夜汐,又走了几步,停顿两秒突然开口,像是想到了什么。
林夜汐没管 ,继续向前。
“我说……小姐,等一下。”
话音未落,林夜汐的双脚猛然被冰锁住。
林夜汐顿了下,没有挣脱,只是这一瞬间,冰层便爬上了她的膝盖,将她的小腿完全包裹住,定在了地上。
“青雉?!”
“海军大将?!”
“……她这运气已经不是逆天能形容的了。”
林夜汐依旧没有动,看看腿上的冰,感觉到冰层传来的刺骨寒意,抬头看不知何时又跑到自己面前的男人。
男人戴着墨镜,披着海军披风,显然身份不低,不知为何头顶还戴着眼罩,乱糟糟的头发披在颈边,半耷拉的眼皮显得双眼无神,但目光莫名有些锋利。
男人看了看手上的指令,又看了看林夜汐,像是在对比。
“这么说也许有些抱歉,但……请和我走一趟,小姐。”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慵懒的同时莫名带着几分压迫感。
柳无咎缓缓抬头,浑身冒着冷气,刚想张嘴,被林夜汐摸了几下,安抚下来。
“和你走?去哪儿?”林夜汐挑眉,眼神微凉,“这是你邀请的态度吗?”
“平常的邀请确实不应该。”男人盯着她,不为所动,“但是对你来说,这只是最基础的。”
“毕竟萨卡斯基都没有抓住……”男人低声嘀咕了下,重新提高嗓音,“请你和我去玛丽乔亚走一趟吧。”
林夜汐听到这个名词,愣了下。
“玛丽乔亚……”
林夜汐缓缓读着这个名称,舌尖微顶着上颚,眼神变了几变,扬起灿烂的笑容:“是那个传说中居住着世界贵族、世界政府总部的玛丽乔亚吗?”
林夜汐的这个笑容让柳无咎心中警铃狂响,他猛地看向林夜汐。
“啊……是的。”青雉对她的笑容有些奇怪。
柳无咎不祥的预感越发严重。
果不其然。
“好啊。”
林夜汐说着,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笑容温顺:“我和你走。”
听到这个回复,青雉愣了下,像是没想过会有这么顺利。
“你同意了?”
“是的,我和你去玛丽乔亚。”林夜汐眯眼微笑,“说实在的,我觉得这样每天逃窜太累了,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的生活,而且我觉得对抗政府这件事确实不是个好的选择,所以我不想再逃了。”
说着,林夜汐甚至流出几滴眼泪。
林夜汐连忙擦了擦,吸了口气,抹了下眼睛:“对不起,但我确实太害怕了,与其这样每天提心吊胆地活着,还不如接受审判——反正也不过一死。”
说着,掩面抽泣几声。
不管是屏幕外的还是屏幕里的,都看呆了。
“她是这么想的吗?”
“……如果是真的,那她这个时候也有点太不像她了。”
“她要去玛丽乔亚?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青雉没有屏幕时的记忆,就是觉得这个女人似乎有些不对劲。
青雉看了看指令,确定上面报告写确实是这个女人把萨卡斯基打败的。
这样的女人,会这么妥协吗?
青雉疑惑,再次看了看面前似乎毫无威胁的林夜汐,刚想问什么,发现她肩膀上那条蛇突然将她脖子缠起来,看样子像是要勒死她。
青雉:……
柳无咎确实很有这个想法。
林夜汐脸都不敢捂了,扯着柳无咎的身子,生怕一松手他把自己脖子勒断,小声求饶:“诶诶诶,别闹别闹,快死了快死了!”
“不如让你死了。”柳无咎冲她亮牙,猛地向前,眼看要一口咬她脸上。林夜汐连忙躲过。
“诶诶诶!”林夜汐拉住他的脖子,一个劲把他往后扯,“你乖一点儿。”
“我就不明白你脑子里在想啥!”柳无咎继续张着嘴,冲她呲牙,身躯猛然变大,将她死死缠住,张大嘴就要把她吞下。
林夜汐腿上的冰在一瞬之间被柳无咎勒碎,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只能用力掰着柳无咎的嘴,不让他合上。
“你冷静一下!诶,诶!”林夜汐感觉自己身躯一紧,这蛇像是要把自己全身骨头勒断似的。
柳无咎还是有些理智的,没有将她骨头碾断,只是将她全身勒紧,不让她使劲。
幸好林夜汐眼疾手快,及时伸出两条胳膊没全被束缚住,死死掰着巨蛇张大的嘴,防止他把自己吞下。
一人一蛇就这么僵持住。
青雉看呆了。
独孤萧一个没忍住笑了起来,刚想睡觉又给看精神了。
“你冷静一点。”林夜汐试图和他讲道理。
回应她的是巨蛇的一声撕裂的吼声。
林夜汐:……
看着眼前快被气疯的柳无咎,林夜汐只能扒着它的上下颚,盯着眼前闪亮的毒牙,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安抚。
“……需要帮忙吗?”青雉迟疑道。
林夜汐像是看到救命稻草,眼一下就亮了。
“当然——不用!你你你别管啊……”
林夜汐刚想答应的话在柳无咎暴怒的目光中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有预感,就算这男人用冰把他全部要冻住,这条蛇也能解开。
不仅能解开,解开后估计会更生气……
林夜汐对上金黄色的竖瞳,努力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柳无咎更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