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滴答滴答——”
宣德二十三年五月,伴随着嘹亮的冲锋号声在河中大地上作响,明军的攻势势如破竹。
“朙”字旌旗插在了那黑沙布的城头,这也代表着“阿姆河”以北的广袤疆域被明军彻底收复。
两万明军骑兵与七万辅兵、十余万民夫开始在那黑沙布的城外扎营,而作为统帅的朱祁钺则是率领五千余人进入了那黑沙布城。
“这名字不好听,改为杞惟城。”
穿过城门甬道,朱祁钺三言两语间便将那黑沙布给复名为了唐代的杞惟城。
这不仅仅是结束,而只是一个开始。
杞惟城内信仰清真,城池并不大,城内百姓也不过三万余口。
因为战事,此时城内不足二万口,大量男丁被帖木儿军队抽调并战死沙场。
朱祁钺去到了当地的一个总督衙门,面积并不大,顶多也就是一个占地两亩的四进出院子。
“这些风格俺都不喜欢,日后让人推倒重建。”
朱祁钺坐到了昔日那黑沙布总督的位置上,嘴里一边吩咐着,眼睛却一直在看手中的军报。
那是北边郭登命人送来的军报,其中内容主要是讲了郭登与兀鲁伯作战的事情。
郭登向朱祁钺请罪,没能彻底歼灭兀鲁伯的十万兵马,不过对此朱祁钺并不觉得奇怪。
明军此次作战是远征,而郭登所部率先远征到了距离养夷城一千五百余里的地方,又遭遇兀鲁伯,双方作战后,郭登又率军追击八百余里……
这前前后后二千三百余里,后面几百里都是荒无人烟的地方,连抓民夫都困难,郭登自然无法全歼兀鲁伯十万兵马。
况且自己给郭登的军令是将兀鲁伯攻占的地区接收,顺带招抚钦察、诺盖等汗国,郭登如果追着兀鲁伯进入波斯地界,那反倒是本末倒置了。
“这个郭登,杀敌三万六千余,俘虏民夫十三万,财货珠宝、粮秣六万车,骡、马二十余万匹,结果还跑来与俺请罪,你们说他是不是显摆”
“哈哈哈哈……”
朱祁钺略带郁闷的话让屋内诸将大笑,朱祁钺也露出笑容,随后慢慢收敛道:
“请罪不用,但这郭登说的一些话,俺们也得记下。”
朱祁钺展示了郭登的军报,继续道:“郭登说国朝兵马习惯了治安战,往往几千人打得十分出彩,可万余人便略有不行,俺觉得这说得很对。”
“国朝实力强横,许多年间都只需要出动几百乃至几千人便足够威慑一国,长此以往,军中将领都难有率军数万作战之契机。”
“想来你们也都看到了,这一路上俺们虽然势如破竹,但统筹数万兵马,十余万辅兵及民夫都屡次出错。”
“若不是帖木儿的实力远不如俺们,光是俺们这一路上所犯错误,恐怕都足够帖木儿反击数次了。”
朱祁钺道出明军如今最大问题,而这也是朱高煦在其书中所担心的事情。
朱高煦十分担心明军因为科技先进而渐渐丧失集团作战的能力,尽管世界上还没有几个能和大明进行集团作战的国家,可万一日后真到了要集团作战的时候,明军因为集团作战不行而遭受损失,这是很严重的一件事。
朱祁钺将这件事记得清楚,所以才会借此提出来。
“这次打帖木儿,作战的时间不会太短,俺们必须先整合好河中,然后再抽调民夫继续远征波斯地区。”
“借着这个机会,你们都好好历练历练,调动数万民夫也不是简单事情,都别小瞧了!”
“是!”诸将纷纷作揖,朱祁钺也收敛了心神,将注意力放到了整合河中这件事情上。
河中位于中西(中洲、西洲)大陆的腹地,东南方向的山脉阻隔了小西洋、大明洋的暖湿气流,导致该地区气候为温带沙漠、草原的大陆性气候。
地区雨水稀少,极其干燥,降雨量甚至比西域还要低,主要靠境内河流及河谷来养活人口。
河中的人口,哪怕放在这个时期,实际上也与朱高煦前世面对的中亚差不多。
对于怎么拿下河中,怎么治理河中,朱高煦早就留下了万全的方案与手段,而这些方案和手段都在朱祁钺脑中。
兀鲁伯惨败后,明军没有着急渡过阿姆河进攻阿富汗及波斯地区,而是对河中展开了齐民编户的大盘查。
这一查便是大半年的时间,而在大半年的时间里,败退回到波斯地区的兀鲁伯开始整训军队,将全国军队从二十四万扩充为四十万。
大量的军工作坊开始为其服务,帖木儿国积攒了多年的火绳枪与火炮被下发。
兀鲁伯在为大战而备战,朱祁钺在齐民编户,同时将河中铁路扩建,从养夷城修往杞惟城,以及里海北部的萨贰城。
当然,明军的西征军队并不仅仅只有朱祁钺这一路,更重要的是郭登、毛忠这两路大军。
面对月既别等汗国,两路大军势如破竹,他们刻意的将月既别驱赶向西。
为了逃命,月既别的大军只能抛下牧群,一边西逃,一边劫掠,而明军又将他们驱赶,将其余汗国牧户招抚。
这一过程很慢,但缴获却并不少。
月既别的百万牛羊为明军所获,明军一边规划筑城,一边西进,有的时候追击太紧,就刻意停下来,在当地筑城并开垦一些荒地。
在这样一紧一松的打压下,月既别也获得了喘息的机会,不断向西吞并钦察、诺盖、西伯利亚、喀山等汗国土地。
明军的西北战略在朱祁钺的把控下稳扎稳打,但西南的战略就有些不太顺利了。
时间进入夏季后,印度厮当开始变得燥热,哪怕是低温期,恒河平原的气温还是超过了四十度。
湿热的气候让远征的明军水土不服,仅是五月一个月的时间,因为水土不服而非战斗牺牲的兵员就达到七百余人。
要知道明军十四万大军南征,连续击垮三国联军多次,斩首近七万余,自身伤亡也不过才五百余。
只是一个月的非战斗牺牲数量,就超过了几个月的正面战场的战斗牺牲数量。
此外,榜噶喇虽然可以提供民夫,可架不住明军的正兵和辅兵数量太多,以榜噶喇的人口,无力负担那么大规模的补给。
因此随着夏季到来,沐毅只能下令坚壁清野,将攻掠土地的一切带回后方。
六月初,明军开始撤退,并向摩腊婆、沼纳朴儿和乌里舍三国提出议和。
按照正常思维来判断,三国本该高兴的同意议和,并继续以天朝属国的身份继续朝贡天朝,为天朝戍边。
然而遭受巨大损失的三国并没有同意议和,反而在拖延议和的同时,对西海岸的刺泥、巴尔曼尼两个大明属国发起了袭击。
尽管三国对明军不是对手,可对于除了德里、阿难功德以外的其余印度厮当国家来说,他们却依旧是一个巨无霸存在。
七月初,刺泥、巴尔曼尼两国向大明锡兰府求援,刚刚率军撤回若开的沐毅得知消息,上疏请海军驰援刺泥、巴尔曼尼两国,陆军则需要等待夏季和秋季过去,才能对三国发起进攻。
消息传回北京,朱瞻壑看着明军因水土不服而牺牲一千七百余人的名单,果断下达了南洋、南海两支舰队驰援刺泥两国的旨意。
与此同时,大明在东洲宣慰司遭遇的土民叛乱也在宋王朱瞻圻、宣慰使赵辅的镇压下结束。
八月,东洋、东海、大明洋、北海等四支舰队于北海(鲸海)军演,胡濙向日本国主足利义怀(足利义嗣长子)施压,责令其结束昆仑洲乱象。
足利义怀受不住压力,发令往昆仑洲去。
此外,感受到来自大明的压力,暹罗国主郑武(赐姓)与南洋诸国沟通后,决定停止昆仑洲乱战,并撤回三千兵马。
十月,沐毅感受到气温下降,开始率军继续远征印度厮当三国。
然而战争进行到此刻,六部与六府都派遣官员随军作战。
这些官员在返回北京后,当即上疏认为朝廷应该在击垮三国军队主力后,扶持榜噶喇、刺泥、巴尔曼尼三国与摩腊婆三国拉锯,而非继续浪费人力物力在印度厮当作战。
这样的言论,引起了庙堂上许多官员的认可。
印度厮当气候恶劣,物资贫乏,加上道路交通不便,过去十个月的战争中虽然缴获了价值三百多万贯的财富,可军队耗费的军费远超这个数量。
感到得不偿失的官员们向皇帝谏言,朱瞻壑则是认为天朝的宗藩体系已经遭到许多属国质疑,而质疑的来源是这些属国对大明国力、军力的不信任。
为了彰显国力和军力,朱瞻壑决意继续对三国用兵,以此战来威慑其余七十二属国。
得到旨意,沐毅继续率领南征大军征讨三国。
腊月初五,南中都指挥使方瑛与交趾都指挥使朱永率军三万与摩腊婆国主所率十二万大军交战于雷瓦山区。
郑王朱瞻坦、汉王朱祁镇率王府护卫骑兵四千侧击摩腊婆大军侧翼,摩腊婆大军乱。
酣战间,汉王朱祁镇中枪坠马,好在甲胄厚实才没有牺牲战场上。
西乡郡王朱祁钰率郡王府护卫将朱祁镇救起并撤离战场,方瑛与朱永、朱瞻坦联手围歼摩腊婆十二万大军,生擒摩腊婆国主,甲首四万七千余,俘虏六万余。
腊月三十日,明军兵抵摩腊婆国都,摩腊婆太子开门投降,复称臣。
消息传至北京,朱瞻壑封方瑛为南和侯,朱永为抚宁侯。
汉王府、郑王府、西乡郡王府赏苏锦五百匹,赐币三千枚。
在西南的硝烟与大明内部的鞭炮声中,宣德二十三年悄然消逝,迎面走来的是宣德二十四年。
摩腊婆投降后,朱瞻壑令摩腊婆太子摩鄢即位,继续治理摩腊婆,并调派民夫为明军运送补给。
二月,石亨、石彪破沼纳朴儿国都,王瑄之孙王廷弼率军攻破乌里舍国都,至此印度厮当三国叛乱彻底被平定。
随着三国被平定,关于沼纳朴儿和乌里舍的事情也就摆上了案板。
乌里舍虽然近海,但国内大部分都是山地,不论殿阁、六部还是六府,大部分官员的意见都是废现任国王,另立国王子嗣为国主,继续治理乌里舍。
相较于乌里舍,沼纳朴儿就没有那么好商议了。
沼纳朴儿占据的土地是肥沃的恒河平原中游地带,光是已经开垦好的耕地数量就多达四千万亩,待开发的地方最少两亿亩。
如此肥沃的恒河平原,加上当地的近千万人口,如果大明将沼纳朴儿占据,每年光是田赋都能收到二百万贯的米麦粮食。
此外,如果得到这片土地,大明也将获得一块可以近距离运送粮食前往乌斯藏的大粮仓。
出于多种考虑,不管是庙堂上的殿阁、六部还是六府,诸多势力都不想放弃这块肥沃的土地。
四月初五,经过考虑的朱瞻壑下旨废沼纳朴儿国,设山南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司来管辖该地。
这则消息传往了河中地区,朱祁钺在四月二十四日方才知晓。
“糊涂,现在不是拿下印度厮当的时候!”
得知后方设置山南三司的消息,朱祁钺立马急的来回渡步。
如果不是电报线路还没从养夷铺设过来,现在的他恐怕已经急电发回北京了。
“山南的耕地、人口都是资源,如今地方上许多利润微薄的工厂急需转移,是极佳的人力来源。”
“恐怕是出于如此目的,庙堂上那群人才会请陛下设置山南三司。”
王焘站在一旁为朱祁钺分析时局,朱祁钺却破口大骂:
“一群老蛮子,趁俺不在就教唆俺爹,等俺回去,定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天下的主人!”
朱祁钺在发泄,王焘却沉稳道:“现在三司已经设立,印度厮当其余十五国恐怕都会因此而感到恐慌,我们应该如何”
“嗯……”朱祁钺摸摸自己的八字胡,随后才缓缓开口道:
“得立马把波斯打下来,另外把河中的文册统计好上报,绝对不能把工厂转移到印度厮当,最差也应该转移到安西、北庭。”
“为何”王焘面露疑惑,朱祁钺解释道:
“朝廷虽然以乌斯藏连接山南,可乌斯藏是什么地形,这群人根本就不明白。”
“他们在地图上看着乌斯藏就在山南旁边,却不知道乌斯藏的道路多么艰难。”
“山南虽然耕地众多,但朝廷走南边进去,还得经过若开、榜噶喇两个属国。”
“太平时分这还没什么,可若是战乱,谁能保证这些工厂的机器不会被附近的属国给劫掠带走”
“这群老蛮子该死,李贤这厮也不阻挡,果然和俺一条心的没几个!”
朱祁钺一边说,目光一边看向正厅的沙盘。
那沙盘上是河中与波斯的模型,眼下有近三分之一被插上了明军的旌旗,还有三分之二在帖木儿国的兀鲁伯掌握中。
河中矿藏丰富,朱祁钺根据自家爷爷留下的书册内容,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找到了大型的煤矿、铁矿、锰矿、铜矿、钾盐等矿脉,光是这些矿脉所带来的财富就远超山南的那四千余万亩耕地。
况且同样是宗教统治区域,不到五百万人的河中对于大明朝来说更容易同化。
正因如此,朱祁钺必须让河中变得安全,然后开发河中来发展安西、北庭和伊犁河谷。
“王焘,通告三军,入秋后出兵波斯!”
朱祁钺眼底透露几分厉色,王焘心中一凛,连忙作揖应下。
很快,河中的兵马调动开始频繁起来,而这样的兵马调动自然瞒不过一直观望的兀鲁伯。
尽管明军征服河中地区,可明军与当地百姓始终有着宗教、信仰的冲突,给兀鲁伯传信的人并不少。
他们在等待一个机会,等待明军和兀鲁伯决战的机会。
这个机会,也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宣德二十四年八月二十四日,朱祁钺率正兵三万五千,辅兵三万,民夫二十万远征帖木儿国都赫拉特。
在这直线距离超过一千里的远征路上,仅有阿穆、马鲁等几座小城。
正因如此,兀鲁伯没有率军迎敌,而是布置五万军队在克尔登防备忽鲁谟斯的明军,自己率军二十万驻守赫拉特,剩余十五万分别防备德里、白羊、黑羊几方势力。
战争的进程没有超过兀鲁伯的预计,朱祁钺连战连捷,阿穆、马鲁等几个小城尽数被攻破,然而这几个小城的人口早已经被兀鲁伯迁往了赫拉特,因此朱祁钺并没有获得太多民夫。
随着军队不断深入,他们的补给线不断拉长,能用于作战的军队也越来越少。
当朱祁钺率军攻陷赫拉特北部一百六十里外的库什卡城的时候,他所率军队能用于作战的只剩下了一万八千人。
凭借西厂的情报,他清楚知道兀鲁伯已经在赫拉特拉起了二十万军队。
这二十万军队中,光是骑兵就有五万人,火绳枪部队约六万人,仿制大明“永乐式”野战炮的火炮三百二十门,炮兵两万。
除此之外,还有九万临时组建的长矛、刀牌步兵。
不仅如此,在朱祁钺抵达库什卡的不久,河中撒马尔罕等城池爆发了叛乱。
他们以宗教为名发动叛乱,而留守河中的军队仅有五千正兵和三万辅兵。
面对叛乱,他们如救火员一般四处平叛,明军的补给变得无法保障。
相比较他们,兀鲁伯依靠着波斯、阿富汗等地两千余万人口不断维持着己方军队的补给。
双方的后勤差距一下子拉大,而朱祁钺也没有托大进攻赫拉特,更没有撤军平定河中叛乱。
他从安西、北庭、河中各自再抽调一卫兵马,甘肃、陕西更是被抽调两卫兵马。
在他的抽调下,七卫近四万兵马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被调往养夷,从养夷一路南下。
十月初三,四万兵马参与河中平叛,这次的叛乱给河中人口造成了严重的损失,近百万人家破人亡,而发动叛乱的六千多名富商、贵族被处死,其亲眷及奴仆被发配河中各地的矿场。
冬月十五,四万兵马抵达前线,明军兵力增加至五万七千余人,兀鲁伯压力骤增。
与此同时,随着昆仑洲的战事结束,小西洋卫、锡兰卫北上驰援忽鲁谟斯,忽鲁谟斯明军增加至一万五千人。
腊月初五,海军都督佥事戚赟节制波斯卫、小西洋卫、锡兰卫出兵进攻克尔登。
消息传往赫拉特,不等兀鲁伯有所反应,朱祁钺率军五万七千余人南下进攻赫拉特。
赫拉特的北部有一座横亘在赫拉特与库什卡之间的山脉,而兀鲁伯驻扎的地方就在这里。
二十万大军驻扎这条山脉,由西向东百余里,各个坳口都被占据,宛若铜墙铁壁。
当朱祁钺率军抵达山下,只见前方山脉横亘在大军面前,而兀鲁伯在这条山脉构筑了多重防线,易守难攻。
乌泱泱的人群站在防线后,隔着里许眺望北边的明军。
“呜呜呜——”
在朱祁钺观摩防线的同时,帖木儿的防线上突然走出了千余骑兵。
如果他们手持一般的旌旗,朱祁钺或许会以为他们是简单的来求和,然而他们手持的旌旗是代表兀鲁伯的王纛。
“这兀鲁伯,看样子是想要和俺见一面。”
朱祁钺不以为意,脸上甚至浮现笑意,并不把兀鲁伯的这种姿态放在眼里。
“殿下,奴婢代您去吧。”
王焘担心朱祁钺安危,可朱祁钺却爽朗道:“他带千余骑,俺也带千余骑。”
“他若是有别的举动,俺率先解决了他。”
话音落下,朱祁钺抖动马缰向前走去,王焘见状有些着急,可还是率领千余骑兵跟随朱祁钺向前走去。
在两军二十余万阵前,朱祁钺与兀鲁伯的距离越来越近。
当双方距离不足百步的时候,兀鲁伯一方的骑兵停下了脚步,兀鲁伯带着两名骑兵手持王纛上前。
朱祁钺比他更自信,抬手示意吉林卫止步后,他只带着手持大纛的王焘上前。
双方的距离靠近,在不足十步的距离时停下脚步。
兀鲁伯与朱祁钺印象中的形象一致,脑海中不由想到了他在自家爷爷、太爷爷面前跳舞的场景。
他没瞧见过,但想来一定很有意思。
“太子殿下,我们或许可以以这条山脉为界限,北边的疆土我可以让给天朝,作为擅自动兵的代价!”
七十一岁的兀鲁伯胡须花白,整个人为黑色的长袍所包裹。
相比较他,朱祁钺还算年轻,身上穿着鸳鸯战袄,外披甲胄。
“兀鲁伯,你应该清楚,俺来这里,可不仅仅只为了河中这一块地方!”
朱祁钺有自己的贪念,他想要打仗,但也知道治理新纳入的疆域费时费力。
他很担心这是自己的最后一仗,所以他力图灭亡帖木儿国,拿下整个河中、波斯。
当然,这样也有很严重的后果,毕竟帖木儿国有三千万百姓,地域广阔,哪怕波斯地区滨海,河中地区距河中铁路很近,但治理起来却并非那么容易。
兀鲁伯正是清楚这点,所以才会提出割让河中来议和的建议。
在他看来,如果面前之人是朱棣、朱高煦,那他们一定会同意这个做法,然后等待铁路修抵阿姆河北岸,他们才会再次发起对帖木儿国的进攻。
只可惜,他没有预料到朱祁钺那么着急。
黑袍下,兀鲁伯的表情严肃,朱祁钺却脸上笑意浓厚,双方的地位可见一斑。
“您远不如太宗文皇帝和世宗武皇帝。”
兀鲁伯缓缓开口,朱祁钺却轻笑:“俺不如他们,不过俺却能灭了你。”
“俺早年听说过你与你父亲给俺爷爷、太爷爷跳舞奏乐,当时俺在安西打叶尔羌,没能瞧见。”
“这次俺来了,俺倒是想看看你带着伱儿子给俺跳舞。”
“那我们战场上见吧!”兀鲁伯调转马头,朱祁钺却瞧着他远离,随后才调转马头。
借助刚才与兀鲁伯交谈的机会,他利用自己的眼神看到了兀鲁伯在这条山脉的布置。
不得不说,兀鲁伯还真是学到了自家爷爷阵地战的几分精髓。
不过不要紧,波斯这块地方,终将被自己收入囊中,成为大明的一块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