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
“额啊——”
北京西市口,随着一道道惨叫声响起,四周瞬间传来了后怕的惊呼声。
只见在西市的十字路口处,三百多人被压跪在地上,一名三旬左右,披散头发的男子则是被被绑在一根木桩上。
男子赤裸着上身,几个衙役死死地按压着他的肩膀,其中一个衙役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剜肉刀,残忍的将他敞开的胸膛血肉剜下。
在他的惨叫声中,数百名刽子手举刀劈下,三百余颗斗大首级瞬间落地。
不等尸体倒下,便有人用包裹粗布的生石灰将其断口处束缚,将尸体一具具丢到了准备好的板车上,向城外拉去。
整个过程,除了斩首时喷出的血液外,后续并没有太多血液溅满路口。
当然,被处以凌迟的钱廖不在此列,因为他的鲜血已经流得遍地都是。
大明朝已经有许多年没有人被判凌迟了,上一个能熟练凌迟的人,早就驾鹤西去了。
如今这人虽然三十多,却实打实是一个新手,双手颤抖着不断剜肉。
每剜肉一处,便有人直接倒上一堆黄白粉末。
那是金不换的粉末,一把敷上去便能将血短暂止住,可若是伤口被抖动,鲜血却还是会往外冒出。
四周百姓又害怕又想看,每看一次便惊呼一声。
只可惜刽子手手脚不利索,钱廖此人也并非什么铮铮铁骨,不过三十余刀,钱廖便毙命于木桩之上了。
见人都死了,四周看热闹的百姓也纷纷散去,而钱廖受三十余刀而毙命的消息也传回了宫里。
“殿下,下面的人传来消息,说是那钱廖受了三十七刀便毙命了。”
武英殿内,随着王焘前来禀告,朱瞻壑也只是应了一声:“知道了。”
见朱瞻壑没有别的什么举动,王焘便站到了一旁,毕恭毕敬的协从朱瞻壑处理奏疏。
庚戌案自钱廖之死而告终,自始至终朱高煦与朱瞻壑都没有见这个搅动昆仑洲的叛贼一面,因为他也不过只是诸多棋子中的一颗罢了。
类似他这样的棋子,在大明朝遍地都是……
几个月的时间在朱瞻壑的理政中流逝,而洪熙十五年的下半年却并不平淡。
八月初十,工部尚书黄福尚书,言官营天下用工近四百万,其中长工者一百四十余万。
要知道,这一年的大明朝不过一亿二千二百余万,用工近四百万,也就代表每三十个人就有一个人在朝廷治下工作。
四百万工人的身后是四百万个家庭,往少说就是四百万,可往多了说就是二三千万。
可以说,大明朝有近四分之一的人,都在依靠朝廷过活。
正因如此,这群人才能过得如此滋润。
然而,繁荣只是一时的,以户部拨给各地的钱粮,顶多还能维持这种繁荣不到四年罢了。
四年一过,朝廷拿不出更多的钱粮接济上,那这其中二百多万百姓就得继续回去务农。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在江南巡查的于谦,担忧的便是这种事情。
“圣人说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苦其心志,空乏其身……”
“圣人最爱胡说八道了,你让他来这工地上干几天试试。”
南直隶池州府的一处工地上,身为都察院经历的于谦此刻居然坐在自己刚刚铺设好的铁轨上,一边大口往嘴里灌着水,一边文青的感叹着。
他这感叹被旁边一个与他年纪差不多的人嘲讽,对此他也不恼怒,而是笑了笑道:
“这工地上,如你这般识字懂文的多吗”
“多”那男人笑道:“自官学推广以来,凡三十岁以下者,又有几个人不识字”
“你们这些儒生说话文绉绉的,到了最后还不是得为了养家糊口来像我们一样干活吗”
“行了,休息差不多就继续吧,今天我们队得铺四十步呢。”
“好!”于谦闻言笑着起身,几个工友看着他也笑道:“你这厮干活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你们不也笑吗”于谦调侃,那几人却大笑道:“我们笑你干活干的开心。”
“哈哈,笑吧笑吧……”
于谦不可置否的跟随队伍向前,熟练的挥动起了手中的镐子。
半年多的巡视,他渐渐去了那些浮躁和迂腐,他明白了为什么江淮能如此从容说牺牲少数人来换取大多数人的话。
说到底,江淮才是底层人奋斗起来的模样,他知道现实的残酷,而于谦却不是。
于谦祖先于伯汉先居山西,后迁至苏州,而高祖仕元为官,他的曾祖父更是担任元朝的杭州路大总管。
遂哪怕元朝覆灭,他的祖父依旧在洪武年间担任六部之一的工部主事。
若非他父亲于彦昭隐居家乡钱塘不仕,他家也能算上四代为官。
出身于这样的家庭,于谦哪里懂得什么人间疾苦,哪里有知道饿肚子是什么滋味。
正因不知道人间疾苦,没被饿过肚子,所以才会觉得皇帝必须是完美的。
但凡知道了人间疾苦,便不会觉得人间会有完美无瑕的人。
而现在的于谦,便在江淮的建议下体验了一把人间。
尽管未曾吃到人间疾苦,可他也大概知道了江淮想说的事情。
抄一人之家,丰千门百户,这才是舍小为大。
于谦觉得庚戌案判得太重,有误判的嫌疑,这并没有错。
可在某些时候,对错并没有那么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当下的结果就是,庚戌案前后二十三万人的财富,让大明朝上千万人都有了工作,可以吃饱饭,不用再饿肚子。
结果如此,真假对错还有什么可重要的呢
正因如此,现在的于谦换了一种思路,那就是让这场盛世延续下去,而他要做的就是防患于未然。
“赵坤,听说你把老家的田都给卖了”
“对啊,卖了!”
“都卖了”
“都卖了,能打工谁还愿意种地啊。”
“不只是我,钱德,孙何他们一大群人都把家乡的地给卖了。”
“现在妻儿就在老家宅子里待着,等我家大郎他们毕业了,若是科举考吏当兵都无望,那便和我一起来务工,总比在地里刨食要好。”
“那倒是,地里面干活太累了。”
“对啊,尤其是……”
干活的期间,于谦能听到许许多多的事情,而赵坤他们卖田的事情,便让于谦警惕了起来。
作为大明朝的官员,他知道朝廷的国库积存有多少,眼下的狂欢又能持续多长时间。
他知道,大明朝在京许多官员也都知道,可百姓们不知道。
倘若百姓因为当下的情况而将家乡田地卖了,那几年后这阵狂欢过去,这些百姓又该如何生存
要么就重新去买田,要么就另谋生路。
想到这里,于谦便开口提醒道:“田还是不要卖,毕竟朝廷的铁路总有修完的一天。”
“修完再说吧!”
“哈哈哈哈……”
对于于谦的劝导,众人并未当成一回事,而这也是他们消息的局限性。
见状,于谦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心里不免担忧起来。
怀揣这种心情,他在当日务工结束后,便结束了对池州的暗访。
他将自己的担心写在奏疏上,并向北京发往。
朱瞻壑处理到于谦的这本奏疏时,已经是九月中旬了。
他认真看了于谦的这本奏疏,对于于谦所担心的事情,他在看完奏疏后也感到了不妙,所以召来了户部尚书王回。
“臣王回,参见殿下,殿下千岁……”
“赐座,看看这份奏疏吧!”
朱瞻壑对王回赐座,并将于谦的奏疏发给了王回。
王回毕恭毕敬从王焘手中接过奏疏,几番翻阅便清楚了太子所担心的事情,故此他作揖道:
“殿下,于经历此疏确实需要注意,但也不需要。”
“何解”朱瞻壑询问王回,王回闻言道:“贩卖耕地一事需要在官府备案,据户部此前半年的记录,地方贩卖耕田的次数确实有所增加,但数量不过千万亩,次数也不过五十余万次。”
“耕地挂在户籍上,五十余万次便代表五十余万人交易耕地。”
“如今朝廷治下工人近四百万,其中仅一成半交易耕地,所以对大部分百姓而言,耕地依旧为他们所看重,亦是他们之退路。”
“此外,关于这件事情,早在新政开始之前,陛下便早早让臣关注,只要交易次数不超过二百万户,朝廷都可以应对。”
“二百万户”朱瞻壑皱眉,这个数量已经不少了,要知道大明朝如今也不过才二千二百余万户罢了。
“没错,二百万户……”
王回作揖回应,同时给朱瞻壑解释道:“陛下曾经说过两个词,两个词分别叫做工业化和城镇化。”
“工业化是指大明的财政收入中的工业收入,而这个工业包含了方方面面。”
“其中,工业化率便是指工业增加数量占大明朝经济的比重。”
“至于城镇化,便是指农村人口转化为城镇人口的过程,而城镇化率,即是指一个地区常住于城镇的人口占该地区总人口的比例。”
“工业化所带来的改变就是让农村人口从农村中解放出来,使得他们持续向城镇聚集,这是工业化进程中必然经历的历史阶段。”
“一个工厂能带来几百个上千个工作岗位,而一个工作岗位如果能养得起一户人家,那也就能让一座城池容纳数百户上千户家庭生存。”
“许多农村的百姓并非不想进城,只是城中人口太多,想要找个养活自己的工作都很困难。”
“然而朝廷一旦开始工业化,无数工厂便会争先恐后的落地在城镇周围,能产生数以十万的工作岗位来养活百姓。”
“朝廷现在所做的经济转型,便是走在工业化的道路上,往前走的越多,城镇能容纳的人口也就越多。”
“不过这个容纳是有限制的,这点殿下也应该知道。”
王回点到即止,朱瞻壑则是点头表示理解:“朝廷现在在计划中的有大小五百余座工厂,最少需要三十多万工人才能运转。”
“你的意思是,这些贩卖耕地的人口,日后将会成为这些工厂的工人”
“不一定。”王回回答道:
“他们不一定会成为朝廷的工人,但会有人成为朝廷的工人,而这些城镇人口成为朝廷的工人后,他们会留出一部分空缺的工作给其他人。”
朱瞻壑明白了,但他依旧皱眉:“朝廷只能解决三十万人的工作,而伱却说二百万户。”
“即便一人养一户,那也需要解决二百万工人的工作问题,你这话是否托大了。”
朱瞻壑没有提及朱高煦,毕竟朱高煦是皇帝,他可不敢非议自家父亲。
面对他的质疑,王回也没有拉住朱高煦这尊大佛,而是回应道:
“三十万人只是直接参与生产的工人,而商品需要贩卖,就得有人运货、叫卖。”
“朝廷拥有中土和海外若大市场,有近三亿人口为朝廷直接或间接所接触。”
“将商品贩卖给他们这一过程中所能提供的工作岗位,并不比在工厂工作的工人少。”
“除此之外,朝廷的基建也不会停下,哪怕在此前经济革新尚未开始前,朝廷每年都需要雇佣上百万人劳作,更何况今后。”
“这算来算去,足够解决两百万人的就业问题……”
王回将朱瞻壑的询问做出了全盘的回答,朱瞻壑听后这才知道自家父亲还在做着这些准备。
若非于谦开口,自己恐怕都未能察觉。
即便是自家父亲,此刻的朱瞻壑也感觉到了一种恐惧。
大明朝只是迈出一步,而自家父亲已经看到了这一步落地后引发的各种事情。
朱瞻壑甚至怀疑,自家父亲恐怕已经从这一步看到了四五步后的事情。
超人一步是天才,但超过太多,便会让人感到畏惧和恐惧。
随着政务上不断熟练,朱瞻壑愈发感到自己父亲的恐怖。
他渐渐明白了自家爷爷为什么会在永乐年间放弃理政,而转攻军事。
因为自家父亲的那些手段和所做事情的步骤,即便是自家爷爷也看不透,更看不懂。
哪怕自家爷爷依旧强行理政,可面对这些新事物,即便是他也会感觉到陌生和手忙脚乱。
面对一个如此庞大的王朝,除了自家父亲,还有谁能将它治理的如铁板一块呢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呵呵……”
朱瞻壑将自家父亲的这首词念出,随之便是苦笑。
自家父亲所做的这些事情,不管是文治还是武功,亦或者是个人武力,都远远超过了上述的这群人。
若是他日后去世了,自己又该如何面对面前这个庞大的王朝呢……
这一刻,朱瞻壑不自觉站了起来,转身看向了那幅《天下四夷宾服总图》。
站在这幅长三丈、宽二丈八尺的地图面前,他深深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这并非是他一人会这么想,而是认识过当今这位皇帝手段后的所有人都会想的一件事。
除了他,还有谁能治理好如此庞大的王朝。
“你下去吧……”
朱瞻壑背对王回开口示意,王回闻言作揖,而后一步步退出武英殿的偏殿。
在他走后,王焘上前作揖道:“殿下,这些日子陛下一直在编书,那些书奴婢虽未看过,但亦掌印也提过几句……”
朱瞻壑闻言看向王焘,王焘弓着身子继续道:“书中,都是日后的治国之策,以及防患于未然之策。”
只是简单一句话,便让朱瞻壑瞳孔紧缩。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眼神渐渐趋于平淡,末了才开口道:“知道了。”
王焘正欲后退,却不想朱瞻壑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消息灵通。”
“奴婢僭越,请殿下治罪。”王焘虽然在请治罪,但却没有下跪或其它举动。
“恕你无罪。”朱瞻壑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随后略微思考,才将目光放到了于谦的奏疏上。
“传陆愈来。”
“是……”
朱瞻壑淡淡开口,王焘闻言应下,走出偏殿,让人将陆愈召来。
只是半个时辰左右,陆愈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武英殿偏殿之中。
“殿下……”
时任吏部尚书的陆愈毕恭毕敬作揖,朱瞻壑示意王焘将于谦的奏疏交给他看。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陆愈便瞧见了于谦的奏疏。
他翻阅奏疏,眼底透露几分诧异。
从奏疏的字里行间,他感受到了于谦的改变。
如果说此前的于谦是一个迂腐而遵循传统的人,那当下的他便是一个观察细微,思想开放的人。
这一前一后差距太大,以至于陆愈都差点以为这份奏疏是旁人所写,并非自己所以为的那个于谦。
“这是你那好友的奏疏,他这人性格如何”
朱瞻壑询问陆愈,他从于谦的奏疏中知道了这个官员很不错,至少能如此观察细微的去观察百姓生活,这是许多官员都不具备的品质。
陆愈听出了朱瞻壑的话,他沉默片刻后才开口道:“臣所知道的于谦是一个聪慧但迂腐,接受新学却又遵循传统之人,十分矛盾。”
“若是要用他,需要接受他的直脾气,还需谨慎……”
他将他所了解的于谦告诉了朱瞻壑,又谈起了奏疏中于谦的变化,话里话外都是慎重。
对于他所说的话,朱瞻壑全都听到了心里,但同时也升起了好奇心。
“你这般说他,我倒是想要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殿下……”陆愈如鲠在喉,不知道应该如何劝导。
“呵呵,罢了。”见陆愈如此,朱瞻壑便摇了摇头,陆愈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翻阅了他的考功册,他今年也可以拔擢了,你身为户部尚书,准备如何待他”
朱瞻壑询问陆愈,陆愈则是沉吟过后才道:
“臣对他知根知底,他的性格不适合担任京官要员,若是放在地方上,反倒能显露光芒。”
“臣准备调他前往广西担任知州,拔擢一级为从五品。”
“从五品”朱瞻壑皱了皱眉:“以他的功劳,拔擢为正五品亦不为过,调他去哈密府担任同知吧。”
“是……”闻言,陆愈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哈密府位于前线,在哈密府担任同知,尽管只是文臣,但哈密府衙门需要做的事情也不少。
况且哈密通铁路,对于于谦而言并不算太差的环境。
等西域的战事开打并结束,于谦最少能累功拔擢为从四品官员。
看样子太子虽然没有说要重用他,但实际上还是想要重用他的。
想到这里,陆愈便不免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至于朱瞻壑则是在宣布了这件事后便示意他可以离去了,好在陆愈并未离去,而是有事启奏。
“殿下,高观累功为四川嘉定州知州了。”
“嗯,知道了……”
面对陆愈的禀告,朱瞻壑并没有表现很着急,而是淡然点头便接受了这一现实。
见状,陆愈只能感叹太子的成长,而后便起身作揖,缓缓退出了武英殿的偏殿。
与此同时,他们二人的对话也被人传到了乾清宫朱高煦的耳中。
不仅如此,于谦的奏疏也被备份一份送到了朱高煦手上。
朱高煦看了看内容,轻笑颔首:“他倒还真是成长了不少,只可惜这性格还是不适合做京官。”
“不过这改了之后的性格,担任边塞官员倒也十分不错。”
对于土木堡之变,朱高煦不管是前世还是此时,都只是觉得算是政治动荡和军事动荡,但要说动摇国体,那却并不至于,毕竟当时明军的精锐都在南方。
事实上正统年间能打的将领牺牲在土木堡中的并不多,除了张辅和朱勇外,其余人几乎都没有上过战场的经验。
譬如王骥、陈懋、方瑛、董兴、梁珤等人基本都在南方,而土木堡之变后,北京保卫战爆发前,朱祁钰和于谦并没有将这些人调往北边。
战事结束后,这群人也没有得到重用,而是因为正统旧将身份遭受政治打压和冷藏。
当然有些人在两三年后经过朱祁钰的考察,认为不会有威胁,还会被重新调回北方战线。
比如蕫兴、方瑛,还能再回京营,或出镇辽东。
也有如梁珤这样的,要等待明英宗复辟才能重返对蒙前线。
比较大牌的比如王骥,则被留在了南京。
陈懋,直接给了个闲职让他管翰林讲座,冷藏到死。
平江伯陈豫,派去山东看人种田。
所以,明朝很多核心军事力量骨干并没有损失在土木堡,更多是因为尴尬的英宗旧臣身份而遭到冷藏打压。
不过朱祁钰手段还是相对温和,并没有对这些人下死手,甚至还继续用了几个,多数情况下只是将他们外派到云贵,两广,或者冷藏起来。
像是毛忠这种全家流放福建的,已经算是很重的一个了。
但也是从毛忠和石亨两人来看,于谦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让人把毛忠移送法司,这点也能看出他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不过对于石亨为他表功而遭到他破口大骂,这则是让朱高煦略微不解。
只是不解归不解,那终究是另一个位面发生的事情,而今的于谦与另一个位面的于谦却不是同一个人。
即便是,他也搅不起什么风浪。
与其担心于谦,倒不如担心担心王回、江淮、陆愈、王骥、徐硕这群人。
想到这里,朱高煦轻笑摇头,继续提笔编书,养心殿内渐渐没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