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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 年端午节后的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太平镇的青石板路上。

柳青青背着简单的行囊,与镇上其他几位年轻人一同踏上了离乡的旅程。

他们所乘坐的那辆“东方红”拖拉机,仿佛一头喘着粗气的巨兽,缓缓地驶出了小镇。

这辆拖拉机原本是太平大队购置来用于耕田的,但后来发现它更适合搞运输以赚取大队的收入。

当时,党支书吴奉民看中了柳青青的机灵劲,决定让他来驾驶这台拖拉机,并安排了为期一个月的实习期。

然而,好景不长,牛大力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扬言若不换掉柳青青,就要撤销吴奉民党内的一切职务。无奈之下,吴奉民只得改派毕定来驾驶拖拉机。

毕定这人心灵手巧,短短半年时间,就已经成为了一名熟练的驾驶员师傅。大队见他技术娴熟,便又给他安排了一个名叫王科的徒弟。

可这王科却是个笨手笨脚的主儿,每次一坐上驾驶台,整个人就紧张得如同石化一般,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不敢有丝毫分神。

水城至金城县这段公路拓宽降坡,铺成柏油路,八十公里的战线上分布着上万民工,中国机器少,但人口多,工区长竹安平就叫儿子回太平镇叫毕定把拖拉机开来运石子,还吩咐带几个年轻人来搞装运。

竹节自从迁出太平镇回到大竹老家后,就一直没有见过柳青青和毕定等人,听父亲这样一说,自然就想到了柳青青,当天就搭乘一辆便车赶到太平镇。

他向柳青青和毕定一说明情况,二人欢喜得不得了,马上找到书记吴奉民,吴奉民听说能够给大队挣钱,立即答应。

走的时候,柳青青还另外带了三个人,两男一女。

两个男的一个是雷鸣平,一个叫党然,党然十七岁,是竹节的小舅子。

竹节的老婆是那年去何伦竹家避难认识的刘春蛾,从龙城回来后,他就同刘春蛾结了婚。

刘春蛾然还有一个哥哥,是空军某部一个营长,嫂嫂和两个侄儿都随军去了,刘春蛾跟竹节到大竹后,党然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小光棍。

女孩是杨雪敏,她的工作是煮饭洗衣。

当天下午,竹节、柳青青等坐着毕定驾驶的“东方红”兴致高昂地到达了工地,工区长竹安平办晚宴为几个年轻人接风,酒桌上作了一番叮嘱和交待。

在竹节的安排下,拖拉机停放在挨道班附近公路旁的一座三合院,三合院内住了十余户人,他们都是修路的民工。

整个三合院只有两家有空房出租,一家的户主姓罗,别人都叫他罗光棍,另一家是一个下放知青,叫贺晓兰,他俩都是独居。

柳青青他们租的是罗光棍的房,罗光棍房屋很宽,五排四间,偏屋紧挨公路,拖拉机进出方便。

去的那天,柳青他们到了门口,就看见一个清瘦矮小肮脏的汉子陷在一张污黑的竹椅里。

那汉子一对死鱼样的眼睛时翻时闭,那长相让柳青青和雷鸣想起了当年被吊鸭儿浮水的叶排骨。

杨雪敏一进屋就捂住了鼻子,柳青青冲她一笑,轻轻地说:“房脏没关系,我们可以自己收拾。”

“哈哈,这位兄弟说得对”,凉椅上的罗光棍得知柳青青一行是来租房的,兴奋地站起来:

“我罗光棍就是光棍一条,家里没有女人收拾,自然看上去就乱了些,不过你放心,我的房价便宜,别人一间房一个月租五块,我租两间房给你们只收八块,怎样?”

“好,我就欣赏这种爽快人!”柳青青点了点头,从腰带的钱包里掏出一张十元币,递给罗光棍:“今天是六月六号,你记一下,我们就不再写什么合约了!”

房屋落实了,接下来就是收拾屋子。

灶台搭建起来并不困难,竹节特意前往工区指挥部找自己的父亲竹安平讨要来了一个硕大的铁皮桶以及几根粗壮的铁棍。

回到住处之后,他便开始动手改造这个铁皮桶。

只见他在桶的底部精心地开出了一个方正的口子,并巧妙地将几根铁棍横向贯穿其中,如此一来,一个简易实用的铁炉就算大功告成了。

当所有的行李都被彻底搬运过来之后,竹节没有停歇,紧接着又着手准备起其他事情来。

他特意烧制了满满半盆浓稠的浆糊,然后将带来的一沓报纸郑重其事地交到了雷鸣平手中,并且叮嘱他赶紧拿着这些报纸去把杨雪敏所居住的那间单独卧室好好裱糊一番。

毕竟这座老屋乃是由竹子编织而成的泥墙构造,经过长时间的风吹雨打,墙体已经严重剥落,如果不对其进行裱糊处理,怎能让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在这里安心入睡呢?

院子的门口正对着一条宽敞平坦的公路,路面刚刚铺上了崭新的柏油,远远望去,乌黑发亮且略带粘性与光滑感。

而在院子左侧十几米远的地方,则矗立着一座古老的石拱桥。

一条清澈碧绿、晶莹剔透的小河宛如一条灵动的丝带一般,从远处郁郁葱葱的竹林深处缓缓流淌而来。它欢快地穿过桥洞,而后继续向着未知的远方奔腾而去。

待到傍晚时分,所有的工作终于全部完成。此时,这条宁静的小河便成为了这些辛勤劳作一天的修路工人们最为天然的沐浴场所。

每当夕阳西下,余晖映照在河面上时,那些疲惫不堪的男人们纷纷褪去身上的衣物,赤条条地纵身跃入这片波光粼粼、色彩斑斓且闪烁着金色光芒的流水中尽情畅游嬉戏。

一时间,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不断从河中飞扬而出,在整个山谷间回荡不息。

柳青青、雷鸣等人很快发现了这个好去处,并且融入其中。

那天傍晚,雷鸣平和党然在水中奋力争夺着柳青青从家中带来的凉床棍,经过一番较量,他们最后达成协议,一人躺一会儿。这人躺的时候,那人就必须游着水把凉床棍当着小船推。

当年少的党然白花花的肚皮露在水面之上,微闭着眼睛准备享受时,雷鸣平却单方面毁了口头协议,他不但不推,而且还将凉床棍朝水下使劲一按。

党然就十分顺利与凉床棍一齐被插在河中央,在水中挣扎起来后,就变成了一条沮丧的泥鳅。

此时笑声就爆发开来,雷鸣平哈哈大笑的时候,突然一团黑影疾射过来,重重的击在他的脸上,稀泥在他脸上盛开。

这是党然的回击,党然回击后就开怀大笑。

“好了,莫搞了,太阳快下山了,竹节他爸还在等我们吃晚饭呢?”柳青青好不容易止住笑,打手势招呼恼怒的雷鸣平。

大家这才都上了岸,上岸的党然忽然大声怪笑道:“你们看,青青哥那家伙,好长!”

河里洗澡的人的眼睛都向柳青青的下身扫去,柳青青急忙套了长裤:“党然,就是你娃装天棒,我的有多长?再长也长不过你颈项嘛。”

众人闻言大笑不止。

上了公路,竹节教训小舅子党然:“党然,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成天都嘻里哈啦的,出门在外,要听青青哥和毕定哥的,凡事都老实一些,外面不比太平镇,外面的二杆子天棒槌儿多的是,别给我惹事儿!”

党然不敢吭声,低着头和雷鸣平抬了凉床棍直往前走,竹棍上的水珠滴在泥清路上变成一颗颗扁扁的黑葡萄。

毕定和王科抬着一铺凉床棍走在最后,他师徒俩从来没有多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