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停。”
世间万物,小到尘埃,都停止了运动。
明明时间暂停时能随意走动,为何加速自身状况下,会受到难以描述的压迫力?叶和也不明白。
他取消了魔法。
青色的法阵于脚下展开,缓缓旋转,猛然扩大,在教堂之外也显出虚影。然后,环绕着几身,一层层法阵不断展开,如同攀爬的藤蔓,充满了眼帘。
法阵缓缓旋转,移动至身前,一层层大小不一的法阵重叠在一个面上,青色的颜色加深,越来越深,它在凝实,微微颤抖。
叶和抬起手,感受到压力。
那教堂外的声音听起来很远,照进教堂的阳光洒落着尘埃。
“八重术式。”
叶和:……
他觉得这个名字不霸气,于是。“伪典·焉龙啸!”
四周的魔力一瞬间被抽干,法阵往掌心坍缩,手握着比手心大不了多少的青色光芒,手往前轻推。
绚烂的光芒绽放开来,那一瞬间,阳光失去颜色,无穷无尽,绚烂的白光。一刹那,恍若永恒。
……
被世界撞击是怎么样的呢?
她感受到了。
逆位的世界直接撞击在位于正位的教堂之上,两个世界相互交互的地方,一切在湮灭。
空间四分五裂,万物归于混沌,她感到自己的躯体也在被撕开,圣光的普佑若隐若现。哪怕是没多少灵智的这具化身,也明白:要离开这里。
三队翅膀轻轻煽动,光芒微闪,无法动弹?她感受到沉重的压力。
巨大的阴影缓缓靠近,落在大地之上,她抬起头,那是。
外部坑坑洼洼,没有任何特色,与美感的星体。
月球,坠落了。
巨大的压力之下,空间像是气泡一个个被压碎爆裂。地上银色的花轻轻摇曳,在风的吹动下,风的抚动下,大地往下陷,范围越来越大。
然后花,盛开了。
无数银色的花瓣漫天飞舞,从半空看去,仿佛置若一片银色的海。
——炫目的光,绽放了。
……
在那一瞬间,叶和可以感知到,教堂外那一层朦胧的光往里陷,风也停滞了一瞬。
教堂剧烈震颤,所有的窗户齐齐由里往外破裂,碎成一块一块。
那光,凝成一道身躯,出现在眼前,依靠着手中的长枪撑着躯体。然后抬起眼,光炮吞没了她。
天使沐浴在光里。
……
她正沿着阶梯,一阶阶往上,抬起头,阶梯没有尽头,闪烁着白光,不知通往何处。
她只是往上,往上走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生老病死,再循环往复。那是多少个岁月。
阶梯到头了。
一扇白色的门,就那样突兀立在那。往后,还是阶梯。
她选择着。
然后推开了门。
……
天使身后闪耀着洁白色的十字光,她的翅膀破碎了三只,往下耷拉着,然后顺其自然掉落。
叶和抬手一个火球。
——自她身上由内往外,每个细胞,闪耀出耀眼的白光,刹那间,什么都看不见。
一阶阶阶梯,脚步落在悬空阶之上。那若有若无的礼赞歌声,在歌颂着一切美好,光点一点点洒落,如同一场雪。
光,停下了。
叶和倒吸一口凉气。二阶段,草。
——翅膀消失了,银色的铠覆盖全身,金色长发披于后背,头顶是静止不动的光圈。右手拎着长枪,左手出现一面银色的盾牌,盾牌上刻着花纹,若说最大变化——修长的腿消失了,四足落在地上。
我将以人马形态出击!
半张脸藏在盾牌之后,盾牌微往下,抬起来,脸上是:密密麻麻的眼睛。
它们齐齐睁开了。
在那个瞬间,被目光注视的刹那,一阵难以言说的恶意塞进脑袋里,叶和虹色的眼睛自动开启,虚空中传来无形交锋声。
这并非克苏鲁那样的污染,更像是高位与低位生灵直视后,所不可避免承受的后果。
因为——
“神怜世人,赐其光辉,凡人不可直视神颜。”
那些眼睛动着,从每一个侧面,每一个角落,注视着他。刹那间,叶和只感觉自己身体内外被看得干干净净,那是错觉吗?他也说不清楚。
但很快,这种感觉消失了。
叶和甚至能感觉到,天使面无表情,不,现在这种情况人脸都算不上,肯定没有表情了吧。他吐槽。
每只眼睛由内而外,散发出疑惑的情绪。
叶和心想,好兄弟,救我狗命。
他深吐气,微微转动那虹色,许久未用过,奇异的眼睛。
叶和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明明一张脸上堆满了眼,理应觉得可怖才对。很美。是被扭曲了感知吗?不对。他想,这是生命,最初,最美好的姿态。
通俗的讲:错的不是天使。
神,怎么会有错呢?
她们来到世间,给予万物生命。
所以我们存在。
给予天地光明。
所以光出现了。
给予生命繁荣,于是我们歌颂,赞扬,这世间唯一,也是万能且全知的主。
无时不刻有人在歌唱,飘飘而落的羽,闪耀着金色的光,如同一场迟到的雪,从天空中落下来。
叶和抬起头,心里想的是,难怪秃了。
她的眼睛聚焦了,手里的武器抖了一个枪花,两只前足高抬起。
“固有时制·五十。”
世界,变得缓慢了。
金色的光,照进教堂,于是破旧的建筑也变得神圣了。明明只剩了一副骨架,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大火,什么都不剩,此时有种微妙的神圣感。
就在正前方,那笔直立在原地的十字架,完好无损。
这个静止的世界中,只有叶和一个人能动。并非停止世界,而是加速了自身。
——但这种说法,真的对吗?
天使的眼睛,动了。
叶和心漏了一拍。
圣枪刺穿了头颅,而直到这时,速度过快与空气摩擦产生的爆炸声才传进耳朵。
时间,破开了,像是一块块碎掉的玻璃,散落了一地。
“啊,我死了。”无慈悲。
叶和在光里死去:才怪。
……手中长枪刺中之处,没有实感。枪刺中的身体慢慢消失。她站立着,洁白的羽落在地上,没有声音。
她于枪尖,洒落下一点光,那光飞速成长,纯白色的光柱直冲天际。
照耀得此间。
如同圣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