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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兆辉被练雅俗观天

浩荡处理完公事回府后发现萧侯儿子在自己家,十分惊诧,傍晚才处理个民事赔偿案,因找不到罪魁,经过调解,最后通知爹来替儿子赔钱。

晚上娇儿在家对月乞巧,盼能与兆辉哥哥结下善缘,飞飞亦在鹓鸾堂前设台拜月,祈祷能与嵘耀修成正果。

兆辉陪雅俗雅慕捉喜蛛玩到天黑,又在府尹夫妇的热情下用了晚饭。府尹夫妇都是厚道人,待兆辉极客气,办了一大桌好吃的,饭席间不停地夹菜劝吃。

险些吃撑的兆辉把雅俗雅慕各自送回府后,才赶回家去,雅俗雅慕前后一再叮嘱兆辉路上小心。

兆辉回府后到了自己的朝晖阁前,见四周灯火通明,一问得知侯爷正在屋里等少爷进去说话,兆辉赶紧跑西边的两层楼里,连忙脱衣洗脚,往薄被里钻。小厮们见少爷这么急,都伺候的手忙脚乱。兆辉把抹干的双脚缩进被窝里,还不忘对服侍的人说:“一会儿爹问起来,就说我今日外出忙碌,甚是乏累,需得早些休息。”说完连忙躺下,准备尽快睡着。

“这陪小美人儿玩了一下午,怎么会累呢?不该越玩越精神么。”萧侯爷边走进来边说。服侍的小厮见侯爷进来都忙不迭收拾东西退让一旁。

萧侯爷刚刚在朝晖阁里恭候儿子大驾,兆辉才到楼下,萧侯爷就听下属禀报,不想兆辉这么不给爹面子,得知爹在屋里,赶紧跑另一楼里睡觉。

兆辉一见爹来,知今日没好果子吃,便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说:“爹,我今天是真累了。”

萧侯爷坐在床边,看着儿子这么“劳累”的样子,笑着说:“儿子,你这样可比你爹我年轻的时候差远了,我那时候要是能与心上的美人说话,不得激动的三天三夜睡不着。”

兆辉想把爹打发了,只得说:“爹,我劳累不是因为陪雅俗说话,还因为干了其他的事。”

萧侯爷正要说“其他事”呢,今日街上被“扫”的人后来根据车马打听清了兆辉是谁,但理亏不敢上门找事儿,就旁边阴几句,尤其是那些小商小贩,损失了维持生计的物件,好几个还受了伤,都跑去官府告发,讨要赔偿,兆辉被人推出去赖上得赔钱。萧侯爷知悉原委后自然要管管兆辉,此时听兆辉这是要坦白从宽的架势,就把手伸进被窝,在儿子的屁股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两巴掌,边拍边问:“好,那你说说,你今天干了什么事这么累?”

兆辉决定学舅舅的绝活,故意委屈的说:“爹,我今天可辛苦了,从早上到现在,被劝吃了六顿呢!都撑的走不动,您就让我歇歇吧!”说完把脑袋也缩进被子里。

萧侯爷一听这话都气笑了,直接掀开被子,把兆辉捉起来,说:“吃了六顿还敢睡?快起来消化消化。”

兆辉不情愿,却又不敢违抗,只好磨磨蹭蹭的穿靴子衣服,等衣服穿好后,又被萧侯爷掐着颈后捉去屋外,推在院中间,说:“老规矩,陪爹练一个时辰。”

兆辉摆好架势,突然大叫着对父亲冲过来,父子俩随即对起招来。兆辉的功夫到父亲还是差了,父子二人攻守来回,萧侯爷每次出招都能拿住兆辉短板,但兆辉功夫底子扎实,回回都能功防互换,顺势挣脱,轮到兆辉找机会出招攻击时,萧侯爷则防的滴水不漏,父子二人越打越气血翻腾。

兆辉一阵旋风招腿炉火纯青,拳脚大开大阖,似风急雨骤,却又行云流水,干净利落,风流飒爽。萧侯爷几十年的功夫登峰造极,出招随心所欲,攻守自如,对付儿子游刃有余。

一个时辰打的差不多了,孟夫人掐着时间赶来劝停,萧侯爷倒还好,兆辉热的浑身是汗,毕竟刚一整个时辰不只是体力打斗,全程都叫神经紧张的松不下来气,萧侯爷若是发现兆辉敢有丝毫放松,定出重招,兆辉必被打的够呛。

此时打完了,侯爷夫妇都笑着带兆辉回屋泡个澡,本来回府时还不累,这会子兆辉累的边泡澡边打瞌睡,等澡一洗玩,水擦个半干就扑被窝里,衣服都不穿,赤着身子就睡着了。

萧侯爷看着儿子一身光滑紧实的白肉,就笑笑帮儿子盖上软被。孟夫人随后进来瞧一眼,就对夫君说:“兆辉怎么不穿衣服就睡了?这像什么样子?还是得叫他把衣服穿好才能睡呀!”

萧侯爷忙拦着妻子笑说:“男孩子不穿衣服睡觉很正常,这样睡还舒服些,咱们别打扰他了,今天儿子是真累了。”

孟夫人听夫君这么说,就伴着侯爷一起出了朝晖阁。萧侯爷与孟夫人年少相爱,侯爷年轻时为国重用,多年南征北战,恐有长短,不敢早婚。孟夫人作为国公府当家大姑娘更是迟嫁,险些等成老姑娘。后来彼此弟弟妹妹家都陆续生下孩子,生的急的是三年抱俩,父母为盼长房嫡长孙都急着求到御前,萧侯爷才被紧急调回祖籍,与孟夫人抓紧时间成婚生子,完成传宗接代大事。这个儿子大大的发扬了父母亲的优点,既有父亲的高大强健和睿智英勇,也有母亲的俊美聪慧和坚强机敏,兆辉的骨架轮廓像极了父亲,就连父亲身上一颗胎记般的红痣都遗传到了,孟夫人和兆辉的祖父母都曾十分引以为奇。

兆辉幼时,萧侯爷无数次把这个活泼健康的儿子抱在怀里朗声大笑,不只是为了自己的血脉有了延续,更是发自肺腑的喜爱和自豪,而兆辉的祖父在世时,也最宠爱兆辉这个孙子,兆辉学文练字,是祖父请国学大家随行教导,习武育德,皆是父亲萧雍亲力亲为,所以兆辉自幼便被父亲日日带在身边,跟随父亲骑马踏过各大重镇雄关,见识塞外大漠风景,眼界非凡。

当家才知柴米贵,养儿方知父母恩。萧侯爷年轻时为求报国建功,没有太过看重那份红颜私情,如今儿子渐渐大了,自己明明正处盛年,却就想要孙子,此时忽能明白父母当年在自己身上那十年盼孙而不得的焦急心情,如今老母亲在成都祖居府邸养老,不愿来京,却时时书信往来,字句间盼爱孙为家族开枝散叶之情难表万一。

雅俗回家安置好喜蛛盒子,设案叩拜织女娘娘,祈求幸福良缘。

结束后,浩瀚送了雅俗一方崭新的戗金彩漆花鸟纹方匣,打开盖,丝锦上呈现一对巨奢华的赤金镶宝手镯,单个镯体宽一寸有余,实心开活扣,表面镶一转六颗枣儿大的宝石,分别是鸽子血、祖母绿、喇子、猫儿眼、血珊瑚、星汉砂几样顶尖名品,环周满雕祥禽瑞兽图案,均匀点缀十六块甲盖大的蓝宝石和十二粒珍珠于其中,两枚镯子图案对称,奢华至极。另一副赤金镂空瓜瓞绵绵葫芦耳坠,寓意多子多福。这样的贵奇之珍,必得是钟鸣鼎食之府的尊贵千金才能佩戴。

雅俗想不到手镯竟如此精美奢华,十分惊喜,又对父亲说:“爹爹,这副耳环好精致哦,可我没穿耳洞,戴不了。”

浩瀚微笑道:“雅俗,这是爹送你的第一副耳环,好好收着,以后穿耳洞了,再戴上。”

雅俗高兴合上盖,笑着说了句:“手镯好沉。”

一旁张夫人直接来了句:“这俩金镯,是你爹特意请人打来给你戴着练臂力的。”

雅俗默了!浩瀚懵了!说好的爹送金,娘送玉,这下爹彻底被打败了。

随后夫妇带女儿去后院乘凉,庭中一色坐榻锦裀蓉簟,恭候子媳两对,孙子一圈,众人入座后,边吃葡萄边赏星空。

浩瀚瞧着恩奕、恩泽、恩诚、恩赐一个个岁数不大,都长的龙神虎威,颇感欣慰,摇着金陵八景图折扇对孩子们说:“每年的这一天是牛郎星和织女星相距最近的时候,我不懂天文,光靠眼睛也看不出来今晚比昨晚近多少,还是老祖先智慧博大精深,发明了浑天仪和简仪这类天文器来观测天象。”

雅俗:“爹爹,我去金陵的时候在天文台看过浑天仪,不过不知道怎么用来观天象,星星离我们那么远,它们之间的距离又不能用尺子量一量。”

长春笑着说:“星星的距离肯定不能用尺子量,除非有仙人之手,京城天文台也有浑天仪,比金陵的还气派些,等过两个月大哥不忙了,就带你去,教你用仪器看天象。”

雅俗犹疑道:“大哥会观测天象么?”

长春笑道:“大哥以前在外行军打仗,肯定要懂天象,观测天气。”

雅俗忙表示歉意:“哦,是我忘了,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大哥将领出身,就是不用仪器,光靠眼睛也能看懂的。”

长春听了这话心里才觉舒服点儿。

一旁张夫人笑着教女儿:“雅俗,测量星星的位置不是量距离,是用天象坐标来测的,浑仪就是用窥管来观测星星的去极度和入宿度,然后合在一起,来确定星象的天文坐标。”

几个恩和姑姑一样都听不懂,却十分好奇。雅俗就问:“娘亲,什么是去极度、入宿度呀?”

恩赐也补充问:“祖母,您说的天象坐标又是什么呀?”

浩瀚收起折扇,教女儿和孙子们道:“天象坐标也叫赤道坐标,天上星星的位置会移动,但北极星是永恒不变的,去极度就是我们在地上用浑仪窥管观测星星相对于北极星的张开角度,而所谓的入宿度,则是这颗星星距离西方最近一个星宿的经度差,合在一起就构成这颗星星的天象坐标。”

仨大儿子都懂,女儿和几个孙子全听的似懂非懂,一片懵然。雅俗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问:“爹爹,这个赤道坐标,就是西北坐标吗?”

浩瀚听笑了,张夫人忙说:“这个光靠嘴说你们是听不明白的,等过些日子得了空,我带你们去天文台,用浑天仪教你们亲眼看看天象,一教你们就能明白。”

雅俗和侄子们顿时一片欢腾。

雅俗又赶紧对父亲说:“爹爹,牛郎织女的故事我知道,但牛郎星和织女星我还认不出来呢!”

浩瀚一听女儿这么说,就用扇指着星空教女儿:“我还以为你看书都认得呢,雅俗,你看,天上这条跟河一样的天景就叫银河,银河这边的这颗很亮的星星,就是牛郎星,也叫牵牛星,看到了吗?牛郎星左右各有一颗小星,把这三颗星星连起来,我们地上的人用眼睛看,差不多有扁担长,也就是故事里说牛郎用来挑孩子的扁担,但这条扁担在天上,可能就很长很长了,只要认出来牛郎星,织女星就好找了,牛郎星隔着银河,对面那颗很亮的就是织女星,也就是今晚你拜的织女娘娘……”浩瀚教雅俗认识了牵牛织女星,又一并教孙子们认识了其他许多星星。

雅俗记得书上的记载,但是除了北斗,其余满天星象与书中图案所画的有些差距,无师指点,很多看不懂,此时有父亲指着教认,雅俗听的如痴如醉,恩奕等也在祖父的指点下学认了许多星宿。

雅慕晚上回家设好喜蛛后,也叩拜织女娘娘许愿,祈求能与心上人结下善缘。

间一日来福绥馆,雅慕满面春风道:“姐姐,我昨天早起看我抓的喜蛛应巧了,你的呢?”

“我的却没有。”雅俗道,又看雅慕通身光鲜,牙绯地二色金梅兰竹菊锦对襟长袄儿,衣领襟袖都镶三指宽的淡粉色暗花盘金绣边,淡紫绣花马面裙子,头上用一条金绸扎了个灯笼葫芦鬟斜在脑侧,别一枚大苏泛赤壁内容的小金船。心里只奇巧这枚一寸余长小金饰怎么这样精妙。

雅慕悄悄道:“姐姐,我们这趟去卧佛寺还愿,到时候一起求个签好不好?”

雅俗笑道:“当然求个签,不然这么大老远过去就为了给佛祖磕几个头么,说起来我还没求过签呢!”

雅慕也细细看了雅俗一圈,一身天水碧瑞鹤纹织金妆花过膝半臂,绯红三镶衣边,姜黄缎腰带,里面是浅月白银织方胜纹衣裙,袖口裙门刺着牡丹。髻鬟上斜一支凤鸟牡丹钗,脑后扎着金簪花扣,胸前螭龙牡丹锁,双腕鸳鸯莲花镯,一色羊脂玉首饰,看得人不觉有些发痴,回过神又问:“姐姐,卧佛寺远在京郊,来回要两三日,你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雅俗:“准备好了,按你说的,都拣轻省的带上,还要多带些银子。”

雅慕:“卧佛寺可不像京城里的小寺院,那是座大庙,据传朝廷马上要下恩旨整修,我听娘亲说,卧佛寺里有两座赫赫有名的卧佛,一座是唐代的香檀木卧佛,一座是元朝铸造的铜卧佛,那铜佛有几十万斤重,咱们这次去可要好好拜拜,估计有花钱的地方。”

雅俗:“我就准备了一百两银子,够么?”

雅慕惊奇:“够,当然够了,我只带了二十两银子,干什么去一百两不够。”

雅俗:“我没怎么去过寺庙,除了布施,还有什么要花钱的?”

雅慕:“解签,叫些吃的什么,大概都要给钱吧,这几日去卧佛寺的人挺多的,一听说朝廷要下旨整修,好多人都趁现在人不多的时候去瞧瞧,所以寺里香客一下子又多了起来,我们得趁早过去,必须错开中元节。”

张夫人照旧托二弟妹带着雅俗,亲挑丫鬟嬷嬷八人,护卫十人,一律精装上阵,护送女儿去卧佛寺。

贾夫人挑十二名府中护卫跟车,又把丫鬟婆子挑十六人,领雅俗、雅慕、丽珂一起,丽珂带上儿子,贾夫人又着人去纪先生家里叫上长远,一行人数辆大车浩浩荡荡向卧佛寺出发。

丽珂母子坐在贾夫人的描金八宝双驾大马车中,雅慕长远乘坐雅俗的六合同春双驾马车,除贴身丫鬟,其余仆妇乘车随后。姐弟妹三人一路欣赏风景。

七月流火,暑热未尽,雅俗手摇象牙雕花错金牡丹蝴蝶面扇,开合随意,雅慕持玉螭龙油竹麋鹿折扇扇风,折展自如,长远空着手,见姐妹都拿折扇手中开合,两手不自在,便低头寻找旁边,看有没有可以当扇子的东西。

雅俗觉得奇怪,就问:“长远,你在找什么?”

长远还没来得及说话,雅慕先开口说:“哥哥,你在找扇子么?我这还有一把,你将就着用呗。”说着递上一把对折的油纸芭蕉扇,显然早有准备。

“是呀,我正想要把扇子呢!”长远欣喜接过来,看是半边芭蕉扇,扇柄有开合机活,就顺中轴对称展开钩定,如蝶翅平铺,成了一把完整的扇子,拿手里扇两下,又轻又凉又好用,越扇越起劲儿,看姐姐坐在下风头,顺便也给姐姐扇扇。

雅慕见自己一时起意买的这把丑扇子终于有主了,心里很得意。雅俗不知雅慕哪来这么丑的扇子,长远扇着怪模怪样的,瞧着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