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侯家族在朝中盘根错节,姻亲显贵,综合力量甚强,柴侯爷位居从三品,负着超品爵位背景在朝,比单职一二品还有威望,但自打出了郑家拼死讹诈之事,侯爷凭空惹来一身晦气,接连走背字,柴家叔父堂房都有兄弟在朝任职,家族大权略显旁落。作为嫡长一脉,侯爷生性淡泊,子嗣也就靖宇一个,族中旁支强势,为保护好独子利益,父母是尽心竭力为其谋划长远。靖宇如今长到叛逆期,跟外人相处都好言好语,唯独跟父母是拼了死的较反劲儿,父母越不让干什么,就越要干什么。
楚夫人被儿子犟的没招,便把办法想到李二府,准备将两家婚约先定了,好让靖宇收住心。心里才有个打算,都没和侯爷商量,寻了空闲便来找贾夫人说事。
贾夫人一念打消,就懒得见楚氏,这日突然来了,推辞不得,须臾堆笑让坐。
二人一起将没痛痒的话唠嗑半日,楚夫人感觉贾氏言语疏远,竟比预想的十分难开口,可想起家中烦心,又拿定贾氏一向口笨,便硬生生开口道:“我今日来找你还有件重要的事,雅慕年纪渐渐不小了,婚姻得抓时间瞧,我这两年一直在帮她盯着,虽说京中年纪匹配的公子哥儿不少,真要挑起来,有几分家世的,人品便不好过关,雅慕一向心眼高,也不能事事尽由着她,还得你这个做母亲的趁早拿主张,方不耽误,我一向把雅慕这孩子瞧跟亲生的一般,不选个好人家,实在放不下心,瞧来瞧去,真都不如咱们两家知根知底,把雅慕给靖宇也好,门当户对,也全了咱两家这么多年的情谊。”
贾夫人学着丈夫的老一套语气,不紧不慢道:“我家雅慕年纪还小呢,婚姻之事上头哥哥姐姐都没说,哪能把她挑在前面。毕竟儿孙人口多的家庭,她爹的意思也是从大到小来,急不到最小的雅慕身上。你若看上对眼缘的,先给你家靖宇留意着,别为了顾着我家那个,耽误你早日抱孙子。”温柔的笑语说出强硬的拒绝。
楚夫人被抢白的没了后话,心里却动了大气,直接顶回去道:“雅慕上头就一个大她一岁的庶兄,若依你家说的来,儿郎倘到加冠议婚,不得把雅慕耽误成老姑娘。”
贾夫人极力按捺性子道:“耽误不了,只是现在说亲为时尚早,我什么都依我夫君的意思。”
楚夫人依旧不肯罢休,继续道:“你家说亲尚早,也不问问人家有儿子的能不能等,京城大家闺秀一抓一大把,雅慕又不是什么顶好的,你这么挑来挑去,万一就把雅慕给剩下了,到时看你怎么办!”三分劝,三分威胁,四分不耐烦。
贾夫人脾气再好也受不得人这样说自己女儿,立刻转身对着楚氏道:“夫人这叫什么话?我家雅慕又没说定谁家,人家能不能等,与我何干!你这么明指暗道,岂不是在坏我女儿名声?”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跟来的侯府嬷嬷眼瞧情势不对,慌忙上前婉转道:“贾夫人您理解差了,我家夫人不是这个意思,说一千道一万,都是为了儿女好不是,夫人您消消气,您二人往日比亲姊妹都要好,今天怎么一言不合就都动了真气呢……”说到后来语气连哄带求。
楚夫人以往说话总没个轻重,自我感觉很能拿捏住贾氏,没成想贾氏今日突然厉害起来,一时软不下来态度,二人最后闹个不欢而散。
四月下旬,鹿鸣阁的蜜桃熟了,芍贞如约把一群好友邀来家中。俗慕娇舟皙坻仙自是要来,难得这次沉宓、玥华和飞飞都来了,共聚十一人。外面总传姜家富庶,子孙成器,姻亲又显贵,便是有爵位的人家也不敢小瞧了去,所以飞飞今日准备来探探虚实。
八九把扇子成片摇着进来,皙妍手中的玳瑁镶柄缂丝圆扇心镂花螺钿镶边芭蕉扇显得尤为奢华。
一进院儿里,顿见两大池芍药肆意盛开,其余的栀子、月季、蔷薇争奇斗艳,尤其几棵树上挂满了碗口大的桃子,水鲜的好似天上蟠桃园一般,东边那棵强壮的香椿树浓翠满盖,西圈里一对小鹿点缀生气,整个鹿鸣阁院大花多,仿佛一片仙池。
众人徜徉于仙境中无不惊叹,看看树下那张木棚秋千床围一圈纱帐,铺着春花装的枕头以及被垫之物,配上这院景,竟叫人顿生懒意。
连舟儿都在心里感叹,这鹿鸣阁比她的院子是有好几处胜过的地方。
玥华对芍贞说:“芍贞,你名字中带个芍字,这院里的芍药就开的这么好!”
在坻笑道:“能叫芍药开的这么好,未必是名里带芍字的缘故,或许芍贞就是那芍药花神转世呢!”
芍贞笑道:“在坻姐姐,你真会说话,我听着都飘飘欲仙了。”众人笑了起来。
主屋南边一排檐廊柱子下连着绿漆栏杆,只留进门一段路口。到了室内两边一看,东次间的青玉珠帘打了起来,西次间玉石条盆里的水仙换成兰花,总体没甚变动。五个第一次来的各处瞧瞧,都赞这地方精致。
飞飞发现北墙上有一处后门,就拉开瞧瞧外面,见后头是假山水池,回廊亭台,度回廊延伸处连接别院,整体另有一番洞天,心里不由暗叹芍贞的居所竟这样不错,方才听众人那般夸芍贞感觉不适,她总跟这些公伯千金玩在一起,想必有些过人之处。其余人跟着也来回廊上转转,看看风景。
小姑娘们瞧好一圈,全到东次间就坐,屋里绣墩椅炕加起来也够了,皙妍对摇椅情有独钟,其他就随便坐。桌上摆满用盐水湃过的杨梅、桑葚、樱桃,刚洗摘的李子、桃子和西瓜,另一壶蜂蜜桑葚茶。芍贞善于调弄精致东西,自取过白琉璃花盏,用细网滤尽碎渣,为每个人倒了一盅桑葚茶奉上,方才归座。
飞飞伸出葱根般细指拈一颗杨梅说:“一吃这个,就感觉夏天真来了。”说完吃了杨梅。追月一旁打着牙柄镶金缂丝花卉纹芭蕉扇为主子扇风。
仙瑶手摇铜镶玉柄白羽合欢扇,边吃樱桃边接口:“夏天好,我喜欢夏天,什么果子都有,白天能歇晌,晚上还能乘凉,现在这季节的晚上在院子里逛逛最舒服,芍贞,我看外边有个秋千床,我若是你,晚上定在那里好好睡睡。”
芍贞收起手中的象牙镂花折扇道:“现在还没到睡那里,等天完全热起来,我晚上才会在那里睡。”
雅俗轻摇云鹤纹缂丝团扇,转头向芍贞笑着说:“更深露重,小心着凉。”发现芍贞也用手背托着侧脸笑看自己。
沉宓吃了两口桃子,接话:“这乘凉的法子不错,夏天一热,睡在屋里就算彻夜用冰也有些闷闷的,取湘妃榻睡屋外乘凉倒是爽快,但我家人一般都不让我在屋外睡太久,也说更深露重,容易着凉。”
“这话倒是。”舟儿说,“芍贞,你这院里花木多,保不齐枝叶间有什么注意不到的豸虫,虽说晚上乘凉自在,也需仔细才是,千万别被什么小东西咬了,可不是玩的。”说完又打开手中的五彩花卉蝴蝶纹珐琅面扇继续扇着。
芍贞笑着点头回应:“嗯,我会小心的。”
在坻拈了一枚大樱桃,说道:“这里前后都是花草山水,真是好所在,我相交的姊妹里,这么会种花的,只有芍贞你。”
雅慕道:“我们去年来的时候天气冷,没瞧过后院,今天赶上这好天气来,再看这一前一后景色,比我上次在琼苑看的都好。”一旁的飞花摇着锦纱苏绣菊花团扇给雅慕扇风。雅慕容颜精致,身材婀娜,几乎是在座气质最仙的一个,若雅俗不在这里,定艳压众人。
皙妍正啃大鲜桃子,听雅慕说话就看着雅慕,心想这里就雅慕和自己同岁呢!忽的又听到琼苑一事,心里便不自在,又闻在坻开口说:“牡丹会举办紧急,那日许多场景都是新修的,怎及这里花时间打理的。”
娇儿吃完一片西瓜,又取桑葚茶喝着。朱阁绮户怕主子热了,就一左一右摇着珍贵的牙丝编地镶彩宝花鸟纹鎏金珐琅柄合欢对扇帮扇风。听大家说起琼苑,娇儿抬头道:“那日就中午的流水宴好,其余也没什么意思,下午喝了口好茶,还是我们自己动手忙的呢!”
雅俗故作惊讶问:“你就坐在那里等着喝茶,手指头都不动,忙了什么?”
娇儿赶紧解释:“我忙了,我让人擦了桌子。”
雅俗稍微满意点,高高点了下头。大家都笑叹:“没动手,但是动口了,也算劳累。”
皙妍终于插口:“你们说牡丹会那天我心里就来气,那个陆梦姗到底是什么东西,这几天只要我一想到她说我的话,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在坻边摇缂丝花蝶大团扇边问:“她说你什么了?”
皙妍想想道:“其实也没什么,那天陆梦姗见我和芍贞一起去找她要金簪,她不想还,就拿着金簪准备跑,被我拦住了,她突然就开口骂我,我跟她之前都不认识,她凭什么骂我。”
在坻心里笑道:“你跟她之前都不认识,凭什么拦她?”口中尽力安慰:“一般都会那样,你挡了人家好事嘛!陆梦珊怕借不到金簪,不敢跟芍贞发火,不拿你出气怎么办呢!”
皙妍自然不高兴这样的说法,嘟着嘴道:“在坻,照你这么说,遇到这样的事还不能管了是吧?”
“我可没这么说。”在坻忙解释,“皙妍,你帮芍贞是对的,可没必要为陆梦珊的话生气,她当时说你,你应该立刻反击回去,就像你自己认为的,你俩都不认识,她骂你肯定不对,你把她骂回来不就行了么,事情过了场,就算了吧,这样的事不值得一直记着。”
皙妍:“可我就是生气嘛!”
飞飞转向芍贞问:“芍贞,皙妍都帮了你那么大忙,还受了委屈,你没好好谢谢皙妍呀?”
皙妍想到那日回来后,芍贞特意送给自己一个乌木雕花架子垂的花鸟纹银鎏金熏球,便赶紧说:“谢了,芍贞重谢我了呢。”
雅俗忙笑道:“谢了不就行了嘛,皙妍,你的侠义心肠,芍贞是记在心里的,若你还提自己的委屈,岂不是怪芍贞谢的不够重。”
皙妍忙说:“我没有。”
雅俗:“既然没有,那不愉快的事就不要说了嘛,我们难得相聚,说些高兴的话。”
皙妍笑了不好再说,便接过缂丝螺钿芭蕉扇自己摇起来,紧接着玥华也打开镂花香木折扇来扇扇笑容。
沉宓见众人扇子都开了,这才拿出她的紫竹柄卷腰扇解开,转平,系牢,轻轻摇着圆亮的竹丝绢面,扇出香喷喷的风。众人本还当沉宓没带扇子,这会子来出一把这么新奇的,瞬间都被吸引,纷纷要来看。论材质比起在场几把珍贵的缂丝象牙肯定不如,可论机巧当真首推这把扇子的工艺智慧。
沉宓听众人夸得厉害,都第一次见的样子,便笑道:“这卷扇是我祖母爱用的,这样的扇子我家里多的是,单我屋里就收藏了几十把不同花样的,你们若喜欢的话,下次去我家,人手一把,随你们挑。”
众人都笑着说好好。
玥华双手按按坐着的厚垫,向东道主笑说:“芍贞,这院子的花儿真香,连炕上这些枕垫都熏的香喷喷的呢。”
芍贞笑道:“也不全是鲜花熏染的,我这院里的花不单为了看,也是为了用,寻常一得空,我就带人挑干净的花采摘些来保存,有的做胭脂香粉,有些晒干了做枕芯,屋里香气许多是枕垫里的干花散发出来的。”
众人一听又是一片惊叹。
舟儿笑问:“现在天慢慢热起来,等回头出汗,胭脂香粉估计难用上,芍贞,你除了会制胭脂,会用花草制香皂吗?如果会的话,香皂做几块出来,倒合夏天的用处。”
吃了半日不停嘴的仙瑶终于说话:“舟儿这话说的对,夏天擦粉的一般少,但是天天都要洗澡,做几块香皂,洗头洗澡能用得上,比外面买的好。”
芍贞老实回答:“这个我还没想到,我这里有本记载胭脂香膏制法的《千金方》,里面记载了许多胭脂花露的配料做法,香皂也有,就是方子配起来比较费力,要用到的配料一般都有好几十种,制作也繁琐,所以我现在才学会做两种脂粉,不过用起来特别好。”
仙瑶两手一摊:“有配方就容易了,正好我们今天这么多人在,如果你想做的话,我们都来帮你做,这些东西我没弄过,还挺想试试的。”
众人一听此话无不合心,纷纷赞同,都催芍贞试试,芍贞心里正想怎么做。娇儿又说:“芍贞,要不你把书先拿出来看看,找一个最好用的香皂配方,我们再把要用的东西都列个单子,这里没有的就着人现去药铺买,等东西配齐了,我们一起帮忙做。”
雅慕笑着说:“要花我们也一起帮忙采,人多好办事嘛!”
沉宓:“要出去买配料的话,一次正好多买些,省的每次只做一点点,反而费事。”
众人热火朝天的议定方法,说好当下就做,又都吃些果子,喝几口桑葚茶。芍贞取了书来,众人围在一起看,最后选了个六合香皂的配方,院里的花正好全都用上,芍贞点了点配方上的用料品类和数量,雅俗接过笔墨抄写在燕子笺上,立刻着人去药铺子里拣上好的买来,女孩子们随后又拿着笸箩小竹篮等物去院子和外面的花园里采花。
雅慕采了一会儿花,见雅俗在旁边,就问:“姐姐,你说为什么女孩子都喜欢花呀?”
雅俗:“名花倾国两相欢,有国色,自然少不得天香。”
雅慕:“也不是每个女孩都有国色呀!”
雅俗:“每个女孩都爱美呀!况且妇容是女子四德之一,身为女子,自然要把容态收拾好,国色生于胞胎,但天香可由熏染得来,你想想,未见其貌,先闻其香,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娇儿一旁听见就说:“雅俗,每次听你说个什么事,我都想试试,我闻你身上的香气又清又自然,你一般抹的是什么香呀?”
雅俗坦白道:“我夏天一般不抹香膏,就是洗脸洗澡的时候会泡些玫瑰花瓣和蔷薇露,冬天天气干,我会抹百花珍珠油膏。”
娇儿:“这样就可以了吗?我听说有些极讲究的女子,每日装扮容颜都要花费半个时辰呢!”
雅俗:“可能人家擦粉描眉比较费时吧!我抹香就这样,若是用香的话,还多两处。”
娇儿:“哪两处?”
雅俗:“一个是女子的身体原本就会散发一种来自本身的香气,这股香气难得,也不宜因熏染太多而失了本来的味道,所以要好好保养,每日勤洗澡洗脸,穿干净衣服,好好保护身体,便可保留。二是多喝香茶沁口,吃新鲜食物调养,这样脏体会更健康,人清新的体香便会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娇儿和雅慕听的大受指点。娇儿想了想又问:“你刚刚说你夏天洗澡的时候只用些玫瑰花瓣和蔷薇露,泡花瓣澡我知道,这蔷薇露有什么说法么?还是你特别喜欢这种花?”
雅俗:“蔷薇露是花露之最,妙在似花似露,又非花非露,闻其香却难辨其气息,最容易与人身体的味道相融,不像木犀和栀子这些,花本身的味道重,难以与人的体香融入。”
娇儿:“雅俗,你知道的好多哦!”
仙瑶和玥华一起过来了,仙瑶就问:“你们三个在说什么呢?”
雅慕:“我们在说怎么养护体香。”
“养护体香?”仙瑶疑问。
娇儿:“是呀,女孩子的身体原本都有一种属于自身的独特气息,就是体香。”
仙瑶疑惑:“如果,没有体香,只有狐臭怎么办?”
玥华立刻偏头盯着仙瑶,几人一时都接不住招,还是雅俗先反应过来说:“狐臭是病,得治。”说完拿着小花篮转身走了,其余几个也各去采花,不管仙瑶了。
娇儿又追上雅俗问:“雅俗,那我们今天要做的这个香皂,你洗澡一般都不用么?”
雅俗:“我洗澡是不用的,但我洗头要用呀!”
娇儿:“哦,也对。”
几人见在坻也在前面,就走过去,一起说笑采了会儿花,雅俗想到一事就问:“诶,在坻,你住的繁祉院临水,夏天应该很凉快吧?”
在坻:“我那院子外面围着溪池,夏天是有凉意,不过到底能凉快多少,我也说不清。”
雅慕:“那冬天会觉得冷吗?”
在坻:“冬天屋里烧地龙倒不觉得冷,至于外面的湖泊,一到冬天水面就会结上一层厚厚的冰,我常在上面玩冰嬉,划冰床。”
几人听的都满眼羡慕,在坻转过身接着说:“不过我院子旁边的那片湖还是夏天玩起来好,天热的时候我待在房里不自在,就会用个篷舟漂在水上,我在篷舟里看书一坐一整日,也不拘会漂到哪儿,就连饭都取来舟上吃。”
四人跟着在坻后面听的难掩羡慕,大声说:“哇!在坻,那样你该有多么逍遥自在。”
在坻笑而不答,由着她们边夸边羡慕。
一群人把花采够了,芍贞的丫鬟扶摇、纤凝、玉嶂、沧渊几个也早帮忙把制作香皂的磨铡杵臼等器具洗备好了。因采买的人尚未回来,午饭已齐,十来个小姑娘便先用饭。
这餐吃的有些意想不到,上次牡丹会吃的红烧肉不错,仙瑶说的那个关于猪的故事又太动人,所以芍贞为今日聚宴花费二两纹银,特备一口猪款待朋友。姜府好手艺的厨子都为小姐的事提前忙了整整一日,最后才算大功告成。
众人一看上了满桌大肉,各个惊叹不已,猪头和四只蹄子都用老铁锅砂罐煨煮的稀烂,再有红烧排骨、红焖猪皮、糖醋里脊、回锅五花、小炒猪杂、卤大肠……盘盘喷香诱人,配一色彩瓷开光描金器具,两壶金华酒。
芍贞热情招呼:“今天吃猪全席,大家都别客气,都敞开着吃,来来来,坐坐坐……”
众小姑娘见此还客气什么呢,先拿高足杯都斟一杯酒敬干了,然后盛饭吃起来,这猪全宴的味道果真极好,小姑娘们都卯足了劲吃,边吃边夸好吃。飞飞本还不屑吃这便宜东西,不过略微尝尝,发现真不错,难怪听说姜府的厨子是侯府都比不上的。
接着厨房又送来一盆特别的红烧狮子头,丸肉是取七分瘦,三分肥,细切粗斩成粒,又被厨师在盆里空手摔掼了一个时辰,再揉团搓出来,肉质香弹爽口,绝非外面吃的可比。众小千金不想今日的狮子头居然这么好吃,苹果大一丸子吃下还不过瘾,接着还吃一丸。
吃到中途,厨房又送来一大盆汆猪腰子汤,切小片的腰子在汤里汆的极嫩,小姑娘们吃肉吃的正肥,再一尝这汤,对味儿,各个又吃了半大碗。
饭罢一个个饱的走不动,玉嶂、纤凝、扶摇、沧渊分别用红漆盘端来十一个青瓷泥金彩绘盖盅,奉给各位姑娘。众人接过看是普洱茶,色香甚佳,都用了些。
下午院里摆着长板案,各样盛放花料的盘子布满案上,小千金们分取碾船、杵臼、小石磨、铡刀等物件,散坐各处碾磨花料,丫鬟也在一旁清洗碾磨猪胰子。
几十人忙了大半下午,最后用模具做出来大大小小几十块六合香皂,主仆人人都分得了一块。
香皂做好后,早有准备的皙妍第一个跑去秋千床上躺下休息。仙瑶、娇儿、玥华和在坻随即也挤了过去,皙妍还没来得及舒坦够三口气,就被挤到边上去了,五人挤的秋千床咯吱晃,最后只得并排坐一起躺着。余下没赶上秋千床的,就一旁坐着喝茶,看小鹿玩,这比挤秋千床上还自在些。
飞飞今日瞧明芍贞家颇有实力,便想将其收为己用,于是和舟芍二人坐一旁吃茶,互相攀谈起来。沉宓见飞飞心术不正,便很不想搭理,找了个机会直接拉雅俗雅慕坐去廊下的栏杆上,三人胡侃起今日吃猪全席的心得体会,留舟儿芍贞那里慢慢伺候。
如此一天玩下来,众人心情都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