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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富贵清流,雅俗人间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在坻请朋友办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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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在坻请朋友办诗会

自打凌韩两家的争斗告一段落,不少知情者都猜测这钱老夫人怕是要对高凌两家下手了。其实这么多年来人也清楚老太婆的嘴脸,当年靠偷光气死养母来讨好把她遗弃的亲生父母,最后借助亲生父母的地位嫁入侯府,就已经显示出这老太婆天生非常人所及的恶毒自私,所以一般人还真的不敢惹她。

且说房夫人见饶阳侯府的飞飞来京后与在坻往来最亲密,担心飞飞恃美貌盛气凌人,盖了自己姑娘一头,早些日特意去天衣锦绣阁为在坻订了几套好春衣,又选购了几件好钗环。这日正好凑齐,便命人一并赶着送来繁祉院。

在坻看看桌上一堆折叠整齐的新衣袄,旁边数个打开的锦盒,里面是些金玉镯戒,翠宝钿花,件件宝彩珠光,金灿生辉,另有一个长锦盒内放一副红珊瑚禁步,青玉鸳鸯佩下垂六根鲜艳如血的珊瑚珠长链,颗颗珊瑚雕琢圆润,均匀一致,底下玉雕珠坠脚,实在精致。

一年四季做衣裳,春秋两季添首饰,在坻瞧这些衣袄花色真好,首饰款式也新颖,只是少了耳环,打算另外订做,便命尔昌收起来,先吃饭。

厨房照样送来例菜,姑娘日常午饭只烧一只鸡,蒸一尾鱼,炖一碗肉,炒两盘菜蔬,尔炽服侍在坻用饭不提。

饭过漱毕,在坻起身往卧房去,开床头柜拿东西,从里面出来,戴着三枚金马镫戒指的玉手握两块红宝石,搁上戥子称了,总重一钱七分,命宜室交于金匠打一对耳坠子。又开箱子拿出银匣子,随手拈一块,称了有二两四钱八分,递与宜室吩咐道:“这是给金匠的料钱和功夫费,多下来的赏你买头油。”宜室磕头谢了。随后在坻便去书案前写诗会请柬,命人递送,安排诗会的饮食休息事项。

那日参加饶阳侯府的茶会,结交一群新姊妹不少都是懂文墨的。在坻有心筹办一个交友诗会,赶巧前日得了不少金花笺,纸上装饰的金花绚丽绝伦,价格竟不输泥金笺,便把诗会事宜立刻提上议程。

上次的击鞠赛众人在兴头上中断,雅俗雅慕回家后安心读书学习了七八日,这日忽然收到在坻的诗会请帖,知有好玩的,又欣然答应前往。

说来也怪,俗慕舟娇等第一眼见到在坻都被她恬淡的面容所吸引,论貌虽不尽美,却如神佛一般透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和善,当真是菩萨面相。

张夫人得知女儿要去隆丰伯府,便交代两回要记得拜见宛老夫人,她是贵圈为数不多的德高望重的老人,对张夫人那一辈的很多男子女子都有穿戴给过,一手好针线为千家百户的小孩做过小衣小鞋,连雅俗也得过宛老夫人的一双小鞋子。

雅俗记下母亲的话,又特意找出三婶以前送的一对金玉宝钗,配过年母亲给的金珠项链作为诗会那日装饰。这条金珠项链是目前为止雅俗最贵重、最奢华的首饰,戴在脖子上,颗颗山核桃大的金珠子外表镶嵌粒粒珍珠宝石,红蓝青白金几色交相辉映,结于胸前的刻金底盘上镶了一块象棋大的红宝石,外围一圈珍珠,下坠一枚鸽子蛋大的蓝宝石镶金扁坠子,颈后扣着三镶青金石扣子。此物原是永乐时期西域朝贡之宝,后来被赏赐给成国公府,一直作为张夫人压箱的宝物之一,到今年方才送给雅俗。而今外邦朝贡之物再不能这样精致的,除非大日子,雅俗从不轻易拿出,寻常出门更不戴这个。

诗会这天,作为在坻重要好友的飞飞特意穿上准备已久的金边广袖深衣,整套衣服的面料是取金银丝线、孔雀翠羽线并几色宝石彩珠线织成绚丽的彩羽纹样,华裳内外金碧交辉,宝色灿烂,便是上等贡御之物也难见这样珍贵的料子。乌黑如云的青丝只戴赤金红宝的首饰,满头鬟缕配上一身广袖华服,搭着项上珠彩玉璜,腕上金宝手钏,整个人华艳妩媚,大有压倒群芳之势。

车马到达隆丰伯府,飞飞又换乘滑竿,由两个婆子抬去内院花厅。众人听报滕姑娘来了,都忍不住转向门口打量。

飞飞一进厅内,目之所及皆是穿锦戴玉,姹紫嫣红,人人或在吃茶,或在说笑,便先寻了雅俗一瞧。见到雅俗转头的一刹那,只觉得那一张玉面儿如刚盛开的白牡丹沾着清晨的新露,鲜嫩透亮,点缀着眉如新月,目如星海,明亮深邃的眼睛如宝石般无与伦比,珍贵异常,飞飞看呆了一阵,回过神来满心嫌恶。再挑其装戴,深墨色的髻边露出两支钗头,一支赤金红宝镶明珠的麒麟,一支白玉雕花嵌绿宝,光耀已让人吃惊,脖子上的项链更是奢华绝伦,无价之珍,压的满室钗环黯然失色,一身秋香黄织金三彩凤凰麒麟宽袖对襟长褙子,罩住里面一套牙白暗花绫缎衣裙,从衣襟到马面遍身光彩流动,端是又明雅又清朗。

即便富贵如飞飞也忍不住对这样的装饰一阵泛酸,不过飞飞现在只信雅俗打扮的这般吸人睛目就是为了钓金龟的。

再看雅慕虽不如她姐姐一身明亮舒丽,却比众人胜在风姿妩媚袅娜,细白水嫩的脸面,长眉清目,丹唇秀颔,一头黑漆的堕马髻,簪着黄金满镶黑玛瑙斑纹卧虎钗,配上金灿灿的赤金盘螭项圈,正合卧虎藏龙之意,身上月白地牡丹锦宽袖襦袄,腰束色泽柔和的桃红百褶裙,压一块晶莹剔透的螭纹海棠式青绿玉环佩,嫩白的十指自然交叠,如此简简单单,呈现一股娇雅天然。

娇儿更不甘落于俗慕,一身含紫飘红的藕荷色妆锦鸿鹄面镶深黄织金联珠锦边琵琶袖对襟圆领褙子,底下露出一截靠色织金四季三多纹马面裙子,华丽清新的衣装已然超群出众,首饰更加精美,鬟侧钗了一双七宝镶嵌的赤金凤凰,两支雌雄七尾宝凤争相昂首,翅展精华,项上戴一个分量十足的赤金镶宝双凤牡丹璎珞圈,两边点翠嵌宝石的长尾凤下垂一溜珍珠,十二枚底坠近有龙眼大个,中间坠掌心大一块红宝石镶金牡丹锁,奢华的骇人惊目。

对比这三人,飞飞明显落下优势,顿时满心不愉,环顾其余,还有乾坤。舟儿虽然素来打扮清爽淡雅,却是公认的大美人,今日梳一头弯月髻,斜一支红沁白玉凤首刻花簪,双腕各一对羊脂白玉绞丝镯。一袭天缥青二色金团花绸面琵琶袖斜襟长袄衫典雅合体,搭着淡淡的水红色马面裙,通身气质风雅绝代。

东道主在坻自然盛装,一身葱黄色杭缎对襟宽袖圆领褙子,襟袂处遍绣芙蓉花卉,膝下露出白底绣花马面裙。髻左右戴两只金凤钗,大的是点翠嵌宝的,小的是累丝的,两只凤口各吐一挂三股小流苏,耳边金镶红宝石耳坠,胸前缠枝花卉金项圈,赤金牡丹花形锁,浑身光鲜华贵。

此外还有芍贞皙妍一对绝色不可忽视,这二人今日打扮的格外精致不同。

芍贞着重气韵灵动,上身松黄色绸衫,青蓝地牡丹花鸟纹锦缎半臂,下身淡青撒花裙子,腰系三指宽的大红锦带长长垂下。又盘着灵俏的髻儿,钗一片点翠镶珠富贵钿花,横一支红玛瑙凤首簪,双腕各套一枚红玛瑙圆条镯,两手四个金镶鸦青红宝戒指,如此显得整个人气质超凡,美如轻云薄雾一般。

皙妍身材精致匀称,容貌俏丽鲜明,素来只挑亮丽的装束打扮,一袭海棠红织金缠枝纹对襟长袄,浅月白潞绸裙子,乌油头发编了双垂鬟,脑后编个辫子搭在肩前,髻上插一支赤金刻花卷云簪,钩一挂三穗点翠溢金珠玉流苏摇曳在面侧,每条流苏下坠一粒红珊瑚滴珠,配上弯弯的眉毛,碧青的眼白,白皙的皮肤,桃杏般脸型,显得格外甜美。腕上一枚水光莹润的翠玉平安镯,衬得圆滚滚的手臂细腻好颜色。

方才房夫人陪女儿一起在花厅等客人,又拉着芍贞说话,曾与殷夫人是闺中好友,如今见的少,今看芍贞忍不住感慨孩子都长的这么大了,此时看飞飞来了,也拉孩子彼此问了好。

客人齐聚,房夫人随即吩咐照原来的地方摆早饭,没多久又对女孩们说:“孩子们,你们随意些,就当这里是自己家,莫要拘束,我不懂你们间的喜好,不合你们的群,还有事先要忙,坻儿,今天你来替娘好生招待姊妹们,和大家一起玩好好的。”

众人会意,一起礼送夫人先忙。房夫人才离开,在坻便兴冲冲的把大家领去自己住处繁祉院看看。

隆丰伯府构造颇具园林特色,四周依据自然地形开凿了多处湖泊池沼,整体水流连通,众人连过两拱架水石桥,所到处总见清水溪泉,满园春花成片开放,香味沁人心脾,景色如诗如画。

到繁祉院一看,这是座绕溪临池的四合院,西南边水面颇宽阔,虽只建在伯爵府内,却大到足以泛舟。大家尚未进院就忍不住夸起好景色。

穿过一殿一卷式垂花门进入院内,周围抄手游廊相接,东西各三间厢房,地面全是白石铺设,院四角分布四方种着树木的草皮。主屋为五间带前廊的悬山顶式大房,门匾题“葳蕤繁祉”四字,众人方懂此处为何名繁祉院。

进入屋内真正阔敞,抬头看明间匾额上又题“延彼遐龄”四字,北墙挂一幅《春江图》,左右一副对联,道是: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案上摆一柄青玉雕灵芝大如意,一对铜鎏金掐丝珐琅狮子。中间一张圆桌。

西次间与明间由一面宝瓶门博古架隔断,架上摆满珍宝,其中郑和下西洋带回的黄金船、于阗玉雕高士图插屏、铜鎏金水晶佛像等物极是精致。屋内南窗下设炕,北墙悬满壁瓶,有葫芦式、琵琶式、半月式、莲花口式、瓜棱式等,壁瓶瓷种不一,釉彩绚丽,图案或人物山水,或花卉翎羽,或诗文集锦,或博古集萃,千花百样,大小各异,无一相同,壁下一张罗汉大床。梢间隔着海棠洞门落地罩,西墙上挂一幅高克恭的山水墨宝,案上摆沉香座血砗磲雕件,天鸡、宝象两只铜鎏金镶宝珐琅尊,两侧一对顶箱柜,北边一张六柱雕花架子床。

东次间被月洞门落地罩隔出,靠北墙设一对博古架,上面除书籍外间错摆入十多件名贵瓷器,红釉、金釉、蓝釉、天青、冰裂均入品藏,经瓶、胆瓶、玉壶春、双耳、天球、葫芦形式皆有,架前一张花梨木大案。南窗下搁一把髹漆桐木筝。梢间被如意洞门落地罩隔开,东墙挂一幅芭蕉仕女图,下设长炕,案几精致,南北各鸡翅木方桌一张,圈椅一对。

众人观来都夸四个洞门讲究。今日客多,在繁祉院招待难免拥挤,在坻又引众人去了不远的四季厅。

四季厅是一座宽绰的三间敞厅,四季花卉围绕,方名四季厅。厅内摆了四张八仙桌,早餐碟子十分丰盛,每桌四副碗筷,四张扶手椅。上方摆一架四扇槅的铜镀金边框珐琅围屏,屏中彩画图景是四季花卉鸟兽,左右一对放器物的博古架,案几设着新鲜盆景,整体装饰甚是典雅。

厅内十二个嬷嬷伺候招呼。在坻有心将雅俗娇儿留与自己一桌,忙请别的姊妹们都入座,众人欢笑入席。飞飞直接坐上主宾位。娇儿要随舟儿一起,还不忘拉上雅俗雅慕,四人正好于东边凑齐一桌。

嬷嬷上前给姑娘们的高足杯倒上新丰酒。桌上早餐碗子四四摆放,都是厨房精心准备,八碟精细的腌肉并开胃呷口小菜必不可少,点心尤其出色,八道糕块饼卷都做出花样,或外成图形,或内有乾坤,道道色香俱佳。

在坻见一切就绪,便站起身感谢姊妹到来,举杯说请。众人纷纷端杯回应。

舟俗娇慕难得坐一桌,都十分喜悦,四人第一口直接干了,又相互道吃菜吃菜。雅俗见春卷炸的金黄,先提筷夹一个咬了,竟是指头大的海螺肉馅儿,外酥内鲜,实在不错。雅慕拿胭脂肝蘸酒吃的怪香的。

那边皙妍吃菜口感咸了,不惯喝酒,便要了茶来配吃,又伸筷夹了片凉拌腌鸭胗,对众人夸道:“今天这些菜碟子吃起来真开胃,我喜欢吃这个茯苓糕配鸭胗,就着茶吃最好。”

芍贞:“我觉得这卤鹅脯子肉好好吃,皙妍,你也尝一块。”说着给皙妍夹了一块。

“这蛋黄虾仁也不错,你尝尝。”皙妍不忘回敬芍贞。

娇儿吃了几口鳗鱼丝蛋皮饺子,和同桌互敬几口酒,看着满桌花样点心,突然灵光一闪,忙道:“我的诗已成了,你们且听我吟来。”娇儿怕等会儿给忘了,得赶紧说,说了自己就可以玩了,管它好不好呢!

俗慕舟芍等与娇儿相识许久的知道娇儿算术好,武夫人善于置产经营,娇儿更是青出于蓝,在管家理账这块儿是一把好手,但文采不佳,今日为何作诗作的这么快?一时全都洗耳恭听,瞬间所有目光都注意着娇儿。

娇儿慷慨道:“今朝知己再聚逢,惊羡笑谈话数重。把酒一杯诗来咏,应是大地春意浓。”铿镪顿挫,摇头晃脑,念完看看雅俗。

同桌听完顿了顿,都鼓掌称赞。在坻忙道:“娇儿果然有好诗才,这个头开得好。”其余赞赏声不绝于耳。

娇儿见大家这么肯定,顿时高兴极了。这时有丫鬟送来笔墨、纸镇、金花笺等物于案上设好。娇儿起身去把自己的大作写下,题名《咏春光》,写完又回桌继续吃点心和小菜,喝一小杯新丰酒。

今日来的客人虽没有上次去饶阳侯府茶会的多,巧在今天多了玥华,说了作诗不拟题,不限韵,玥华见许久无人续第二首,便起身取过一张金花笺,压上纸镇铺开,挥毫写了一首提前作半好的,名曰《诗会》,诗如下:

古砚堂中一池墨,引来过往风骚客。万紫千红不负春,徒留文字写寂寞。墙角孤芳难自赏,一笔争锋一笔过。借我满目隅中景,何苦敢想不敢作。

大家不知这有提前准备,皆夸玥华好诗才。

雅俗接着赋一首《会友》,又如下:

春驻名园兴致优,新丰一杯解千愁。古往今来书中留,百代圣贤隔世友。天空莺燕争吟奏,送篮春光染枝头。人才造化景物秀,何幸平生共此游。

飞飞亦成了一首《无题》,挥就如下:

祁连白雪嘉峪关,敦煌飞天舞千年,长城英雄天下先,盛世百里红杜鹃。

众小姑娘此时都已离座围观,看着新写成的诗,越发不停地叫好,渐渐觉得写诗不难,便各自回座思索,随即吟写起来。

有些实在不会写诗的,心里暗暗叫苦,侧桌的皙妍见娇儿刚刚喝酒的样子很潇洒,便学着也倒上一杯,忽又想到一事,就给同桌出好主意:“我们读过书的都知道,李太白斗酒诗百篇,喝点酒儿对作诗好,更容易放得开。”说完潇洒饮一口。

众人见皙妍说的这么潇洒,又以行动表示,都当她说的是真的,便纷纷喝起酒来,就着点呷口小菜连道请请请,互相碰杯相敬,皙妍这桌四个喝的最热闹,把小脑袋都喝的晕乎乎的,可还是想不出来诗。这时众人又觉得皙妍刚刚说的不是真的,都懊悔喝多了,越发作不出来诗,果菜也不想吃了。

仙瑶原来还有些灵感,可几口酒一喝,别说作诗,现在让背诗都背不出来,心里气恼皙妍扯谎,忽有了一首,赶紧晃晃脑袋,上前写上,内容如下:

皙妍大话喝酒好,作诗容易放的开。我信连饮几数盅,依然半句出不来。

写完提名《咏喝酒》。众人看了大乐,都笑说皙妍故意劝诱大家喝酒,又有说这不该叫“咏喝酒”,该叫“皙妍大话”。娇儿觉得这比自己写的还要差许多呢,心里舒坦不少,本来还怕自己垫底,现在肯定不用了。又有人怕自己作不出来诗,所以可着劲儿夸,众人见此纷纷说写得好。没作诗的也受到提示,实在不行就打油诗凑数。等最后每个人都好歹写出一首诗,众人集体出了一口气,又相互品鉴起来。

接着嬷嬷来撤干净桌子,另摆上新沏的茶,又拿来筝、围棋、花绳和九连环等物供大家解闷儿。飞飞十分厌恶雅俗,直接拿走围棋另找人下。舟儿和芍贞都拿了个金灿灿的黄铜九连环玩。在坻一旁弹筝,皙妍和仙瑶俩对翻花绳技艺高超,惹得数人围观,雅俗雅慕与娇儿又拉几人一边品茶,一边问古传今的交流,小姑娘们或室内聊天,或出门游戏起来。

玥华和今日到场的许多都是第一天认识,因不惯女孩家玩意儿,就坐一边静听。忽有人提起韩凤薇,说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居然敢在击鞠场上骑马踩人,估计回去定会狠狠受一顿罚。玥华一听这话便引起了注意,随即过来同大家一起说起来。

小姑娘们个个聊的相见恨晚,很快都熟了。雅俗得知在坻的祖母在府上,便提议一道去拜见在坻祖母。众人并不想打扰老人家安闲,但是雅俗热情提议,娇舟慕玥等又支持,便相伴一道前去。

在坻的祖母宛老夫人年岁比高太君小一点,头发灰白,面容秀美不败,体态虚胖,笑容和蔼,很客气,话也不少。老夫人见一群小妮子玩起来不忘自己,顿时笑得春光灿烂,每次滕丫头来府上都没来瞧过自己这老婆子,于是热情同一群小丫头唠起嗑来,说不多会儿,老夫人又把收藏的几罐好果子拿让孩子们吃。小姑娘们也不客气。

不多会儿,老夫人忍不住拉着雅俗的手,笑容满面道:“你是英国公夫人的外孙女雅俗吧?孩子,你这皮肤生的多好呀!”说着摸摸雅俗的手臂,又摸了摸小脸。

不说雅俗了,在坻都听的一愣,祖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府里寻常来客也不出面,整日就躲在屋里吃吃果子,数数私房银子,今天第一次见雅俗,自己都没介绍,怎就能认出。飞飞听这老妇人如此说,顿觉反感起来。

雅俗很惊奇,自己的面目不太像外祖母,按照长辈们说的,该是双亲四祖身上都能找到点,脸型和眉眼是父亲的,皮肤和口鼻是母亲给的,都拣好的遗传,一看就是亲生的,但说不好最像谁。

宛老夫人见孩子们惊奇互看,笑咧咧道:“我是听高太君说的,高太君同我夸过雅俗这孩子生的好,还取了个俗名儿。”一番话说的雅俗心情很复杂。

高太君和袁老夫人都是惊艳了一个时代的美人,和她们同一时代的贵族女性大多认识她们,不同于袁老夫人的足不出户,高太君性情开朗,善与人结交,与同样福寿双全的宛老夫人是大半生好友。

众人听闻此言都笑着凑趣说雅俗的皮肤真好。接着老夫人又把雅俗胸前的链坠子托起来掂一掂,叹道:“真是实心的!你戴这个,你这小颈子累不累呀?”雅俗笑着点点头。老夫人接着把雅俗揉揉摸摸才松开。

飞飞被冷落许久,心想都来宛府好几趟,也没见这老太太出来过,今日见雅俗态度倒好,越发觉得没意思。

小千金们正陪老夫人说着,院儿里嬷嬷来报饭席备好了。宛老夫人性情豁达,小妮子们知道来看自己,怎么都要招待吃一顿。

在老夫人的催促下,众小姑娘离座盥手,仆妇们随即往厅里搬四张大桌直顺一并,铺了大红锦缎桌布,接着添上满桌菜肴。

众人见中间一列有四大海碗河豚浓汤,都惊叹这是要吃河豚宴呢,连忙积极入座。

雅俗见席上没有酒,就对在坻说:“姐姐拿些新丰酒来,大家给祖母敬一杯。”

在坻一听,忙命尔昌取酒来。酒拿来后,众人先起身敬老夫人一杯,祝福长寿安康,感谢盛情款待。老夫人连说好好好,高兴吃了一杯酒,吃完又让孩子们都快坐下吃,自己也来口菜压一压。

皙妍看着河豚忍不住,先夹了块皮一口吞了,那叫一过瘾。

接着雅俗又起身敬道:“今日承蒙祖母盛情,雅俗喜不自胜,在此祝您寿比南山青松常在,福如东海不可斗量。”

宛老夫人听闻此言很激动,忙与雅俗喝了一杯,喝完又让雅俗坐,又猛地吃口菜,说:“你们这群小妮儿先不用着急跟祖母喝,都先吃菜,吃菜,等吃饱了,想到了好话,再来敬我老人家不迟。”

众人无不被这位豁达可爱的长辈感染,纷纷把美食吃起来。今日河豚给量颇足,却还把一群小千金鲜的都抢。另外猪肚鸡、姜母鸭、酒糟鹅、粉丝虾仁炒蛋等道道鲜美,虽说都很家常,却是最活色生香的一顿,众小姑娘吃的赞口不绝,其中好些酷爱河豚,见大碗鱼肉吃光了,又舀了几勺汤拌饭吃。嘴上吃好了,才思也敏捷起来,各个想尽好话祝老夫人,唯独飞飞自始至终没敬。

出隆丰伯府的路上,一群小姑娘正满意在坻今天幸好没请凤薇时,都没吃到十天苦的凤薇马上就要卷土重来了。

钱老夫人因侯府经济受到重创,整日在家对着昌邑老侯爷哭哭啼啼,骂骂咧咧,目的就想叫老侯爷出面把大儿媳的嫁妆产全收过来,毕竟嫁妆是媳妇私产,婆婆没资格据为己有,侯府的当家人是老侯爷,花公中的银子赔偿勋国公府,老侯爷只要答应了,那就并无不通,可钱夫人哪能咽的下这口气,定要借机把大媳妇的嫁妆全吞了不可。

老侯爷对家务事虽然很不作为,却是个明白人,知道老妻一直惦记着凌氏的嫁妆,为了凌氏生的几个孙子孙女成家时能有点底子,任凭老妻如何在家中吵闹,就是不肯松口。老侯爷也知道自家五个儿子明明同胞所出,却为何都如此不和的缘故,皆因老妻太过贪财无耻,对几个子女漠不关心,只管私据钱财,独自享乐,几个孩子自幼在潜移默化中受到母亲的影响,别说穿衣月钱,哪怕就是指甲盖大的好处都不给手足兄弟占。一个会生不会养,混账愚蠢鼠目寸光的母亲,简直坏了家庭基业根本,可惜当老侯爷明白这个道理时,儿子们手足之情已尽。

这日朝休,老侯爷一大清早还没起床就听见老妻又开始深哭重叹,心里烦到透顶,可钱老夫人因昨晚梦见了玉洞金山,醒来宝藏尽去,是以前所未有的癫狂,就一个劲边哭边骂,来回换招,想叫老侯爷趁此机会妥协,把凌氏的全部傍身产业都要来给自己收着。

老侯爷半点不想理睬,自家这老货除了年轻时能生能养的好处,现在越老越叫人厌烦,侯爷便准备出门走走,钱氏立刻冲出来拦着,还不停地捶骂老侯爷,一个劲哭家计艰难自己活不成了,老侯爷当即就被捶的心口巨痛。钱氏见老头子脸色软弱,准备再加把劲,又一边假装撞墙,一边去寻了条白绫来作势上吊,哭老头子看儿媳比老婆还上心,老侯爷一听这无耻的话越发承受不住。

侯爷的长随见侯爷满头大汗,怕是身体不适,想叫大夫却被老夫人死活拦着不让。等侯爷撑不住倒了,长随怕的喊起来,钱夫人还是无动于衷,只想着等老头子过会儿醒了,必需叫他帮自己弄到凌氏的钱产,否则谁都别想好过。

侯爷五子闻讯全跑来老父床前,只见躺在床上的老侯爷喉咙肺腔里都大口大口的扯哼,浑身抽搐,面目扭曲,冷汗淋漓,神志不清也说不了什么遗言,自然也无法交代五个儿子要手足团结,都等不到大夫来就咽了气。

老侯爷一走,钱夫人终于傻眼了,大爷即将承袭侯爵之位,同样水涨船高的凌氏需为公爹戴孝,不能待在祠堂里,凤薇也跟着无事。

虽说大夫确诊老侯爷是死于心疾,可想起破相之仇的凌氏并不打算放过婆婆,虽然子媳轻易不敢怪罪母亲,但凌氏却在私底下鼓动宣传,把老侯爷的死因全怪到婆婆钱氏头上,老侯爷临终前发生的事,都传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侯爷的几个儿女深敬父亲远胜老母,加之老侯爷一直是侯府的擎天柱,如今这根柱子仓促倒了,整个宗族都措手不及,不止老侯爷的一群子女全怨上老母,整个韩氏一族凡是知道老侯爷死因的人,无不跳脚爆骂钱氏不贤不善,丧尽天良。

昌邑侯爷一走,侯府危机四伏,先是一众族人极力要求大办老侯爷身后事,对牌和库房钥匙还掌握在手的钱夫人怕被众人看轻,也怕族人见事办的不体面,又提老侯爷死前之事,就极力大操大办,如此叫各处揽事之人趁机拼命做黑瓜分,五双儿子儿媳更忙的比分家还积极,很快就将账目上的流水银子花告罄,连客人送的打祭银全部填入也接不上,跟着又盯上了老母私房。

钱氏不肯出体己,就让开府库,把一些用不着的物件收藏拿出去典卖了换钱,此例一开,接下来半个月侯府开始大车大车往典铺里拉东西,换来的银子大多被几个儿子趁机黑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