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杰和天懿的话被新锐给偷听到个大概,新锐猜不出有什么事,又担心大哥和小舅舅一起兴幺蛾子给娘添堵,所以转头就去找天麒,把偷听到的事都告诉了天麒。
天麒读书不闻窗外事,新锐又说的没头没尾,天麒听了半天,只听懂了天懿要偷钥匙进钟灵毓秀,至于钟灵毓秀是干嘛的还不知道,于是就劝新锐好好读书用功,别理那些有的没的。新锐也就当没听过了。
皙妍和朋友们一起在芍贞家玩了趟,心里开心许久,后来也求母亲,希望能把几个朋友也请来自己家里玩一玩儿。
宁远伯妻沈夫人在家比较强势,一心操劳家计,也最疼爱几个孩子,小女儿皙妍一年到头打首饰,做衣裳,全选最好的,成日出去比谁都不差。
沈夫人见女儿求了几次,想女儿也懂事,于是答应女儿可以在生日那天把几个朋友请来家聚一聚,不过有一条,朋友都不要带礼物,就吃个饭。
皙妍得了母亲准话非常开心,回到学馆就拉雅俗、雅慕、舟儿、天娇和芍贞一起把吃饭事情说了。几个小姑娘听了也喜欢,只是明日学馆不休息,虽说只吃个中饭,下午都过来,但是去好友家里肯定得耽误一会儿,搞不好就迟了,所以究竟是和师傅告假还是把时间改晚上,一时拿不定。
几人正在踟蹰,师傅来了,师傅也是好事的,见几个孩子好像有事,就问怎么了。
横竖要和师傅告假,皙妍怕朋友们不去,就先主动说了,这一说大家都知道了,于是每个人都想过去,师傅想了想就报告了毕馆主。
毕竟学期快结束了,该学的也学差不多,毕馆主可不喜欢得罪人,都是得宠的孩子,让这些小千金高兴,对钟灵毓秀名声也好,许是以后自己招人还容易点,因此馆主答应很爽快。不过馆主和师傅们都千叮铃万嘱咐孩子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并且不忘对每位小千金带的家仆把事交代清楚,让回去一定不要忘了告诉家中老爷夫人。
毕馆主每日看着大家跟看着贼一样不漏空子,今天突然这般好说话,叫众小姑娘受宠若惊,为了报答馆主的大恩大德,于是集体答应吃过饭都会回来,只是迟点而已。
师傅们本还当能休息半天,没成想吃过饭还不能走,有点白高兴一场。
皙妍回家后和母亲说了今天的事,沈夫人本以为只会来五个小姑娘,没想到明天会来十几二十个,这样一桌子就坐不下了,而且这些女孩子也都带侍女,所以就打算换个新奇的点子招待小客人。
第二日众人于馆里汇合,按头天说好的提前下课半个时辰,集体动身去了皙妍家。宁远伯府相当显赫,众人心里都有良好预期,到了伯爵府一看,依然超出想象。
雅俗雅慕在雅娴大婚后去过闲逸伯府,同样是伯爵府,这宁远伯府不但占地面积更大,内景布置也富丽堂皇很多。丫鬟婆子着装体统,权爵人家规矩分毫不差,让人一看不由心生敬畏。
皙妍一进府便带着大家先去瞧自己居住的小院子。整座府邸建造规整,皙妍的兄嫂们分住在各自院落,作为家中幺儿,皙妍住的地方相比别处略显小些。
小千金们从垂花门进入院内,两侧抄手游廊连接,院中砖石砌地,汉白灯台,分散四对雕花石墩,上置山茶、腊梅花树总共八盆。主居芝兰室为坐北朝南的三间大房,南设檐廊,门窗皆镶明瓦,两侧各两间耳房,东西各三间厢房,耳厢都分给丫鬟嬷嬷居住。
众人进入屋内一看,都道阔朗,三大间用厚实的大漆雕花落地罩隔开,天顶悬了四对红木雕花料丝六方灯,绳尾系住落地罩,地铺毡毯。
中间北墙挂一幅《江堤晚景图》,一张髹漆描金大书案,一把四出头官帽椅,案上搁满书画文墨用具和几部新书,小巧的卷几上摆着玉龟纽青铜鼎式香炉,一只凤耳香箸玉瓶,一个剔红香盒。
东间为卧室,主设填漆拔步床一张,床前一对黑漆雕花嵌玻璃葫芦式挂灯,灯盖周围垂六条长穗,由玉珠串彩绣香囊和丝穗编成。南边置妆案、镜匣、盆架、秀柜等物,靠北墙是一对红木雕团花顶箱柜,并不少箱箧物件。
西墙上挂一幅王冕的《荷花图》,左右一副梅花篆字对联,道是:
因荷而得藕,有杏不须梅。
花梨木卷草纹三屉翘头闷户橱上摆一排贵重器物,分别有玛瑙佛手花插,铜鎏金掐丝珐琅寿字凤耳盖瓶,紫檀座黄玉雕兽面纹狻猊盖四足方鼎,青玉雕龙橄榄瓶,楠木座红沁玉双凤耳盖瓶。南窗下的大炕布置十分奢华,两边是黄花梨木顶箱式百宝嵌百子炕柜,倚窗横两只炕几,各摆三件插屏、挂磬、雕玩等玉宝器物,中间束腰膨牙三弯腿罗锅枨雕花炕桌,一盏铜鎏金掐丝珐琅玻璃柱形座灯。北窗下是一套枕垫桌榻齐全的红木美人榻,榻西头靠墙一面大漆博古高低架,格子里布满红金釉玉多色名贵瓶器,东边一道后门。中地一张石面圆桌,四个绣墩。
几十个女孩在芝兰室来回看,都道这屋子宽阔亮堂,精致奢华,便是神仙贵人也能住下。
小姑娘们正瞧屋里,沈夫人就进来了,众人连忙给夫人躬身见礼。沈夫人性格爽朗,语快如珠,见到众人满面堆笑,连忙招呼孩子们不要多礼。众小姑娘抬头后,方才看清沈夫人真容,她不如武夫人漂亮和善,也不及殷夫人端庄温柔,沈夫人面相生得刀眉杏目,轮廓分明,一身虎皮风领的绛红织锦面大长袄霸气外漏,头戴九翟镶珠黄金钿,猫掌大的镂花水滴形金耳坠,皓齿朱唇,大气精神,一看就不好惹的人。
沈夫人也把孩子们迅速打量一圈,看到俗慕娇舟几个时明显愣住了,缓了会儿才回过神来,随即热情唤孩子们随自己去往大花厅。
俗娇几个虽在闺中,对沈夫人的名气也有所耳闻,沈夫人出身武将世家,兄弟皆是戍边大将,据外界传闻,沈夫人自幼习武,尤其擅长刀法,一把北斗七星刀练了三十年,单论个人战力,多少男子都该屈居下风,连卫伯爷也是出了名的怕老婆。传闻还道沈夫人一介女子尤其气功了得,卫伯爷出门带着老婆比带一队护卫还安全,而且内外全防,男女不惧。
大花厅里地龙烧的火热,小姑娘们一进来就暖和地舒开身体。厅内摆一架醒目的十八槅扇描金彩漆百鸟朝凤大围屏,屏下漆一排吉兽图,纹饰点缀华丽,板面金光闪闪,足见主家尊荣地位。中间桌椅间隔相连摆了大半圈,只留走人的缺口。十名仆妇端着热腾腾的茶点鱼贯而入。沈夫人笑盈盈招呼孩子们都坐,快趁热喝茶吃点心,说话热情大方。
众千金全没法推辞,只得吃喝。沈夫人特意准备了香喷喷的奶茶供孩子们饮用,然后告诉大家中午吃个新鲜东西,是用石头烤出来的羊肉。
石头还能烤肉?众小姑娘一听就全都好奇的看着沈夫人,等待下文。
沈夫人见大家期待,便热情如火的介绍说:“这石头烤羊肉呀,是鞑靼人喜欢吃的东西,在中原少见,我也是前些日碰巧看见京城新开了一家有鞑靼特色的酒店,才知道这东西现在京城也能吃上,今儿为你们这群小仙女过来,我特意派人去城西请来那家店里的鞑靼大厨,请鞑靼本地大厨来府里亲手做这道美食,天不亮忙到现在,你们今儿个尝个新鲜。”
沈夫人说的又快又热情,众小姑娘一时受宠若惊,这沈夫人做事真利索,昨晚得知大家要来,今早就把事情准备好了,还是个有特色风情的菜品,可见昨夜辛苦了。
沈夫人转身就叫人把石头烤羊抬上来,俩仆人用大木盘抬着石头烤羊放在大桌上,后面还跟着一位穿鞑靼服饰的大叔。众小姑娘纷纷站起围向大桌看,桌上是只烤焦了毛的皮羊,黑乎乎的,都不知这是怎么个吃法。
正当众小姑娘一脸疑问时,沈夫人接着介绍说:“这石头烤羊的做法是把羊肉从羊皮里面先切下来,再把烧红的石头放进羊皮里,接着放羊肉,一层石头一层羊肉,外撒一层葱姜盐,等肉全放进去了,就把羊皮扎紧,一点风都不能漏,羊皮外面的毛也得用火烤焦,等石头在羊皮里面把肉烤几个时辰,熟了就可以吃了,这样烤出来的羊肉滋味最是地道,虽说是鞑靼人喜欢吃的,但是做起来太繁琐,鞑靼人也不常吃到,得过大节日才会有。”
沈夫人一通话说的又快又利落,众人听了恍然大悟,顿时心里颇期待。
因为已经到吃饭时间,沈夫人示意一下旁边的鞑靼大厨可以开始了,约是语言不通,这位鞑靼人也不说话,直接拿刀子把羊皮划开,顿时一股烤肉香味儿扑面而来,大家都闻到了。
大厨取出羊皮里面的羊肉放在一旁的黄杨大木盘里,一连取了不少,旁边看着的人都在小心咽口水。
沈夫人率先反应过来,叫孩子们赶紧趁热吃,一边说一边拿筷子夹了一大块羊排对着一群小女孩说:“吃呀吃呀,都趁热吃,别拘束,都拿着吃。”
大家闺秀还是有些矜持的,不好当第一个,可性情大方的天娇不拘,直接伸手过来接了,都不用筷子。大家立刻看着天娇要怎么吃。
天娇吃过烤肉,但没吃过这样的,当众吃了第一口,吃完大声赞赏:“好吃好吃,确实原汁原味,这烤羊肉地道。”说完接着吃。
鞑靼大厨听天娇的话也笑了,用不利索的汉语夸娇儿懂行。
众小姑娘一看天娇这样,顿时炸锅了,都准备拿筷子,沈夫人连忙笑着说:“都用手吃,用手拿着吃,吃烤肉用手拿着才方便,要洗手的都有热水。”又吩咐女仆把预备洗手的水拿来。
小姑娘们就着送来的水连忙洗手,又有送水来与天娇洗,众人洗完手马上取肉开吃,全用手拿着大骨头啃吃起来,顿时集体放下了淑女风范,尽情投入到这顿饕餮盛宴当中,各个吃的纵情肆意,满嘴漏油。又有女仆提着铜壶来回给小千金们上炒茶解腻,众人边吃边敬茶干。
沈夫人看有几个吃掉油了,连忙拿巾帕给擦着。小姑娘被擦的不好意思,又让沈夫人吃。又有女孩子看了看羊皮里面的石头,发现皮里还汪着一层喷香的汤油,实在令人垂涎欲滴。等千金们好不容易吃好了,剩下让与丫鬟吃。沈夫人又吩咐拿绿豆面子来与小客人洗手,各个吃的满手油。
吃完烤羊,桌上又添许多新茶果,众人拿着吃了,又坐下闲聊,沈夫人便和孩子们闲话起来。
这边天懿带新杰翻窗户偷到钥匙,二人计划趁着女孩子们来府里吃饭的当儿,先进去躲起来,到时候再慢慢偷看。所以一早就汇合一起,早早把饭吃了,又趁护院换班吃饭的空子,踩点溜进钟灵毓秀,俩人躲进了一间角屋。如今天冷,屋里没地龙,天懿娇生惯养的,干坐在铺着羊皮的椅上,没手炉脚炉,不一会儿就冻的受不住,想回自己屋里,今天来早了,不看什么美女了。
新杰哪里肯让天懿走,硬拉着天懿说要看到美女,让天懿站起来活动,可天懿这样子好像比他胖爹还懒,新杰就只好时不时抱抱天懿,给他身上揉一揉,搓一搓,增加点温暖。揉搓天懿的时候,新杰心里也满满的无奈,想到新锐还是自己弟弟,都没对他这么好过呢!
小千金们下午会回来,师傅们吃过饭就没走,连同毕馆主都在蜀绣大厅里围炭盆坐着拉家常,手里都捧着茶盏,互相聊的投入,压根无人管大厅外的事。
未知新杰的目的能不能达到,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