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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皙妍来齐六美联谊

定国公刚见到雅俗时有那么一会儿出神,毕竟到了自己这个年纪,虽说有男女之分,但雅俗只是小孩子,看她竟觉得十分神采摄人。第一次见雅俗还是在她三岁的时候,那时她只是个玉雪可爱的小娃娃。后来多年,浩瀚把女儿藏在家里不让人见,不知这孩子长大如何了,想提儿女亲事也没机会。

直到战争胜利后,嵘耀作为得胜小将,在回京的路上,竟意外看到了浩瀚的女儿,当时不知是谁,经过几番打听才知那是浩瀚的女儿,可见有些人的缘法就是天注定的。

得知实情的嵘耀再三向父母要求,想去成国公府看看,也顺便拜见李国公,作为父亲自然理解支持,可是没有名目,去了也见不着人家小闺女,所以这两年只是两位父亲在一起亲切交往。其中一人的目的就是为他那独生儿子,图谋人家女儿。

罗国公据今日一见,回家和夫人说,此女面容饱满,双目明亮,当是有大福大贵相的人。嘉泽郡主顿时后悔没去看看,思及以后有机会,尚能忍住好奇。

定国公夫妇一起哄儿子,让嵘耀好好读书习武,尽快考取功名,若能得杏黄两榜早日提名,正好上成国公府提亲。雅俗今年才十三,此时离下一场春闱还有两年,考完了雅俗才到将笄之年,绝对来得及。

嵘耀听父母的话,心里踏实不少,转念一想,又怕兆辉捷足先登,兆辉干事利落果断。

嘉泽郡主劝哄儿子说:“嵘耀,张夫人做事向来谨慎,绝不会把女儿轻易许人,雅俗现在还小,怎么也得看两年才行,萧侯爷早就带着兆辉去了成国公府,可这两家不是什么风声都没传出来么,只要你现在好好读书,以后逢时过节,爹娘都会带你去成国公府拜访国公夫妇,也顺便看看雅俗。”

嵘耀今日见雅俗算是第三回,比起四年前的稚气鲜嫩,雅俗如今要漂亮许多,那一双眼睛实在摄人心魄,搞得嵘耀的魂到现在还没从成国公府回来,听爹娘说的有理,何况逢时过节还能过去,顿时一头扎进书房,精神百倍的看起书来。

定国公随后又得到一个消息,他前脚走,萧侯爷一家后脚就去了成国公府,顿时心中冒火,不过转念一想,萧侯爷定是没他今天这般英明,所以急着过去弥补,想到这些,柱国大人觉得能叫萧雍这老小子吃瘪,心里实在是痛快,他这辈子就不服萧雍,可偏偏还就萧雍能处处逼紧他,连生个儿子都不比他儿子差,是可忍,孰不可忍?柱国大人这会儿觉得今天干的是真漂亮。

嘉泽郡主想把这事也告诉儿子,好让儿子读书有点压力,再加把劲儿。柱国大人连忙阻止,这只会叫儿子心神不宁,还是不说为好。嘉泽郡主反复一想,觉得夫君英明睿智,顿时夫妻一条心,按下此事不提。

话说萧侯爷在浩然府上与浩然相聊甚欢,萧侯爷对浩然没什么图求,纯属君子之交,浩然又心性豁达,两人难得的投缘,颇有相交恨晚之感。兆辉脑子转的又快,觉得爹和二叔聊的这么好,那么二叔肯定不会计较自己之前不懂礼貌的事,心里顿时舒坦了。

柴侯爷听出萧侯爷满心意欲与浩瀚家结亲,果然没想那个是对的,最后两侯爷一起告辞回家,浩然送至车前,看两位侯爷和家人都上车离去,才转身回府。

萧侯爷给浩荡府里送的礼虽和浩瀚浩然府里的不同,但是一车山珍海味真说要买,也值不少银子。秦夫人不知萧侯爷为何突然给自家送礼,后来心里一琢磨,怕是沾了哥嫂家的光,就大方收下了。转身又命下人把府里刚做好的点心和月饼包个几大包,另腌酱菜、酒腌鸭蛋、风腌肉、糟鸟雀、腐乳、豆酱等,搬上几大坛,都放侯府来的车上,装了大半车不止。

送东西的下人辛苦,秦夫人正忙着收拾给侯府的回礼,见下人们规矩侍立等候,就叫这些小伙子先吃点刚做好的香辣田螺和羊肉汤,羊肉汤是用整头两岁羊在大铁锅里先炒再炖煮,配上鲫鱼去腥膻,浓香透鲜,点心茶水桌上都有,随便用。

浩荡府的厨娘技艺精湛,食物器具有下人洗切收拾,但每逢过节大厨房掌勺的多是秦夫人,实在力气不够,再来两个心灵手巧的厨娘帮忙。秦夫人手艺好,这些下人一进来时就灌了满肺的香味儿,都觉得饿了,见秦夫人主动邀请,也就老实不客气,顷刻间吃光了半大锅羊,田螺都来不及取竹签子,小年轻们一个个瞪着眼吮吸起来,呲溜呲溜吃停不下来嘴,都跟馋牢里放出来似的。毕竟人家堂堂武将勋贵府出来的,就是打杂的也能干能吃。

秦夫人见状又给这群小伙子每人包了一包酥饼,众人吃秦夫人的手艺觉得太好了,一边擦嘴一边连声道谢收下,走的时候瞬间又集体礼貌规矩起来,齐声谢谢府尹大人和夫人,回去也不说在外吃了什么,怕被管家知道在外不规矩,失了府里体统,又要责怪。

孟夫人见秦夫人送的都是些点心腌菜,也没当回事。晚上赏月,孟夫人吃了一口秦夫人送的才做不久的月饼,觉得味道真是不错,不过火腿、猪油、蜜糖的馅料,风味独特,令人销魂,比自家大厨好多了,想来秦夫人很有几下子。萧侯爷和兆辉见孟夫人夸得过分,也吃了吃,都大赞不已。

孟夫人不知道,这月饼是秦夫人的铺子里的招牌,配比火候由秦夫人独家研制,每年单卖各种酥饼所获之利都能抵得上当个三品官。

后来喝老鸡汤觉得有点腻,孟夫人又想到秦夫人送了腌酱菜,就让人弄些来,一尝,顿时长了见识,这手艺独此一家,用钱来衡量就俗气了,突然觉得没忘三叔家是睿智之举,这李氏三房各家主母皆身怀绝技。

中秋节两天假期过完后,小千金们都穿着新衣回学馆学蜀绣,到馆里发现今日不止五美打扮的精美极致,而且又添一位漂亮的新同窗,虽不及雅俗雅慕来时那般惊艳,却也是个风采绝伦的小美女,看体态像个五短身材,竟是绝佳比例,一件杨妃红织金团花锦面褙子,镶着联珠锦袖口,圆滚滚的手腕水润细腻,套着一枚颜色鲜嫩的飘花红玉圆条镯,小小的玉手,女孩子看了都忍不住心动想去一牵,腰下天青色素缎马面裙,整体不高不矮,刘海髻鬟收拾的清清爽爽,精致的五官毫无瑕疵,尤其皮肤水嫩白皙。

小姑娘由一胖一瘦两个小丫鬟陪着,打开随带的花梨木嵌珐琅八角双层提盒,里面女工用品应有尽有,银针筒、鎏金剪刀各种金光闪闪,一看便是豪门出手。

众人不像初见俗慕那样迟疑不敢前,都一拥而来和新来的小美女打招呼,得知她是宁远伯的女儿卫皙妍,瞬间清楚这是个出身显赫的。宁远伯家族在朝分量举足轻重,卫姑娘像雅俗那样是其父的小女儿,序龄比雅慕小几个月,一来便被定义为独立于雅俗娇儿之外的第三股力量。

皙妍是芍贞介绍进来的,有些内部人脉,也颇会打点,初次见面就带了两盒聚芳斋的什锦点心分享与众人,又有芍贞熟络,很快便与俗慕娇舟融成一片。

最初看到芍贞口中提到过的这四人,皙妍虽有充分预期,也看的满眼惊艳,这里最漂亮的绝对属雅俗,不说样貌装扮,光举手投足间就有一种极其大气矜贵,魂骨超然的气质。她今日一袭臻美绝伦的鹅黄地织金缂丝牡丹花鸟对襟长袄儿,衣面一朵朵碗口大的牡丹,五六对不同种的鸟儿,配一条月白地八宝团花马面裙,脚上同色云缎镶珍珠翘头履。弯月髻上簪一支通体赤金的如意寿桃形福禄寿三星扁簪,簪顶处嵌一颗豌豆大的鸽血红宝石。赤金项圈整体流云缠护,左右穿出一对鸾凤,镶六枚光华耀目的东海明珠,颗颗均有龙眼大小,中间鸾凤相对处嵌一枚蚕豆大的鸽血红宝石,两件首饰文彩辉煌,匠心独具。

雅慕和芍贞口中一样是个仙气飘飘的美人儿,今天一袭光如霞,秀如云的晨曦暮霭色绣花卉鸟雀纱面斜襟琵琶宽袖长衫儿,浅色的面上刺着盆口大的牡丹,臂掌般的青枝翠叶,底下露出一截香蜜色缎面绣花裙,配同色绣花履。鬟堆上只斜一支镶金点翠美玉钗,钗头多彩的宝石镶嵌成三多花蝶、蝙蝠飘带等纹样,选料名贵。如此精致细腻的装扮,倒比雅俗更显两分娇艳。

还有那个华贵的娇儿颇有三分像雅俗的胞姊妹,一袭似蓝如绿的天水碧织金牡丹蝴蝶妆花对襟长袄,下着藕丝秋半色织金三多襕马面裙子,脚穿云头软丝履,通身色搭雍容艳丽。乌黑的秀发分两股编一起,用金簪花扣扎垂背后。髻前戴一块巨气派的赤金双麒麟发饰,中间镶着红枣大的宝石,下方祥云堆叠,又垂三根宝石错金坠珍珠的流苏。项戴赤金双凤穿花圈一副,圈周缠枝牡丹围绕,前面对凤处镶珍珠十余颗,颗颗都有莲子大小,中间最大的一枚大如桂圆。双腕两个赤金方胜纹遍镶宝石半珠活扣宽镯,金镶青金、红宝、猫儿眼几色戒指。这组首饰一看便是古匠天工坊的工艺,制作精湛奇巧,奢华超凡。

不能粗略带过的还有舟儿,这个打扮不像俗娇那般奢华,首饰有金累丝九转团凤镶宝簪,脑后的金蝶扣,双腕上的金累丝攒珠镯子,分量都是中等,一身月白地妆花织锦镶蓝边褙子,配着红绫裙子,穿出不一样的清新风格,真正大家闺秀,气质高范,把皙妍看的自愧不及。

另外芍贞打扮的也分外娇雅妩媚,月白交领衫配浅粉色褶裙,外罩藕紫缎对襟短褂,大方简单的装扮显得天仙一般。

皙妍极具配色女红天赋,看见美女总要先研究一番衣品。

五美得知皙妍与芍贞一起长大,都当自己人熟聊起来,哪知皙妍比较慢热,预先准备的开场白说完便没什么话了,五美又当皙妍是个话少的,便说要带她一起玩。皙妍笑着答应。

众小姑娘说没多久,馆主师傅们来了。师长见学生们今天都穿的这么漂亮,她们也年轻过,就没太约束。

节日气氛未消,今天又来新学生,师傅让学生们把之前学过的针法就着花样继续绣,免得歇了两日,手法生疏。又单独交了皙妍不少预备工作,两位师傅都惊叹皙妍聪明,什么都是一指就会。

等到休息时,娇儿让朱阁绮户取来两个红漆描金大提盒,说是家里做的糕点,大家一起分吃。学馆里的小姑娘便全去了杜二娘铺子,铺里新出的牛乳葡萄凉糕非常不错,一盖盅二十文,每人都买了一盅,又把娇儿带的点心拿出来摆上,集体围在小长桌边吃,然后有说有笑的谈各自家里的中秋趣事。

大家都关心俗娇慕舟几个中秋节干了什么,今日吃人的嘴软,首推娇儿当主角。

兴国公府过中秋无非欢聚宴饮,整日汤鲜美酒,时果新糕,月饼高堆,馅料百种,更有海对面的西洋点心,都是寻常人家没听过没见过的东西。众人边吃娇儿带的点心,边听娇儿侃侃道来,都有种高级的新鲜感。

轮到雅俗,家里教育过不可在外多说家中事,所以雅俗只说二哥一家回来了,难得的团圆。

雅慕本想说中秋节那天家里来了两位侯爷,还带了家人,不过想到萧侯爷去了姐姐家,姐姐都不说,爹娘也交待过在外不能说家中事,于是道:“中秋节那天大概有人探望过我爹爹,但我不太清楚,但凡过大节我家里一般不接待客人。”笑了笑又说:“不过中秋晚上我家里有一件好笑的事,我大哥哥和长生哥哥喝了些酒,嫌枯坐无趣,又不想下棋作诗,就弄了副叶子牌玩,把我和长远哥哥也拉上凑数,可我们都不会玩牌,就现打现学,后来被爹爹发现了。我家里规矩不许我们玩牌,本来以为爹爹会责骂我们,哪知道爹爹说了我们几句,一听说我还没学会,就把我劝下来,他自己凑进去和哥哥们玩,可爹爹又不会打牌,打了半夜,一直输……”说到后来,众人哄堂大笑。

舟儿被问起家里来了什么人时,则说节前数日起,府里就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客人探望。

“每逢佳节倍思亲,收到父亲的家书,都说大好的团圆节,唯一遗憾就是我爹娘不能回来。晚上家里分两处设席赏月,祖父和叔父兄弟们聚在院儿里摆酒,祖母、婶婶、姊妹们带着我一块儿往楼台上设几桌观景唠家常,一顿中秋宴吃吃喝喝能说上大半夜,后来散了席,二妹嫌回去远了,又和我一处挤了半宿。其实这样过节真好,一大家人总算能聚在一起……”

众人心里纷纷想象名门望族过节的热闹场景,又看新来的皙妍一团小巧孩子气,便问伯爵府的过节景象。

皙妍觉得自己刚来和大家都不熟,交浅言深也容易被看轻,就讲家里过节最开心的就是爹爹娘亲不太管,好自在的一天。

兆辉今日又带着《三十六计》来糕点铺子前蹲点。萧侯爷知道儿子找个喧闹地方看书练定力是假,爹都年轻过。

雅俗在馆内练蜀绣,兆辉在馆外车中看兵法,心里跟雅俗比着,似乎书绣在御,岁月静好,更能一目十行。等雅俗出来,火焰赶紧提醒少爷,兆辉就歇歇眼睛,看看心爱的女孩。

今日看到雅俗这般绝美,兆辉又开始满心向往未来,用手托着脸,痴痴看着。雅俗看见马车就知道兆辉到了,中间二人对视一眼,雅俗随即转过头作不经意,兆辉发现,顿时心里酥软的十里棉花。等雅俗雅慕走后,兆辉忍不住下了马车,看看四周,活动活动筋骨,恨不得就地打一套拳脚来发泄心里的激动。

正在这时,紧随过来的天娇舟儿遇到了兆辉,天娇舟儿都在马球会上远远见过兆辉,今日突然离得这么近,都吓一跳,天娇直接怔了,到现在才知道这车里是谁,就看着兆辉挪不开眼。舟儿也呆了一阵,心想他怎么在这里!兆辉觉得该回避女孩子,对二人礼貌笑了笑,又转身上车,直接离开了。

芍贞、皙妍、仙瑶等从后面过来,没见到萧家的马车人众,看娇儿舟儿站着不动,觉得奇怪,就上前问她俩怎么了。天娇和舟儿回过神来,忙说没事。

娇儿舟儿都听家人说过萧家,崇庆侯府位列众世袭侯爵之首,乃川蜀地区最强军事贵族,雄踞汉中数代,不但富贵兴盛,在朝根基深厚,何况一门两侯,绝非普通勋贵高官家能攀得上,萧兆辉年少有军功,多次为国争光,天娇舟儿早在击鞠上远远见过一眼就动了小心思,好歹各自家世地位很不错,就不知道能不能有缘了。二人回学馆后,都在想着兆辉,不过舟儿不嫉妒天娇,天娇也不嫉妒舟儿,舟儿自尊,娇儿自信,舟儿自爱,娇儿自珍,两个女孩可以保持着一生纯粹的情谊,主要是在人生大方向上的英雄所见略同。

雅俗刚才与兆辉彼此对视时,突然心脏一阵快速跳动,又赶紧低了头,兆辉总是待在马车里看着点心铺子这边,雅俗一早就发现了,还和雅慕说过。事实雅慕发现的比雅俗更早,偶尔看三哥也在车里,只是姐妹俩都不好戳穿,不然回家一说都有麻烦,爹娘不会给出门买吃的,馆主也会严加看管,那样就不能随便玩了,只是那么大街道,那辆双驾大马车天天停在那儿,车顶宝盖飞檐,车体髹漆描金麒麟百子如意图案装饰,绝非寻常人能用,萧兆辉怎么就觉得没人能发现他呢。

傍晚下学,雅俗雅慕被丫鬟嬷嬷一大阵的迎上马车,回家总是最早。雅慕近期新得了一辆镂花翠顶的漆雕青雀白鹄朱轮车,天天要带雅俗一起坐她的车。紧接着皙妍在小早小晚的拥护下,上了伯爵府的刻花漆红拱顶马车,后面跟一车嬷嬷,八个护卫,排场讲究。随后的千金姑娘们纷纷登车离开,一时间车水马龙。

回家后的事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