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啸行目光炯炯的看着陈传,好一会儿后,有力的话语声才从宽厚的胸膛之中吐出:
“对抗困难需要武力,武力即暴力,这才是世界运转的根本逻辑,公司巨企是这样,世界各国也是这样,而当缩小到一名格斗者的身上时,那体现的再是明白不过了。
不过想要获得力量,在认清对手之前,首先就要认清自己。学院让我回去教你,并还对我说准备让你也修行玄相劲,可如果你选择了这样的安排,那么你最多也就是下一个沈正而已,就算有改变,也不会太大。”
他说着,就放沉了声音:“把过去的路重复一遍,那是没有意义的,但是你选择了周元劲法,我还听说你排斥了奋心社的干扰,这说明你清楚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从这点上说,如果你坚持下去,伱会比他走得更远。”
他伸出一只宽大的手掌,五指张开,以掌心对准了陈传,说:“用你的全力。”
成子通看到后,也就退后了两步,示意陈传大胆出手。
陈传点了点头,他上前一步,抬起手握紧了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第二我瞬间与他重合为一,同时全身上下的异化组织在意识作用下共同收缩,在蓄满到极致后,他喝的一声,踩踏的地方骤然塌陷下去了一块,而他一拳已然到打了那掌心之上!
两声相撞的一瞬间,一声通透且极具凝聚力的声音传出,就看见何啸行的手背之上浮现出了一层青色纹路,这个纹路随着那一股力量的传递,一层层的向后延伸,一直到达接近手肘的地方就再也无法往上去了。
在打出这一拳后,陈传本来已经做好了反震的准备,然而让他微觉意外的是,拳头上所有力量都是沉入了进去,似乎一丝一毫也不剩。
他毫不怀疑现在如果何啸行撤掌,自己必然往前倾伏,而现在却正是处在刚刚好能抵住自己,却又没有多余一丝力量溢出的界限上,这种控制力无疑是十分精妙的。
何啸行看着手肘之上延伸出来的纹路,说:“唔,有意思,你的力量已经非常接近理论上第一限度的极限,才能的确像是老成说得那样非常高。”
成子通理所当然说:“我早就说过了,我这个学生不同寻常,有着过人的才能。”
陈传则问:“第一限度的极限?”
何啸行缓缓说:“‘蕴真种’这个阶段为什么要叫‘第一限度’,不仅仅是说异化组织蜕变程度的问题,也还在于表达一个人的力量是有其极限的。
只要你还是人类,无论你异化组织多强大,在第一个阶段内,也就只能到某一个限定的上限,这就是第一限度。
但因为个体是有差异的,所以这里放的余量会很大,上限理论上是各方面近乎完美的个体才能到达,可即便这样,你也已经十分接近了这个程度了。”
陈传看了看何啸行的手肘,通过刚才那一击,这位老师似乎就准确衡量出了他的力量和技巧,可能还有其他一些东西,只是他现在还不理解。
他对于自己没有超过这个限度倒是没有多少失望,因为他每提升一分,第二我也会跟着提升一分,现在只说他自身,都还没能到达这个阶段的极限。
其实按照这个理论,他其实是有机会挑战甚或是超越过去的。
成子通这时又插口:“谭妄那个跟班,我看着已经是接触到第二限度了,可是当天的冲突我了解了下,他还是在纯粹的力量较量上输给了小传,这就是才能的差距。”
何啸行说:“这完全是有可能的,第一限度的上限是可以超过第二限度的下限的,只不过第二限度的上限是第一限度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的,这里的关键,还是取决于异化组织的深入和完整度。老成,你只教了一套呼吸法么?”
成子通说:“是啊,除了他自己本来会的基础呼吸法外,我只教了他一套‘息窍呼吸法’,还有一门正散手,其他就没有了,我是怕凭我的能力教不好他,让他走上了岔路,所以没有急着灌输那些较为高级的训练方法。”
何啸行说:“老成你的谨慎倒是省了很多麻烦。”
他看着陈传,“你在我看来,还就像是一张白纸,单只是眼下,还有较大提升的空间,你现在不用急着进入第二限度,打好根基才是一切。我稍候会教你一套呼吸法,还有一套练法,它能够继续完善并继续强壮你的异化组织。
根据我的观察,你出拳的时候,身体还有许多地方的力量都没能调用起来,那是异化组织还没有能参与进来或者只参与部分,以至于强度不够而被整体排斥。
对于其他人来说那是正常的,因为他只是先强化某一部分的异化组织,可你练的是周元劲法,讲究的是无所不至,无有不及,那么那些地方就要设法顾及到。
否则到了后面,只是因为这一些小地方,就有可能对你整体的发力造成影响,导致你将来的提升会倍加艰难,到了那个时候,还想回过头弥补不足,那就要用上十倍百倍的功夫了。”
陈传不由的点了点头,将这些听了进去,并用心记下。
何啸行又说:“你整体发力也并不充沛,这其实与上面的问题是一体两面,不充沛,是因为很多异化组织的力量并没有能调动起来,我尽管不知道你内部的异化组织是怎么样的,但我仅从你的出手就知道肯定是强弱不一,分布还有些散。
这倒不是你不用心,力量总是越练越深入的,在刚刚进入这个阶段时是这样的,可是你要知道,其他人的特异组织只是练一部分,由一点再扩至所有,他们有时间也有精力去修正,而且也有前人的总结和经验参照,让他们不至于走歪路,能够时时纠正自己。
而周元劲是没有这些的,这只能靠你自己摸索,难度无疑加大了许多倍。
可你自身要有数,假如这是在搭建高楼,你某一块基础出现了缺陷,进而造成短板,那么到了未来,你注定将只去到一个十分有限的高度。
我的建议是,你可以利用息窍法观察内部,同时配合劲法动作,对需要加强的地方进行重点的有意识的刺激和引导,让那里的异化组织尽可能的得到充分的锻炼,好在你只练了两个月,还在起步阶段,异化组织之间的差距并没有拉开,现在纠正和弥补还来得及。”
成子通这时说:“老何,你不如多留两天,再指点指点他?”
在教导学生的本事上他自认是远不及何啸行的,如果能留下来指点,哪怕只是几天,那想来也是很好的。
何啸行说:“既然决定今晚就走,我不会留到明天,我会在随后写上一本需要注意的要点寄给你们,不过修行是一个很费资源的事,特别是像他这种,想要达到目标,耗费的药物很多,越到后面所需要的量越多,这在旧时代几乎是没希望练成的。
但时代始终是在进步的,在推动世界的同时也带动了我们个人,让我们借助各种便利力量去创造崭新的未来。”
他看向陈传,“我也很想看看,你将来的成就会到达何种高度。”
成子通郑重说:“药物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小传是我的学生,这些我都能为他找过来,哪怕是中心城的也可以。”
何啸行是相信成子通的能量的,他对着陈传,沉声说:“我来演示,你先记下来,主要是其中要点,我教的这些不必非要练成,只要能弥补你的漏洞锻炼到你忽略的地方,那么目的就到达了,到时候你随时可以将它扔了。”
陈传认真应下。
何啸行没再多说,直接开始演示。他基本也是先自己做上一遍,再让陈传接着照做,不过与其他老师不同的是,他的眼光非常准,陈传照着演练的时候,立刻就能指出不足之处,又告诉他该怎么纠正。
几乎在教个两三遍下来后,陈传不仅能完全记住,而且还基本改掉了缺点,这种感觉十分之流畅,怎么说呢,就好像是乘风而走,乘舟而渡,有一股力量推着你往前进。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的,在山顶夜风的吹拂下,到了差不多接近零点的时候,何啸行出声说:“到此为止吧。”
陈传停下了动作,知道这场指点结束了,而此刻不仅是他,哪怕是在旁边观看的成子通也有股意犹未尽之感。
何啸行站在那里,披散的头发在风中摆动,“你该注意的地方,包括该怎么纠正,又该怎么加强我都已经告诉你了,下来就是自我的修行了,但千万不要教条,我说的也不一定是对的,要根据你自身的情况随时调整,我们学习的过程就是在不断改正错漏。”
顿了顿,他抬起头,看着夜空之中高悬的满月,说:“好了,我也该走了。”
陈传对他了鞠了一个躬,真心实意说:“谢谢何老师的指点。”
何啸行点了点头。
成子通说:“老何,我们也要下山了,我送你一程吧。”
何啸行没有拒绝,说:“也好。”
三个人陆续上了车,车辆从山顶下来,一路来到了宿舍楼门口,陈传在这里下了车,对着两个老师抱拳一礼,目送他们在两边路灯的伴随下行驶远去,车灯逐渐没入了一片漆黑之中,不过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就将迎来崭新的一天了。
他转过身,走向着依旧亮着灯的宿舍楼。
这次他的收获非常大,可以说是完全将他以前有些弄不清楚的地方点通透了,指出了问题所在,并还提供了解决方法,他也有了更为细致和明确的方向。
他一步步迈上台阶,清寂的午夜,让他的脚步声变得十分清晰,他背对着浓黑的夜色,向着那聚集着光亮的地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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