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火车是脐带?
他们要去他母亲的肚子里?
哈哈,是不是还要跟未出世的小宝宝,打个招呼啊?
骤降的理智中,唯有一个念头清晰地从马库尔脑中亮起:
“安洛斯·蒂安!你这个可恶的噩梦怪物,你到底对我母亲做了什么?!”
马库尔怒吼一声,挥起拳头就要砸向安洛斯的脸。
然而。
安洛斯仅仅是微微偏头,就让他的拳头正好擦着脸侧划过,落到了后方空气中。
紧接着,在马库尔因惯性而身体前倾时,他的余光,捕捉到了凝聚在安洛斯手中的利剑。
银光,一闪而过。
“噗呲!”
光洁的剑面上,倒映着翻滚在半空的头颅,以及马库尔那逐渐瞪大的双眼。
【啊啊啊啊!!!】
半透明的鲜红怨婴,凄厉地惨叫着,头颅撞上车壁,反弹到地上。
那张稚嫩的面孔,此时狰狞地扭曲着,充满了愤怒与恨意,竟像个布满皱纹的老头一样。
与此同时,马库尔身旁,失去了头颅的怨婴身体无力地掉在地毯上,挥动小肉胳膊,爬向它的头颅。
车壁上,一个又一个半透明的红色怨婴,像雨后的蘑菇一样冒出来,在昏黄的灯光下,用怨毒的眼神瞪着两人。
安洛斯:“其实,我是来让你们解脱的。”
怨婴:【啊啊啊!】
“好叭。”
安洛斯耸耸肩,干脆利落地一剑刺出,将那爬动的无头身体给钉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
怨婴叫得更凄厉了,气氛变得更加躁动,瞪着安洛斯,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
“......”
马库尔傻了一样,张着大嘴,面色煞白。
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一柄剑在马库尔面前凝聚出来,他手忙脚乱地接住,差点把自己手指给切下来。
安洛斯:“别发呆了,这里并不是我的噩梦领域。在这里死掉,那就是真的死了。”
话音落下,一只怨婴从车顶上,朝马库尔扑来!
“哇啊!”
极度的惊慌之下,马库尔本能地挥出一剑。
剑尖在半空划出了一抹圆弧,如热刀切奶酪一样,一下子就将那怨婴劈成了两半!
尽管没有流血,但马库尔在怨婴身体的横截面上,清晰地看到了碎裂的五脏六腑。
“呕!”
他抑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安洛斯惊叹道:“还不错嘛!有两把刷子。”
安洛斯眼珠一转,登时露出一个虚弱无助的表情,可怜兮兮地恳求道:
“那我可就靠你了哦,我身体孱弱,对付不了这么多怪物~”
闻言,马库尔一愣。
......对啊。
这里又不是安洛斯的噩梦领域。
哪怕安洛斯有噩梦之力,也无法直接消灭这群怪物。
否则,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地凝聚出剑来呢?
而且,安洛斯现在的身体,也十分病弱无力。
即使不知为何选修了剑术课,也一直在旁听,只偶尔挥那么两下剑。
马库尔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脊背不自觉就挺了起来,面上染上一抹自信。
他不知道的是,还有一种东西,叫“合理分配体力”。
就跟,不要将子弹浪费在小怪身上一样。
“我只是为了我的母亲。”马库尔阴沉地说。
“好的,加油哦,我的骑士大人~”安洛斯笑道,弯起眼角。
“别那么叫我!”
马库尔大喝一声,举起利剑,挥砍向怨婴。
顿时,残肢断臂纷飞,惨叫迭起。
真可靠~
安洛斯勾起嘴角,这时,又不嫌马库尔麻烦了。
眼眸一瞥,瞥到一张急速放大的脸。
距离近到,安洛斯能看到怨婴那半透明皮肤下,遍布的毛细血管,以及那咧起的嘴中,吸盘一样的舌头。
“呼——”
舌头弹出,啪地打中了车壁,收回时,将那黄色花纹墙纸都给撕下来一块。
怨婴作为小怪,攻击方式很简单,就是跟水蛭一样扒人身上吸血。
虽然招式简单,但当一大群蜂拥而至时,也相当难以对付。
一旦被扒住吸血,就有足足三秒的硬直。
而这时候,其他怨婴也开始扒上来了。
那场面,啧啧,十分壮观。
安洛斯抬起脚,硬质小皮靴一脚碾碎怨婴的头颅,漫不经心地看向大杀特杀的马库尔,暗暗用噩梦之力帮忙,防止他被围攻。
这些零散的怨婴,只是开胃小菜罢了。
安洛斯得为接下来的正菜,留出胃口才行。
“呜——”
嘹亮低沉的汽笛声响起,火车开始慢慢减速。
听到这声汽笛音,就像虔诚的信徒听到了教堂的钟声一样,所有怨婴的动作都停下了,表情露出一抹呆滞。
接着,它们就像受到了召唤一样,纷纷穿过车壁,一同飞向前方。
“它们怎么了?”马库尔举着剑,气喘吁吁地问道。
“我们抵达你母亲的腹中了,”安洛斯轻松的笑容也收敛了些,眼中浮现一抹刚毅,“走吧,最终决战就在前方。”
安洛斯持剑,迈下火车。
马库尔不明所以,只得跟上。
“啪叽。”
迈出车厢,马库尔踏上了一块柔软而鲜红的肉。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马库尔僵在了原地。
——这是一片肉做的腔室,目之所及,皆是蠕动的鲜红色肉壁。
而伫立在其间,顶天立地的,是一个脑袋奇大无比的胎儿,火车连接着它的腹部。
它显然还没有发育完全,手指都还黏在一起,眼睛也没有睁开。
无数半透明的红色怨婴,像蝌蚪般钻入它的脑袋,想种草一样,只留下一条条甩动在外的吸盘舌头。
【啊......哇啊啊啊——!!!】
巨大无比的哭嚎从胎儿长大的嘴中发出,四周肉壁都与之共鸣,阵阵波荡!
嗡地一下,马库尔只觉自己的脑袋被重锤猛地砸中般,耳中、鼻中、嘴中溢血不止。
不可能!
他们不可能战胜这玩意!!!
马库尔踉跄着跌倒,一抬眼,看到了一旁依旧站立的安洛斯。
在那双冰蓝色的眼瞳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斗志。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安洛斯嗤笑一声,微躬身体。
接着,整个人便像离弦的剑一样,倏地冲了出去!
一剑,将那抽来的长舌头劈成了两段!
“......”
马库尔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说好的“身娇体弱”、“完全没有战斗力呢”?!
这矫健的身姿,哪有半点病弱之人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