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知韫缓缓将长剑抬起,良妃的视线跟着长剑移动。
就在良妃以为,卫知韫被自己震慑到,不敢真的对自己下手时,卫知韫的长剑忽然重新且快速地抵上她的咽喉。
良妃呼吸一窒,被逼得仰起脸来,脖子暴露更多,更方便卫知韫杀死她。
“敢。”卫知韫轻轻一声,说道。
良妃瞳孔一缩,简直不敢相信卫知韫说了什么,她道:“本宫是皇帝女人,是大启国的良妃娘娘,你杀死我,如何向皇帝交代,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又想到卫知韫这人,曾经亲自杀死她二叔,一阵寒意顿时传遍良妃浑身上下,感觉血液都凝固了。
「今天这是一个圈套。我设计了圈套等着太子妃入局,结果太子妃将计就计,等着我来。」良妃的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她忽然瞳孔放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呆呆地看着卫知韫。
卫知韫回视她,还对她笑了下。
她生得美极了,笑起来如夏花绽放,无害得很。
良妃却狠狠地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猛地睁开。
“我哪一步出错了,叫你知道我的计划,并且提前埋伏好?”良妃问道。
事到如今,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但却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出错了。
卫知韫蹲下来,平视她的眼睛,道:“你一面叫梁玄纠缠崔姨娘,一面忙着宜芳县主的事情,目的就是在混淆我视线,叫我以为你从宜芳县主的方向对付我,实际上你声东击西,想利用今日崔姨娘的喜事,叫梁玄来对付我,杀我一个措手不及。
“我早知道,梁玄是你的人。我来竹轩,看似只来关心崔姨娘与赵晋的婚事,实际上却在部署,往里面安插人手,这间屋子下边早就已经被挖空了,通向竹林。
“你们的人排查时,这里边没人。但你们排查过后,我的人便从竹林入口,慢慢潜入过来。”
顿了下,她续道:“良妃,竹轩是我的地方,你却妄想在我的地方杀死我,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良妃恨恨地盯着她,忽然哈哈大笑两声,那笑声里饱含着浓浓恨意。
即便身在卫知韫的长剑之下,那眼神也还是恨不得将卫知韫给嚼碎了。
“至于你是大启国后宫的妃子,是父皇的良妃娘娘……”卫知韫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您今日不是在自己宫里念经礼佛不出门吗?而我,在竹轩参加崔姨娘与赵晋的婚事啊。你们安排到外边来闹腾的人,都可以作证。您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良妃愣了下。
她准备杀死卫知韫的计划,却被卫知韫反过来用在她的身上,外边梁管家他们闹事,就是最好的掩护。
她诵经礼佛三天……
也就是三天之后,才会有人知道她死了。
可即便知道她死了,也绝对无人可以还她清白,不知道她是被卫知韫杀死的。
想到这里,她一口血差点呕出来。
但她终究没有吐血,而是很冷静地问另外一件事:“益州的事情,你如何得知?”
其实她想问的是,卫知韫得知多少。
但话到嘴边,她立即换了另外一种问法。
不能让卫知韫察觉到,她其实不知道卫知韫知晓益州事件几成。
益州的事情,既然已经被卫知韫得知,良妃甚至开始怀疑,裴宁那条线的计划,是否能够实施。
若是不能实施,她自己殒命,裴宁那颗棋子也彻底废掉。
在她儿子归来之前,再无人为他铺平道路。
儿子登基之路,实在艰难。
想到这里,良妃心中满是不甘。
她诚心礼佛这么多年,但是佛祖并没有显灵,居然叫她死在卫知韫手中。
……但愿剩下的好运,都给到她儿子萧淇身上,她死也没有关系。
卫知韫道:“这样大的事情,若不是太子殿下相告,良妃以为我如何得知?”
“不!其实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晓,你只是用这件事把我引到这里来而已!”良妃忽然斩钉截铁说道。
“但您的反应告诉我,益州城,确实有猫腻。太子殿下会去调查的。”卫知韫轻声说道,声色如染了霜雪,很冷。
良妃死死地攥着手指,话说到这里,她知道裴宁那条线的计划,也要废掉了。
但愿儿子早日发现。
不要中萧鹤凌和卫知韫的奸计。
“对了,时间不多了,我得先告诉您,您死后我打算如何安排您的身后事。”
卫知韫附在良妃耳边,小声地说着她的安排,那音量只足够良妃一人听到。
良妃浑身一颤,咬牙切齿地盯着她,“你不能这样!皇上不会相信你的!”
“当然,父皇不会完全相信我,但是他相信证据。而您,趁着诵经礼佛,却消失不见……”
卫知韫笑了下。
良妃不顾周边的侍卫,以及咽喉处的长剑,也不顾形象,扑过来要撕了卫知韫。
卫知韫没有收回长剑,任由它抵在良妃的咽喉处,良妃扑过来的时候,长剑就贯穿了良妃的咽喉。
她瞪大眼睛,目光死死地盯着卫知韫,卫知韫把长剑抽出,她便倒在地上,鲜血从咽喉里冒出来,还从嘴巴里呕出来,整个人狼狈不堪。
而她抽搐几下,人就不再动弹,彻底断气了。
至死,她都眼含恨意与不甘,不肯闭上眼睛。
良妃死了,梁玄自知难逃一劫,他没有求饶,安安静静地等着卫知韫的人动手。
只是在临死前,他看了崔姨娘一眼,崔姨娘已经被解绑,站在一边,也回视他的目光,不惧不怕,甚至有种解决一个大麻烦的畅快感。
年初,她和赵晋准备开始新生活,却被此人纠缠,为此给她带来许多恐惧和烦恼。
如今她与赵晋大婚,彻底解决了这个烦恼,她如何不畅快?
梁玄道:“你如此娇弱,手无缚鸡之力,我竟会死在你手里!”
言语中透着不甘心,仿佛崔姨娘这样的人,不配弄死他。
“你不是死在我手里,是死在太子妃手里。”崔姨娘说道:“我早说过,别在太子妃的地盘上蹦跶,你会死。但你不信。”
她若是有卫知韫的半点能耐,也不至于被纠缠这么久,她这样说并不是把杀人的锅甩给卫知韫,而是深觉自己没资格冒领这样的功劳。
梁玄愣了下,是啊,他确实是死在太子妃的手里,这女人,实在可怕得很。
“顺王殿下迟早会归来——”梁玄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被一剑贯穿心口,倒地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