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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心中正得意。

却听皇帝道:“跪跪无妨,身为皇子却做出此等上不得台面的事,跪烂他的膝盖算他活该。”

六皇子听闻此言,立即低下头去,成了鹌鹑。

皇帝问:“卫家大姑娘,你当真愿意原谅他?你可是我们大启的有功之人,你若是不原谅他,朕定会严惩他。”

六皇子更加不敢吭声。

此时此刻,他深深觉得,自己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还不如卫知韫。

卫知韫却觉得皇帝在找机会给自己挖坑。

她身为臣子之女,若是不原谅六皇子,在皇帝眼中岂不是真的目无皇室之人?

皇帝看她不顺眼,就可以随随便便给她扣上一个“卫府有二心”的帽子。

杀她,不过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萧鹤凌为娶她,主动请缨上战场,指不定皇帝这段时间就在想着找什么理由弄死她。

不过还好,她也没打算“不原谅”六皇子。

相反,她还要给六皇子说“好话”。

“回皇上的话,六皇子年纪尚小,犯错是正常的,臣女没什么不可原谅。舍妹年轻貌美,六皇子英俊潇洒,虽然确实如良妃娘娘所说,他们无媒苟合不合礼数,但也可以理解。还请皇上为舍妹做主,她已经怀有六皇子的骨肉,不适宜再担惊受怕。”

卫玉琼怔了下,完全不相信卫知韫居然会为自己讲话。

她连忙跪好,等着皇帝发话。

她肚子里怀着的可是皇上的小皇孙。

而且是六皇子的第一个孩子,六皇子也答应过她,给她侧妃之位。

皇帝身为六皇子的父皇,一定不会让六皇子第一个孩子的生母,身份有多么卑微。

而且她还是尚书府的千金,伯父又得皇帝器重……

她的侧妃之位,应当是稳了。

然而,皇帝只是粗略地扫她一眼,眸中全是看不上。

“身为女子,她既然已经与旁人订婚,就该谨守本分……然而,她竟和六皇子做出那苟且之事,实在丢人现眼。聘为妻,淫奔则为妾。既如此,便叫她择日入六皇子府,做个贱妾。”

卫玉琼浑身一抖!

贱妾。

不仅不是侧妃,而且还是妾室当中最低等级的妾,在她上面除却王妃、侧妃之外,还有贵妾、良妾……

卫玉琼猝然抬眸,直视皇帝。

“怎么,你对朕的决定不满意?”

卫玉琼立即低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直视天颜是多大的罪。

“臣女不敢,多谢皇上成全。”卫玉琼浑身发抖地说道,虽是道谢,可语气里却满含哭腔。

卫知韫道:“六皇子与舍妹情深意笃,一个虽然有婚约,但还是不顾一切也要和六皇子在一起;另外一个身份尊贵,也不惜为了舍妹而枉顾礼数。如今他们能够在一起,想来定然对皇上十分感激,尤其是舍妹,一定不会在乎自己只是六皇子的贱妾。”

卫玉琼嘴角微抖,却说不出话。

她觉得卫知韫为自己所说的那番话,还不如不说。

仿佛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搁在太阳底下,当着众人的面,鞭尸。

皇帝睨着卫知韫:“你当真这么想?”

“臣女当真这么想。舍妹能够嫁给心上人,臣女为她感到开心。至于六皇子本人……他虽然和皇上长得不太像,但容貌也是十分漂亮的,想来六皇子故去的母亲,容颜不会差。”

六皇子刚刚扬起来的唇角,就这样压下去。

可以夸他长得好看,但说他长得不像父皇,大可不必。

他本来就不得父皇宠爱,现在又被指出长得不像父皇,他从父皇那儿得来的宠爱,简直雪上加霜。

而且,他生母只是个宫女,父皇喝醉时胡乱宠幸了一夜,身份上不得台面。

这也是他在众多皇子当中,抬不起头来的原因。

卫知韫笑着,看了眼六皇子,并不在乎六皇子的反应。

其实她的目光在暗中观察着康王爷的反应。

她继续说道:“臣女还听闻,六皇子是太子殿下的得力助手,对太子殿下言听计从,十分乖顺听话。”

这话将六皇子描述成了个小绵羊模样的人。

“这般敬重兄长的人,在感情的事儿上犯点小错,不算什么事儿。六皇子长得这般风流俊俏,可不就是叫大启姑娘们芳心暗许的么?”

皇帝不由得多看了眼自己的六儿子。

细皮嫩肉的,漂亮得像个姑娘,确实不像他。

对太子的话言听计从,那就是没有主见。

沉溺于儿女私情上,不堪大任。

算了,到底是个宫女所出——皇帝此时都想不起那宫女长什么模样了。还能指望他有什么出息?

至于六皇子本人。

不得不多看了卫知韫好几眼。

心中不断琢磨着,卫知韫怎么忽然转了性子,居然为他在父皇跟前讲这许多漂亮话?

夸得他心里还挺舒服的。

从来无人在父皇跟前这样夸赞他。

他想,一定是卫氏害怕自己事后报复她,所以才为他说好听话。

呵,晚了!

今晚虽然把他夸开心了,可却难消他心头之恨,他还是要弄死卫知韫的。

只不过念在今晚她为自己说好话的份上,来日他叫卫知韫死得痛快点,给她留个全尸!

“既然卫大小姐不与六皇子生气,此事就这样结束。各位爱卿都各归席位吧。”

皇帝扫了一眼周围的大臣,及大臣家眷,便携带着他的嫔妃往高台上而去。

周遭的大臣及家眷,这才敢开口说话,但都是极小声的。

小声议论方才的事。

卫知韫坐下来之后注意到,康王爷朝着六皇子走去了,最后挨着六皇子坐下。

她嘴角勾了勾。

大哥已经过去将小弟安置好了,出血的地方上了药,这会儿也已经来到席间。

知韫一边吃着茶点,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康王爷和六皇子那边。

却说六皇子坐下之后,康王爷便关切地问他:“方才跪了那许久,可磕着膝盖了?”

“多谢十王叔关心,侄儿无碍的。”

康王爷执起他的手:“便是男儿,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六皇子怔了怔,记忆中他和康王爷这位王叔,并无甚密集往来。

平日里不过是行礼之交。

听闻他这位王叔素喜风雅之事,为人文雅,气质也皎洁,鲜少与他们交往。

加上康王爷是太后之子,便是高冷,也无人敢指摘什么。

今日竟这般关心她。

六皇子十分意外。

“方才你那一跪,又急又快,定是痛极了,本王记得母后宫中有上好的散瘀药,你跟着本王去涂抹了再来,以免膝盖留下淤青,便不好看了。”

康王爷拉着他便起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