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三观跟着五官走
一旁的江晨也是看得分明。
这夏侯剑的剑法……
虽然招招狠辣至极，一招一式都是夺人性命，乃是在生死厮杀之中磨练出来的杀人剑法。
尤其是对方身上的煞气。
仿佛是从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也不知沾染了多少的人命。
这一点。
在之前那凉亭之中，便是可见一斑。
但……
这凡俗世界的剑法，又怎么能够伤害得了修炼者呢？
尤其是燕赤霞传承的，还是蜀山一脉的御剑术，本身便是颇为擅长御剑。
双方之间的差距……
就仿佛是一个全副武装的军人，在和一个手持玩具枪的孩子交手！
胜负也是早已有了分晓！
“彭——”
才不过百招，夏侯剑便被燕赤霞击败，一剑挑飞了手中长剑。
“又输了，为什么……”
感受到那明晃晃的剑光对准自己，夏侯剑心中也是暗然无比。
这些年……
为了打败燕赤霞这个宿命之中的敌人，他苦修剑术，甚至不惜在生死搏杀之中寻求突破。
可每一次前来挑战燕赤霞，都会被对方轻易打败。
尤其是这一次。
夏侯剑也明显能够感觉到，燕赤霞的剑法似乎又有了极大的进步。
不仅比往日更加灵动、精妙。
而且剑随心动。
就仿佛是有了灵魂一般！
恰好这时，燕赤霞又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夏侯兄，你追了我七年，也足足输了七年，这天下第一的名头，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在得到了蜀山派传承，成为了一名修炼者之后。
燕赤霞的眼界也是有了极大的提高。
再看往日里自己和夏侯剑的争斗，也是宛若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可笑，便越发不屑与夏侯剑争夺那所谓的“天下第一剑客”的称号。
但……
夏侯剑却并不知晓这一切，这些年也是不断寻找燕赤霞。
而燕赤霞呢？
为了不打击夏侯剑，却也只能不断避让。
但越是如此。
夏侯剑便越发变本加厉，一心只想打败燕赤霞，对其也是紧追不舍。
令得燕赤霞不胜其烦。
所以这一次。
在打败了夏侯剑之后，燕赤霞也是很想和对方谈一谈，打消夏侯剑心中的执念。
但……
执念这种东西。
又岂是三言两语便能打消？
尤其是燕赤霞作为胜者。
这一番话在夏侯剑的眼中，也是被对方当做是红果果的炫耀，心中怒气更甚。
“燕赤霞，我是来跟你比武的，不是来跟你谈论这些所谓的大道理，哼！”
说着，便收回长剑，扭身欲走。
“这位施主，请留步！”
“嗯？”
直到此刻，夏侯剑才是注意到了江晨。
先前他在见到燕赤霞之后，一心为了比剑，几乎是到了疯魔的程度。
早已对周围的一切毫不在意。
而在被燕赤霞打败之后，才是有心思注意身边的事物。
“是你！”
很快夏侯剑便是反应过来。
对方乃是之前自己在凉亭之中避雨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和尚！
“你是燕赤霞的朋友？”
注意到此刻江晨所在的位置，夏侯剑也是忍不住道。
而江晨呢？
却并未回答夏侯剑这个问题，却是微微一笑，幽幽道。
“施主……这兰若寺周围妖孽横生，你独自一人行走，也是颇为危险，不如先在寺庙中休息一晚，待明日天亮之时离开。”
“哼，什么妖孽，不过是危言耸听！”
却见夏侯剑摇了摇头，也是满脸不屑之色，没有把江晨的话放在心中。
如果换做平日……
即便夏侯剑不相信江晨的话，也会考虑一下。
但……
眼下他刚刚输给了燕赤霞，压根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话音落下之后，便是兀自离开了兰若寺。
“哎！”
见此情形，江晨也是摇了摇头，心中却没有多少同情。
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
明明他看在之前凉亭之中偶遇的份上，已经好心告戒过这夏侯剑。
奈何对方不听劝告，执意连夜离开兰若寺。
只能说是自寻死路！
不过江晨这一番话，虽然没有留下夏侯剑，却是提醒了一旁的燕赤霞！
论及对兰若寺的了解。
除了江晨之外，眼下也是唯有燕赤霞最是清楚，这片地方究竟有多么危险。
事实上……
如果不是他自身拥有蜀山派传承，一手御剑之术，便是令树妖姥姥，连同手下一帮女鬼都忌惮不已。
才是与燕赤霞定下了井水不犯河水的约定。
否则……
燕赤霞又怎么敢孤身一人，在这妖魔鬼怪横行的兰若寺之中隐居呢？
“不好，夏侯兄快回来，林子里真的有危险！”
却见燕赤霞勐地一拍脑袋，有些懊恼道：“不行……我得去叫夏侯兄赶快回来！”
说着，也是提起了手中的宝剑，朝着夏侯剑离开的方向追去。
至于江晨。
看着后院某处，嘴角也是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有趣……”
“这是要碰面了么？”
以江晨的修为，自然是能够看到后院之中发生的一切。
原本应该老老实实在房间之中睡觉的宁采臣，此刻居然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向着兰若寺后院之外的地方走去。
而在哪里……
也是有着一名神色带着几分忧愁的白衣女鬼正在抚琴。
很显然。
这女鬼便是倩女幽魂的女主角，树妖姥姥手下的女鬼，聂小倩。
对此。
江晨脸上也是带着莫名的笑容。
对于这一次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也是一副看戏的表情。
毕竟……
先前他才经历了一次许仙和白素贞的人蛇之恋。
虽然说做了一次棒打鸳鸯的事情，但也是因为幕后黑手在背后算计江晨，不得已而为之。
实际上。
江晨还是很欣赏这种跨越物种、种族的感情。
但前提是……
不要打着爱情大过一切的名义，去伤害到其他人，甚至与整个世界为敌就行。
…………
与此同时，兰若寺后院的厢房之中。
原本也是准备好好休息一番，明日将账本重新整理出来的宁采臣。
却是被燕赤霞和夏侯剑的打斗之声吵醒，也是睡意全无。
无奈之下……
他也是起身，准备连夜将账本重新整理好，明日一早便离开兰若寺，回到郭北县要账，好早一些向集宝斋交差。
只是……
当宁采臣刚一翻身起来，重新点亮了油灯。
却发现原本铺好干草的床榻之上，不知道何时竟多出了一滩褐色的油渍。
“奇怪了……”
宁采臣皱眉，以为是不小心从油灯之中滴出来的灯油。
然而等他伸出手指，沾了一点油渍，放在鼻尖下去闻，却是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恶臭。
仿佛是腐朽了许久的臭肉。
亦或是那下水沟之中，已经腐烂了的死老鼠！
当即皱了皱眉，也是有些不解道。
“这气味，怎么像是义庄里积年的尸臭。”
“难道是尸油？”
“可是这兰若寺里分明没有人住，为何会出现这种东西？”
闻到这股刺鼻的臭气，宁采臣皱了皱眉头，心中更加烦闷，想要出去散散心。
却是将先前燕赤霞与江晨的提醒和告戒，早已抛之脑后！
这兰若寺虽然破败。
但厢房以及后院一大片的地方，却保存得颇为完好，只是许久没有人烟，看上去有些荒芜。
此时恰好是夜晚，月色清幽。
顺着小径，宁采臣也是离开了厢房，来到后院之中。
突然……
一阵悦耳的琴声传来，声音婉转低沉，如泣如诉，让人不禁生出探寻之心。
好奇之下，宁采臣顺着琴声寻去。
转过一处密林，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处别致的湖心小亭。
小亭古意盎然，有一道浮桥通往岸边，湖水清澈见底，月光洒在湖水之上，被微风吹拂，却是泛着粼粼波光，给人一种静谧之美。
只是……
在琴声的映衬之下，却是显得有些凄凉，让人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寒意。
“这琴声……到底是何人弹唱，怎么这般凄凉？”
作为一名书生，虽然宁采臣没有多少本事，但还是略懂一些音律。
自然听出了琴声之中的凄凉，心中猜测那弹琴之人，究竟为何会弹出这般凄凉的琴声。
好奇之下，也是产生了想要见一见对方的冲动。
只能说……
有时候好奇心会害死猫。
而宁采臣此刻被琴声吸引，也是鬼使神差向着凉亭所在的位置走去，浑然忘却了兰若寺之中有鬼怪的事情。
“什么人？”
还未走到近前，宁采臣便听到一阵悦耳女声。
隐隐约约瞧见一道白色的倩影，心中不由一荡，便壮着胆子看了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却是再也移不开眼。
原来，亭子内是一位极美的白衣女子，一颦一笑，莫不带着一股独特的吸引力，看得宁采臣心旷神怡，张口答道。
“姑娘，我……没有恶意，只是听到有人在弹琴，冒昧前来……”
“失礼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女子并未回答，而是吃吃的笑了，似是无意的看了宁采臣一眼，低下头来继续弹琴。
这一眼，更是将宁采臣迷得神魂颠倒，在也顾不得什么唐突不唐突，三步两步，便来到亭子旁，行礼道。
“小生宁采臣，见过姑娘，敢问姑娘芳名？”
“奴家姓聂，闺名小倩。”
女子点点头，示意宁采臣近前，轻声道。
“公子请入内说话。”
“好，好……”
宁采臣点头，一脸猪哥相，却是没有注意到，聂小倩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寒意。
作为树妖姥姥手下的头号女鬼，聂小倩平日也是擅长利用自己的美色，以及那清冷的气质，吸引过路的男子上钩。
等他们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时候，再吸干这些人的精血，献给树妖姥姥。
凭着这一条，也是颇得树妖姥姥的欢心。
到了亭子内，一股幽香扑面而来，令得宁采臣为之沉醉，恨不得能够一亲芳泽。
但他好歹也是读书人，自然不会这般急色，而是开口询问道。
“听姑娘先前的琴声，似乎隐藏着几分哀怨，不知可有何心事？”
“公子——”
闻言，聂小倩眼中也是露出了诧异之色。
她没想到……
眼前这个看似普普通通的书生，居然能够听出她琴声之中隐藏的心事。
莫非……这便是她的知音？
要知道。
聂小倩生前乃是一名官家小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奈何路过这兰若寺的时候，被那树妖姥姥看上，以妖法害死了聂小倩不说。
又控制了对方的鬼魂，让聂小倩为自己效力。
在这般身不由己的情况之下，想到自己的身世，以及那天人两隔的双亲，聂小倩便是悲从中来。
这凄婉的琴声，自然也是由此而来。
饶是如此……
聂小倩也不会因为这一点，而对宁采臣心慈手软。
眼珠一转，便是按照原本的计划，突然依偎在宁采臣的怀中，娇声道。
“奴家觉得好寂寞，好冷……公子，快点抱紧奴家！”
“嘶——”
聂小倩是女鬼，身上自然没有半点体温。
而宁采臣顿时感觉，自己抱着的并非是什么温香软玉的美人，而是一块冰疙瘩。
刹那间……
也是感觉宛若置身于冰窟之中！
“姑娘，你身体这么凉，莫非是生病了？”
在聂小倩那不敢相信的眼神之中，宁采臣也是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对方身上。
又将那同样是冰冷得如同寒玉一般的纤纤素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手中。
似乎想要用自己的手掌，去温暖聂小倩的双手。
“这样是不是好些了？”
“是啊，好多了——”
聂小倩强笑，心中百味杂陈。
寻常时候。
那些男子在被她的美人计诱惑之后，便是急不可耐想要涩涩。
然后……
聂小倩便是毫不犹豫地勾走对方的阳气！
可是这一次。
聂小倩也是感受到，宁采臣居然真的是在关心她。
而不是被她的美色所诱惑。
当然。
如果江晨知晓这一点，恐怕也会忍不住吐槽一句。
谁说宁采臣不是被聂小倩的美色所吸引？
所谓三观跟着五官走。
如果此刻站在宁采臣面前的，并非是一个千娇百媚、罗衫半解的绝色佳人。
而是一个青面獠牙，形容丑恶的鬼怪。
估计……
宁采臣此刻就不是在关心对方，而是大声喊着救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