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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家父万历爷 > 第380章 兵临马六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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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入侵,但打的却是防御战,这般操作,恐怕也只有瀛州能做到。

也没有别的原因,一个不小心,朱常瀛把基建狂魔的天赋技能提前激发了。建筑商行承包,招募本地工匠,就地采购材料,海船运输物资,瀛州多年建设开发出来的大量器械工具......当整个链条上的生产要素整合在一起时,其爆发的恐怖生产力是极为恐怖的。

放眼世界,当真有且只有瀛州能够做得到。

好吧,这样的自我吹嘘有些过头,在实际运营中总是问题不断,磕磕绊绊。

在万山群岛海域,郑氏水军同瀛州海军玩起了躲猫猫,惹不起海军,就找运输船下手,很有点像二战时玩不起的德国海军。

陆地上,瀛州军同样遭遇到了困境。似乎三日前的那一战令安南军认识到了差距,其统帅暂时放弃了对两座半岛要塞的进攻,转而隐藏在密林中,袭击瀛州伐木队。

运输船要护航,伐木队要武装保卫......甚至打水都要事前侦查一番。

一时间朱常瀛也有些头疼,设好的圈套,但敌人就是不跳进来。

还是轻敌了,安南猴子大大的狡猾,试图以长时间对抗来迫使瀛州放弃下龙湾。

这都不重要,真的不重要,朱常瀛相信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能将两座堡垒建立起来,别说是郑松的两个儿子,便是郑松的祖宗来了也没有用。

但就这样默默对峙下去么?朱常瀛认为这样太过被动了,几日深思,决定主动出击。

一个下午,朱常瀛把三名外交司官员叫到面前,各自交给他们一封圣旨。是货真价实的大明皇帝圣旨,朱常瀛花费不菲代价,好话说尽方才从皇帝老子那里讨来的,就才刚刚入手没有几日。

一封去往安南升龙城,申斥黎氏僭越称帝,废安南国号,收回国王金印,断绝其同大明的宗藩朝贡关系。同时敕封郑松为平安王,其领地始称平安国,允其朝贡,建立宗藩关系。

一封去往高平莫氏,敕封莫敬恭为高平王,其领地始称高平国。

一封去往安南阮氏,敕封阮主阮潢为广南王,其领地为广南国,世袭罔替,传子孙万世。

朱常瀛对前往阮氏的使者说道,“告诉阮家,阮家孙女阮氏万玉温良淑德,大明皇帝陛下恩准,聘为瀛王侧妃。你去了华英城,要多备聘礼,若是有葡人 的老式火炮,不妨送去几门,排场要大,要整个华英城的人都看到。”

这个真不是朱常瀛好色强娶,而是阮潢那个老不要脸的自己派人去京城求的亲。皇帝老子发下话来,允!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大明历代先皇白嫖夷女是传统,现在的宫里就一窝朝鲜女人。

这门亲事,朱常瀛要认,此时去迎亲恰到好处。

转过头,朱常瀛又对去往莫氏的使者交代。

“莫氏孱弱不堪,又深处内陆,我瀛州鞭长莫及,也不宜插手。这份圣旨你要交给两广总督张鸣冈,由他派出官员宣读敕封,你只同去就可。但有三件事一定要让莫敬恭知晓,第一,我大明不认可黎氏为安南之主。第二,我同阮氏结亲。第三,安南没有皇帝,谁敢僭越称帝谁就是大明的敌人。”

顿了顿,朱常瀛看向最后一名官员。

“你的脑袋有危险,黎氏见圣旨之后必然怒极,或许杀你泄愤也说不定,你可敢去?”

这位外交司官员年龄不大,只二十六七岁样子,但却是跟在朱常瀛身边的老人,举止有度,做事沉稳。

“苏武张骞,乃是我辈楷模,为国为民,死何足兮。臣此行定不负使命,完成殿下所托。”

朱常瀛点点头,怅然道,“这世间哪有甘愿受死的,你此去危险万分,需戒骄戒躁,小心谨慎。”

“下官有疑问,倘若郑松不奉旨当如何?”

朱常瀛淡淡一笑,“郑松必然不会奉旨,莫氏苟延残喘不足为患,安南还是以黎氏为正塑,郑松挟黎氏以令阮氏,而今后却要三王并存,不分轩轾,他哪里肯认。不过他认与不认没关系,只要阮氏、莫氏认就可以。”

“倘若郑氏奉旨,但要求我方退兵,放弃下龙湾呢?”

“虽然不大可能,但假如郑松当真这么能忍,你就告诉他,大明虽无吞并安南之意,但决不允许类似都勇事件再次发生,新安州的归属,就是他纵容姑息的代价,也是两方和平的基石。除此之外,双方可划定边界,互不相侵。”

“殿下,交趾乃我大明故土......”

“按我的意思去做!”

屎壳郎都有领地意识,何况是人,小者为家大者为国,但凡脑子正常的,都想自己家的地盘无限大。

朱老七在瀛州为大明打开了一扇门,门内是固步自封,墨守陈规,门外则是扩张、殖民、野心、欲望。走出门外的人越来越多,胃口也就越来越大,贪婪永无止境。相比于这些动辄要打要杀的家伙,朱常瀛竟发现自己正在向鸽派转变。

好吧,不是自己变了,而是周围的人变得更为激进,更加野心勃勃。

如何控制这头咆哮的野兽,朱常瀛越发的小心翼翼。

......

马六甲,大明官方记载满剌加,永乐至成化末年,曾多次对大明朝贡,后被葡萄利亚占领,自占领之日至今,刚好百年!

城分东西两部,西部为杂居区,三面环水,一面建有城墙,东部为葡人在马六甲的根本,法摩沙堡垒。

据说,城堡所在本是马六甲王宫,百年经营,被葡人改造为一座略呈五边形的岛屿,环岛有炮台六座,中央高地另设有火炮阵地,典型的棱堡建筑风格。总督府、教堂、医院、仓库、葡人居住区都在这座堡垒内,欧陆风情,同西城相比俨然另一个世界。

淡马锡舰队席卷而来,轻易就攻陷了西城。

就很简单,西城临海尽是港口,当舰队临近时,没有任何船只前来阻拦,相反的,各类船只蜂拥向内河逃窜。西城本有着两座炮台作为防御设施,但即使柔佛军队展开登陆,也没有展开炮击。

贺承志同老阿曼商议之后,一致得出结论,马六甲城空虚的如同一张薄纸。

不到一个小时,联军攻占西城,占据炮台。

三个小时,西城抵抗被彻底镇压,主要是洗劫杀戮浪费时间。柔佛人就不必说了,百年国耻,瀛州军同样对葡人的屠杀充满恨意。城内的人,不论肤色种族,可以说都是葡人的帮凶,即便不是也不重要了,谁挥刀前还会问一句你冤不冤呢。这是一场血腥复仇,没有怜悯。

贺承志站在船头观望,完全没有阻止杀戮的意图。

葡人在此地经营近百年,关系盘根错节,有多少土着,甚至大明后裔为其效力呢?就根本查不清,身为军人,也没有兴趣去查。那就推倒重来吧,一张白纸更容易作画。

将晚,贺承志住进一座豪华阔气府邸,典型的福建样式院落,家主范福清,华人甲必丹,也就是葡人任命的大明裔领袖,负责征收税款,维持秩序,相当于大明的里长之流。

这货是为数不多大明裔幸存者之一,因为他既替葡人效力,又为瀛州提供情报。

当贺承志骑乘战马出现在街口时,范福清就跪了,鼻涕眼泪糊面,跪爬到贺承志近前。

“呜~呜~呜~提督大老爷,您总算是来了。”

“我大明人惨啊,都被杀了,都被杀了啊。”

“葡人就是猪狗不如的禽兽,不, 禽兽不如!”

“草民......草民无能,只庇护下几户人口,还请将军降罪。”

“范员外非但无罪,反而有功。”贺承志下马,将其扶起,淡淡笑道,“能回头就是我大明人,本将军既往不咎,何况是你呢。走,带我去见一见幸存者,本将军代瀛王去安抚一番。”

“是,是!”

范福清的魂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又回来了,庆幸之余急忙躬身在前,引领一众瀛州军将入府。

刚刚步入庭院,贺承志不由神情微动,院中密密匝匝跪了足有过百人,声泪俱下,神情悲恸,感恩救命的话儿凌乱的输出着。

贺承志对周围抱拳拱手,“各位,贺某晚来一步,让诸位受苦了。”

闻言,在场又是一阵悲恸。

好言抚慰几句,贺承志由范福清陪着进入会客厅。

贺承志心有所想,两口茶水下肚,便指着法摩沙方向问道,“葡城中有兵多少,人口几何?火器配备如何?捡你知道的说,越细致越好。”

范福清不敢怠慢,斟酌言道,“人数极少!当不超过千人,而且以妇孺居多。提督大人,是这样的,原本外城也居住着为数不少的葡人,但每每听到警钟,葡人就会撤回法摩沙,就像今日,外城的葡人都撤了进去。此外,一些葡人的死忠也有机会入城避难,往往以西方教的信徒为主。据我所知,就有几家我大明败类跟随葡人躲了进去。城内存储的粮食至少能供应两千人半年所需,打有两口水井,开辟三块菜地。至于存储了多少武器火药,有多少人能够守城作战,请赎草民无能,无法探知这样的机密。我这样说吧,本次席尔瓦是怀着一举歼灭我大明舰队去的,几乎把城内能拿枪的都带走了,尤其是炮手,不然舰队靠岸登陆,葡人也不至于一炮未发。”

“城外呢,可有葡人据点?”

“有,但葡人半月前就将所有在外葡人撤了回来,据点里驻防的,都是归化的土兵。”

“我看这法摩沙城高水深,城墙都是石料搭建,想要强攻却是艰难。你可知此城防御薄弱之处?”

“这个么......”范福清极力思索,最后摇头道,“葡人每年都会修缮城墙,草民不懂行伍,实在看不出哪里薄弱。”

贺承志在登陆之前,就曾仔细观察法摩沙临海一侧,城高12米,石料两尺见方,斜面构筑,几处突出部构思也极为精巧,正反斜面大体呈30度,真正做到了射击无死角。这样的堡垒,不要说千人,便有三百可战之兵,也很难攻入。

修筑棱堡,是一门艺术,瀛州海军军官学堂单独设有一门课程学习,淡马锡堡垒同样是典型的棱堡,只不过规模更大。

这玩意从外面看高12米,但从内部看,可能仅仅高出地面6米,也没别的稀奇,一层石板将整座堡垒分为上下两层,上层建筑如常,下层以夯土为主体但却设有若干仓室,主要用来存储物资,实在热的难受还可以躲进去避暑。外低内高,居高临下,射击无死角,这样的构筑方式,简直将防守方的优势最大化。

攻打这样的城池,最好的办法就是围城,饿死俅的。

但显然不能这样做,好不容易将葡主力歼灭,若不能趁这个机会一举占据马六甲,无疑将是巨大的战略失误。

沉思片刻,贺承志转头对副官说道“写封劝降信投过去,明日日出开城投降,许其出海西归,否则城破之后,鸡犬不留!”

教堂内,一排排女人跪在主的脚下垂泪祈祷,嗓音如泣如诉,祈祷海面上能够突然出现一支舰队,祈祷她们的男人能够胜利归来,祈祷城外的大明人最好立刻死光光。这是她们此刻唯一能做的,如果不来祈祷,绝望便会瞬息占据大脑,恐惧于城堡被攻破后的悲惨遭遇。

祷告之后,维萨卡转身蹒跚走出门外,他不敢直视跪在台阶下的教众,不忍心去看那些期盼中隐含绝望的眼神。议事会里还有一大堆麻烦等着他处理,对于是战是降,那些蠢货还在争吵。上帝啊,我们用什么去战斗呢,难道用女人的胸脯?

行走在平坦条石路上,身后是雄伟教堂,眼前是庄严总督府,周围还有医院、教会学校、修女正在教授那些孤儿餐桌礼仪,而不是坐在污泥上吃手抓饭。

百年心血啊,难道就这样放弃么?

浑浑噩噩,彷徨失措,维萨卡走进议事会。

一个年轻的小贵族站在台前,正在口吐芬芳,将所有掌握的恶毒语言倾泄在大明人身上,野蛮好战、丑陋肮脏、狡猾贪婪、异教徒......他的右手高高举起,手里捏着明军射来的恐吓信,极端的羞辱愤怒感让他有些语无伦次。

为了表示诚意,随信还附上几件马六甲舰队所特有的标志,比如陈列在条桌上的几面破旧带着鲜血的船旗,这或许更加刺激了这些身穿锦绣华服,却一无是处的寄生虫。

“维萨卡,我们的仆从军呢,为什么不去雪兰莪,去霹雳调兵?这些土着就像阴沟里老鼠一样,要多少有多少,用他们去消耗奸诈的明狗啊。”

“滚回你的座位,托克托!”

维萨卡气急败坏,一把推开这个蠢货,而后转身面对恐慌人群。

“我们失败了,我的人生告诉我,赢家通吃,失败者将失去一切。当意识到我们虚弱时,那些仆从,那些奴隶马上就会将屠刀挥向我们。一个愚蠢的托克托已经足够了,我不希望还有第二个。主的虔诚信徒们,越是这样的艰难时刻,我们越要学会思考,现在请安静的听我说完,然后做出你们最后的决定。生存或者死亡,屈辱或者荣耀,就在这一刻。”

顿了顿,维萨卡语气越发深沉。

“同意谈判,体面走出马六甲,返回果阿的,请站在我的右手边。”

“决心坚守法摩沙,同明军死战的,请站在我的左手边。”

“决议一旦做出,就是所有法摩沙人的决定,不得违反,否则我将以马六甲代理总督的名义,将其处死!”

“现在,做出你们的决定吧,主的信徒们!上帝保佑,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