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转澎湖,眼前的景象令朱常瀛有些傻眼。
这怎的到处都是人?
妈祖庙身后本是一片砂石荒地,如今一拉遛的帐篷。顺承门前也是如此,破旧帐篷成线,垃圾胡乱堆砌,形如贫民窟。
这不应该啊,之前商定好的,前后衔接,把移民安顿至瀛州、北吕宋,难道出了什么岔子?
朱常瀛下船之后,便抓着毕懋康问东问西。
得到的回答令人哭笑不得。却原来,福建闹洪灾,而山东闹旱灾,赵士桢同杨家春调动大批船只钱粮招募流民,也搞了万余人过来。
而朱常瀛,则带回来3万多。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通过各种途径前来投奔的,也有3千人左右。
三者撞在一起,将原来的部署打乱,才造成如今这般局面。
回家见了老婆孩,两个情妇窝里逛一圈,第二日一大早,朱常瀛便召集有司开会。就活的特别充实,时间总是排满。
移民司有报。
瀛州八县合计安置5千余户,人口2万7,往北吕宋输送1700余户,人口8千。澎湖滞留1500余户,人口近8千。
库藏司有报。
常平仓见底,已借用军库存粮3千石,若要满足滞留移民所需,尚需借用至少4千石。诸县余粮不可轻动,动则影响民生。
南洋商行代表有报。
从安南采购的第一笔4万石粮食,当在5日前启程,如无意外,将在6日后抵达。商队亦在占城大举购粮,但尚未有消息传来。
北洋商行代表有报。
调动2万石米粮,船队已至舟山海域,3日后抵达。
关税司有报。
有海商颜思齐从倭国购粮5千石,运至瀛州发卖。
朱常瀛打住这人问道。
“若孤没有记错,倭国米价1两每石以上,而他们的‘石’核我大明250斤,也就是说倭国米价以我大明计量算当在6钱每石以上,这个米价同我瀛州略同啊,他傻了么?”
海关司主事面色不忿的说道,“据说倭国商贾预计今岁稻米丰收,所以各藩抛售陈米,导致米价大降,现时的价格为4钱每石。”
“什么鬼,现在是6月中,距离夏收还有1个月。”
“这个......臣也不知此说法是否可信,但那颜思齐确实是这般说的。”
“行吧,马上派人去信琉球,米价6钱以下,能买多少买多少!”
警备司有报。
在这一批北来移民中,清查出闻香教教众41人,又有一人名董应亮,在船中即以‘导气功’为名暗中传教,自称金幢教教主,宣扬三劫灭世,信我解脱,传《九莲经》等等邪秽歪理。42人尽皆下狱,等待有司审判。
朱常瀛就暗暗叹气,有祖宗有妈祖还不够,这特酿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白莲教、闻香教、弥勒教、罗教、无为教等等在北方蔓延甚广,近来又有向南传播趋势,三灾六难、灭世、导气功、阴阳和合......
从某方面来说,一神教也有可取之处,一家独大,自然也就没有这些玩意的生存空间。
看来有关宗教的法律法规要提上日程了,绝不能让这些乱七八糟的愚昧玩意继续污染下去。
“严审,拿到笔录,最好挖出国内相关传教地点,联系方法,教头教姑,整理给孤看。
至于这42人,复审过后,瀛州八县游街示众,每县砍三五个,以儆效尤,家眷拉去挖矿,死光为止。
宗教司要尽快草拟相关律法,孤之原则,除儒佛道正宗外,禁一切邪门歪道,有言灾厄灭世,鬼神缠身,祸乱人心者,一律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巡逻水师有报。
在香山澳外海截获葡走私船一艘,双方交火,击伤后投降。抓捕葡人17名,大明人39名,船中除生丝200担,瓷器金银器皿之外,发现被拐卖妇女43人,男女童26人。经审问,这些人将被贩卖至果阿为奴!
在瀛州北部海域截获倭寇船只两艘,真倭假倭皆有,击毁敌一艘,俘一艘。经审问,确系来我瀛州走私鹿皮鹿角至倭国,皆下狱待审。
南澳岛袁老八势力已被彻底剿灭,毙伤俘海盗902人,抓捕海盗家眷近2000人,毁船13艘,俘获36艘,缴获金银3万两,解救百姓439人。
经查,袁老八僭越称帝,广置后宫,大肆封官。有妖道罗辰风妄称碧海真君,凡出海,必怂恿袁老八投处女入海,奉养海神。
......
随着海关,巡逻水师渐渐走入正轨,投入的力量愈来愈多,所查出的各种脏污也越发的触目惊心,千奇百怪,荒诞离谱。
很多荒唐事,后世八九岁小儿也做不出,但放在眼下,成年人做出的愚昧行径简直惊爆人的眼球。
前前后后,类似于袁老八这样的团伙在瀛州军手中覆灭7个,砍了2百多首恶,三千囚徒在为瀛州修桥铺路,刑期三至二十年不等。
此外,还有外族各类人等过千人,这些都算是战俘,倭国、南洋、红毛蕃什么样的都有,没有刑期,如果没有来赎,大抵会被使用至死亡为止。
社会进步论在朱常瀛眼里啥也不是,与野兽同行,只能是丛林法则。
吼一声,整个丛林都要为之发抖才好。
朱常瀛一边听报告一边对照侍从官整理的简报,偶尔提笔飞速写上几句。
有些问题,当各部报告结束之后,朱常瀛当场便给出了方案。
“这么多灾民无所事事不可!”
朱常瀛看向毕懋康。
“过几日福州还会有灾民前来,而孤也已去信福建巡抚衙门,询问建宁、延平两府是否有灾民急需安置。山东是否还会有移民前来也未可知。也就是说,日后有移民滞留将是常态。
我意可将灾民中男女壮丁都组织起来,在澎湖修路,修一条环岛官道;城外的市井道路也要彻底整修,由砂石改为砖石。
如此下来,澎湖既得开发,而灾民也能自食其力。”
“甚好!”毕懋康眼前一亮,说道,“可先行翻修城外市井道路,并令营缮司尽快制定一份全岛设路章程。有关道路承建,还是以招标为主,有司负责核查监督。殿下以为是否可行?”
“可,尽快办,抓紧办!”
朱常瀛顿了顿,说道,“宗教司要派出人手去移民之中宣传我瀛州制度,莫叫什么教主教姑钻了空子,把瀛州弄的乌烟瘴气。”
......
开了一下午会,将尽掌灯,朱常瀛方才回转王府别院。
刚陪着小卓说了会儿话,逗团姐儿玩,就又有人来求见。
葡人驻澎湖代表,一名年约五旬的西洋传教士,老传教士自称龙华民,正经的西洋音译应该为尼科洛,以及他的副手大明籍传教士钟鸣仁。
朱常瀛真是有受够了这些传教士,瀛州禁教,这帮玩意却契而不舍。
客厅落座,朱常瀛径直说道。
“龙华民居士若说传教一事,便不必开口了。”
龙华民苦笑着说,“叨扰皇子并非为了传教事,而是为了那艘被查扣的船只同船员。”
“你说那些可耻的人贩子?”朱常瀛冷冷一笑,“孤愿相信居士有着普世为民的道德情怀,会以公正平等的态度来判断此事对错,你说吧,孤听着。”
龙华民神色一滞,说道。
“如果他们有罪,天主最终将会公正的审判他们。我并非祈求皇子殿下宽恕他们的罪行,但如果能以赎金方式来减轻他们罪孽,给受害者以抚慰,殿下的仁德将会传遍这片大洋,果阿总督也会对您的宽容同友善给以回馈。”
“没有宽恕!”朱常瀛阴沉着脸说道,“他们统统会被吊死,并悬挂在香山澳的旗杆上风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