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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家父万历爷 > 第264章 开眼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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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推官’的名头不是盖的。

而这推官,在朱常瀛看来可略等于后世法官检察官二为一体,执掌刑名讼狱,可以说是大明朝的专业法律人才。

此公初入官场,便以七品之职断四品大员之案,而这背后又涉及当朝首辅,后又接连处置几桩大案,所涉及皆为权贵。

后擢升山西道御史,寻城京师,抓了一个害民阉宦,谁说情也无用。

瀛爹下中旨,别杀!

袁可立不理,给我砍!

咔嚓一下老大一颗头颅落地,瀛爹虽气却不糊涂,这人可用,也没将他怎样。

自此,此公人望之盛无人能及,执法如山,刚毅持正,不畏权贵......我朝百姓想象中的‘青天’什么样,看他就对了。

不然朱常瀛为何这般看重袁老头呢?有人望!

小夫妻将袁可立迎入府中,以长者之礼相待。

奉茶之后,沈王妃告罪一声便亲自去下厨。

唬的袁可立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一叠声的客气。

这媳妇,很可以,给自己长脸。

朱常瀛放下茶杯,笑着说道,“袁公大才,此来必有教我,小王恭听先生教诲。”

“不敢!不敢!”袁可立连连摆手,“老夫一介白丁,见识粗陋,前来瀛州游山戏水,增长见闻罢了。”

朱常瀛面带可惜道,“若如此,就是小王德行浅薄,不足以聆听先生教诲了。”

袁可立洒然一笑,“殿下这般说,倒显得老夫矫情。不过老夫游澎湖,确实感慨良多,更有诸多不解,说来惭愧,老夫此来是向殿下求教的。”

“袁公有话但请,小王知无不言。”

“好,殿下快人快语,雷厉风行。老夫这里有一问,老夫见今早有大航出海,听坊间传言,是要去往西婆罗洲寻金,可是确有其事?”

“确实如此。”朱常瀛认真说道,“不是寻金,而是那里本就有金矿,且矿脉极多。不过采矿事小,移民为真,借着金矿名头好招募移民罢了。”

“如此说,殿下是要灭其国占其土?”

朱常瀛坦言,“袁公所言不错。”

袁可立愕然,“擅攻他国,枉害远人,殿下为何如此泰然?”

朱常瀛也不反驳,反而问道,“袁公可知我澎湖军击败吕宋红毛蕃,连夺五城之事?”

袁可立点点头,“自然知晓,此事坊间议论正浓,百姓皆称赞将士神勇。”

“那为何先生不斥我枉害远人呢?”

袁可立面色肃然,“红毛夷本就窃他人之土,又曾屠戮我民,自然该杀!殿下此乃义举,老夫赞赏尚且不及,又何敢斥责?”

朱常瀛微微点头,“先生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起身,朱常瀛从书架上拿过几幅海图,铺展开其中一张。

“袁公可见过这份舆图?”

袁可立抬眼观看,点头道,“这份寰宇图,老夫在北塘见过,只是殿下这份似乎更为精准?”

“正是!”朱常瀛感慨说道,“这是几年以来,我瀛州海船四处出海,渐次测量所得,许多人命换来的,价值无量!”

袁可立仔细看过,问道,“殿下也相信大地为圆球?”

“毫无疑问,千真万确!”

“那为何人茫然无觉,又不曾掉落球下?”

“因为引力,我们脚下的大地就如磁石,无物不吸。又因太过广大,以至于视线分辨不出。蚂蚁啃大象,又怎能看清全貌呢?”

朱常瀛笑道,“看来常吉先生并未曾送先生有关地理之书。关于地之方圆证明并非难事,稍后赠送先生几册书籍,以先生之才,一看便知。”

“如此甚好!”袁可立正色拜谢,“早听闻殿下才学广博,提倡实学,正要讨教。”

朱常瀛最擅长的,就是拿实例教学,空口来说难免不易理解。

像袁可立这样的确实是人才,只是某些方面太过欠缺,这自然也就不能从整个世界的层面来看问题。

这堂课,是一定要补齐的,否则便是神仙来了,朱常瀛也不能用。

拿手点指婆罗洲,朱常瀛说道。

“此岛有我三省大小,原是一片莽荒雨淋,只有少许人口尚在刀耕火种时代。

唐时,有天竺人东渡,占有其岛沿海部分地域,抓捕土着为奴,建佛国若干。

我朝开国初,西方有国称奥斯曼逐渐强盛,四处攻伐,有逃窜之大食人东渡,同诸佛国开战,有被灭国者,有臣服皈依者,如今整个南洋几乎为大食景教之天下。

渤泥就是臣服者之一,时强时弱,现在也只不过控制北部沿海一隅之地。

至于其他地域,袁公可能不相信,人口不足万便敢称国。

此处原也于我大明无害,但红毛蕃之来,改变了一切。就说马尼拉的红毛蕃,几乎窃取了整片群岛,尚且贪心不足,妄言几千人就攻灭我大明。

这新来的荷兰红毛蕃野心更大,妄图霸占整个南洋,并曾派兵扰我海疆。

本王之意,与其日日防着人来攻我,不如主动出击,先一步占有南洋!如此,我大明海疆自然不受其扰!”

世界,对于袁可立来说是一片新天地,老头俯首仔细看过,目不转睛。

“殿下之意,老夫略略明了。”袁可立有些生硬的说道,“也就是说,与其任旁人去抢,不如我大明先下手为强。”

“呃,正是如此。”

朱常瀛观袁可立神情,应是第一次观看寰宇全图,索性将舆图铺展在地,任由老头去看。

这老头极是个爱学的,将大洲大洋问个遍,接着又问各国国情,尤其以南洋、倭寇、辽东以北为重。

只把朱常瀛说的口干舌燥,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不知不觉间一个半时辰便倏忽间过去。

好在媳妇来救场,饭菜已备好,派人来催。

朱常瀛才将老倌从地上扶起来,前去用饭。

而这时,李卓吾、毕懋康、周总管几人也刚好应邀前来,都是老家伙,又是一番热闹。

席间,袁可立又有诸多问题,没有谈诗论画,句句都是国事政事。譬如瀛州人口几何,辟地多少,种植何物,管理选拔考核等等,无事不问。

这是个做实事的,不是那种只知道诗文书画,文政不分的蠢货。

不知不觉天近摸黑,这顿饭真的有够长,直接变为晚宴。

当晚,朱常瀛把老几位都留在府中住下,又叫家丁搬来许多书籍。

李卓吾年岁太大,不久便入睡。周总管勉强陪了会儿也禁不住打哈欠回房安睡。毕懋康却是不到四十年纪,正值盛年,两人惺惺相惜,聊个没完。

从其言语中,朱常瀛能深刻感受到老倌对国情外敌之忧虑,且有求变之意。而且心胸坦荡,对外来学问也并无诋毁,且有意探求。

这就足够了,刚刚见面便能有如此深谈已是殊为不易。

朱常瀛也不伺候了,慢慢来,媳妇已经洗白白,再陪两个老家伙不像话。

洗漱之后,挤进被窝。

朱常瀛抱住媳妇脸蛋狠狠嘬了一口,“小娘子莫非钻进了官人我心眼里?今日真是帮了为夫大忙。”

沈沛姝嗔怪道,“郎君可真是说笑了,妾身哪懂殿下啊,殿下的心肝怕是早被那对姐妹花给吃了!”

“......?”朱常瀛就尴尬的笑,“我那是工作,工作懂么?”

“那我呢?”

“你么.....来,让大官人好生研究一下心肝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