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大王子不见了。
消息就如一声炸雷,在人群中响起。李辰风大吼一声:“给本王找!”
拓跋宏今日是他带出来的,万一有个好歹,自己怎么向父皇交代?还有两国和谈,必然泡汤。
画舫上、岸上一阵骚乱,众人来来往往回回找了两三遍也没有拓跋宏的踪迹。
突然一个姑娘怯生生的说道:“会不会……会不会……”
宋维明急了冲到那姑娘身前,一把揪住她的衣襟,怒道:“有屁快放!”
姑娘哇了一声哭了出来,泪眼婆娑道:“适才,我听到船上有人落水,会不会……会不会就是大王子殿下?”
宋维明手上一松,脚上踉跄了两步,方才他还在心中吐槽太子殿下此次计划不够高明,这就打了自己的脸了。
黑莲堂这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啊。
明面上,就派了十几个刺客佯装刺杀,在湖岸上吸引注意力。暗地里,却派人潜入船上,趁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拓跋宏给掳劫了去。
高啊!
可是眼下要怎么办?
“立马上报父皇。封锁城门,街道,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本王将大王子给找回来!”
李辰风脑袋都要炸了,喝个花酒还能喝出事故来?是谁要往他脑袋上扣屎盆子?
刚才那几箭,分明就是冲着船舱中的自己和六弟去的。他奶奶的,这是要顺带手的也结果了他么?
青阳和小七拖着死猪一般拓跋宏在一处僻静的地方上了岸。怡红院的灯红酒绿被远远的隔在湖的另一头。
“小姐,他怎么办?”小七拧了一把湿漉漉的衣服,瞧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拓跋宏有些犯愁。
青阳没料到拓跋宏居然不会水,朝着他肚子就是一脚。
“喂,死了没?”
拓跋宏咳咳吐出几口水来,身体扭成了麻花。剧烈的咳嗽过后,他认命的往湖边沙地上一躺。
边咳边笑道:“咳咳……你果然还是舍不得我死……咳咳……”
青阳很是无语,甩了甩冰冷的衣服,“没死就起来。这里没人伺候你!”
拓跋宏一笑,“本王也想起来啊,奈何毒发了。还请三十八帮我喂一下药才好。”
“讨打!”
今晚拓跋宏不断在她身上占便宜,现在更是以三十八相称。青阳抬起一拳就要揍过去。
却见拓跋宏瘫在地上,面色赤红,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竟和那日在皇宫牡丹厅的症状颇为相似。
青阳变拳为掌,捏住拓跋宏的手腕。他脉息急促,体内两股气息一强一弱,强的那一股明显已经占据了上风。
“腰就在我腰间贴身放着,你帮我拿出来。”
“你自己没手嘛?”
“我要是能动,三十八你不就没用武之地了嘛?”
“呸!”
拓跋宏身上肌肉突然绑紧,全身剧烈一弓,面上涨得通红,他极力压制自己痛楚,看上去十分的痛苦。
“小姐,他好像真的不行了。就跟咱的老鼠是一个样的。”小七瞧在眼里,甲鼠全身血管爆裂七窍流血而亡的惨状历历在目,眼下拓跋宏的状况简直如出一辙,再不医治,只怕下一秒他也要血管爆裂了。
青阳一把扯开拓跋宏的衣服,伸手进他的里衣在他腰间一顿摸,终于在一个小兜里摸出了一只小小的瓷瓶。
打开里面是极小的一粒粒红色药丸,映着水波反射着妖异的光。
她将红色药丸塞进拓跋宏的嘴里。又从中倒了几粒,自己收好。这才将小瓷瓶往拓跋宏怀里一扔。
拓跋宏服了药,面上红潮退去,人又变得软绵绵松垮垮,两眼发愣,就像一个瘾君子般,呆呆的躺在地上,看着天边的残月。
青阳望了一眼天空,残月升起,已是下半夜时分。方才爬上湖边又忙着救拓跋宏,没有细看周围环境。此时就着月光,细细打量一番,才发现此处竟是一户人家的后花园。
花园临水,往里是一片亭台水榭,看着很是雅致。
青阳远远瞧着湖那边,已经渐渐没了声响,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怡红院成片的红色灯笼映照得那边朦朦胧胧的。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
一句文绉绉的诗句从身后的水榭中响起,一人吱呀一声推开舷窗。
小七大惊,忙俯低了身子。
“今日真是热闹,原以为我形单影只,却没想到后半夜了,竟还有酒友上门。”
声音冲着这边,摆明了对方已经发现她们,这话就是说给她们听的。
青阳闻言语之间并没有恶意,一甩衣摆,大方的站起,转身冲着那屋子里的人一个拱手,道:“深夜打扰,还望见谅。”
“无妨无妨,我这里湖光山色,是整个太安城风景最佳之处。小友很会选地方。不妨进来陪我小酌一杯。”
小七一拉青阳衣袖,示意她小心为上。青阳笑着拍了拍手,朝着花丛后的屋子走去。小七一拉衣摆,随即跟上。
男子隐在漆黑的窗子后头,伸出一只手递了一杯酒出来。
青阳接过,仰头饮尽。
那男子哈哈大笑,“小友好气魄,你就不怕我在酒里下毒?”
青阳也笑道:“阁下也好气魄,家中半夜闯入了外人,还能吟诗邀酒,你就不怕我是贼人,取了你性命?”
那男子哈哈大笑,道:“你若取了我性命,我必不会怪你。我只怪自己识人不清。想来,我对自己还是有点自信的。”
说罢伸手接过青阳手中的空杯,月光下,那手苍白无力,像是整日不见天日一般。
男子手指顺势往旁边一指,道:“顺着这条路一直走,自有人送你们出去。”
青阳一拱手:“多谢!”
回到湖边,两人架起拓跋宏,朝着男子所指方向而去。
目送青阳三人消失在路的尽头,男子苍白的手指一扣舷窗。一道黑影翩然而至。
“主上!”
“告诉底下人,撤销对厉青阳的追杀令。我留她还有用。”
“是。不过,主上,少主子方才出去了。”
“没用的东西。被个女人一激就乱了分寸,全然忘记我是如何教他的了。”
“今日少主子的行动惊动了不少人,恐怕不好收场了。”
“哼,是吗?李辰基这段时间顺风顺水,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趁机被人打压打压也是好事。告诉少主子,没事少去招惹厉青阳。”
“是。”
青阳三人一直走了有半柱香的工夫,才出来一个聋哑老仆,带着她们又七拐八拐的出了院子。
到了街上,眼见着对面一小队官兵持枪执戟而来,正要闪身躲避,一辆马车在她三人身旁停下。
“快上车!”
李辰业低沉的声音从车上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