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微凉的暮色中并肩而走。身边不时穿过往来的人群。
街上充斥着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小孩的哭闹嬉笑声,还有泼妇骂街声。一副市井热闹繁荣的景象。
青阳喜欢听这样嘈杂的声音。
这是平凡的生活,却有血有肉,一切都是鲜活的存在,听在耳边让人宁静又平和。
“啪!”
一声脆响,前面人群里突然一阵骚动。一个傲慢而熟悉的声音打破街上的平凡和鲜活。
“贱奴!走路不长眼睛,找死!”
青阳和宁彦同时往前望,只见隐隐绰绰的人流中一根马鞭高高扬起,又是啪的一声,闷声抽在了倒在路中间的一人身上。
手中高举马鞭正在疯狂抽打的,正是老熟人拓跋月。
她今日仍是北邙女子的打扮,还是她招牌一般的似火红衣,身边跟着她那两个碧眼的北邙侍女。
拓跋宏正斜着眼睛,靠在路边柱子上笑嘻嘻的看热闹。
地上被打的那人身体纤细,看着像个女子。她紧紧抱着头,身体蜷缩在一起,任由马鞭疯狂的落在她背上,硬是一声不吭,漆黑肮脏的脸上一双眼睛对比着眼白,显得更加的黑亮。
只是眼中充满了熊熊的怒火和恨意。若是眼神能够吃人,只怕她已经吃了拓跋月上百次了。
青阳一见那眼神,心头一震。几步冲上前去,一把推开扬着马鞭的拓跋月,扑在那女子身上。
“小月!?”
小月头发蓬乱,闻言迅速抬头看向青阳,黝黑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丝微笑:“三小姐,我总算找到您了。”
“厉青阳,又是你!”
拓跋月被青阳一推,一个踉跄退开好远,才险险地站住。定睛一看,真是冤家路窄!一时间恶向胆边生,几步上前,扬起马鞭就向着青阳和小月招呼而来。
“小心!”呼啦一下,那马鞭还没挨到青阳的衣服边边,就被一旁的宁彦赤手空拳夺了个正着。
宁彦手中缠着和拓跋月衣服同样火红颜色的马鞭,身子往前一挡,护在了青阳和小月的身前。原本不远不近跟在后面的小七,此时也赶到跟前,对着拓跋月怒目而视。
拓跋月只觉手腕一麻,整只手臂突然就失去了力量,原本捏在手中的马鞭也不知怎的,竟叫人生生夺了过去。吓了一大跳之余,另一手托住麻痹的手腕,连退几步,躲在了两个侍女身后。
等她定下神来,看清夺鞭之人后,面色一凛,嘴上高叫道:“厉青阳,又是你。你不是和李辰业一对儿嘛?怎么,这又是你的哪个姘头?”
青阳扶起地上的小月,见她身上背上被抽的血肉模糊。柔声问道:“你还能站得住么?”
小月点点头。
青阳扶她往后站了站,招呼小七过来照顾她,自己往前踏了几步。
拓跋月见她高深莫测的模样,心中也是发怵。那日青阳射箭时流露出的凌烈的杀意,她到现在还不寒而栗。
见青阳走到宁彦身边,接过火红马鞭,细细端详。
“拓跋月,你们北邙人是不是都喜欢耍鞭子?”
一边说着,一边握住那马鞭,在空中呼呼的招呼了几下,马鞭裹挟着凌厉的秋风,听在耳边都带着刺耳的凌烈。
拓跋月抖了抖脖子,颤声说道:“要你管!”
青阳笑笑,突然手中马鞭一挥,啪的一声往拓跋月甩了过来。只听一声脆响,拓跋月身前的侍女啊的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脸倒在路边,殷红的鲜血从她五指逢中缓缓渗出。
“你,你,你要干嘛!”
拓跋月吓得顶住另一个侍女,自己生生往后退了几步。
围观的群众见拓跋月后退,竟无声的在她身后围成了一圈,堵住了她的退路。
青阳目露凶光,又是用力的两鞭,另一个侍女又应声倒下。
拓跋月此刻身前挡无可挡,身后又无退路,吓得眼泪汪汪,全身都在颤抖。
“我,我可是北邙公主,是大庸最尊贵的客人。你别乱来!小心我到皇上面前告你的状!”
“是嘛?”青阳眉毛一挑,毫不犹豫的扬起手就是一鞭,那鞭子不偏不倚的抽在拓跋月抬起的手臂上,瞬间带起了几滴血珠。
“啊!厉青阳……你,你大胆!”拓跋月痛的眼泪直流,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和毒打。
“拓跋月,这一鞭子是打你方才骂我大庸子民是贱奴的。”
青阳抬手又是啪啪几鞭。
“这是打你当街行凶的!”
“这是打你口无遮拦的!”
“这是打你侮辱我的!”
“这是打你这个北邙公主的!”
“这是……这是我赠送的!”
青阳手上用了狠劲,几鞭子全都狠狠抽在了拓跋月的身上,比起抽在小月身上的只多不少。
她抬了抬胳膊,转了一下脖子。嘴角邪魅一笑,冲着已经蜷缩着身子倒在地上,惨叫连连的拓跋月说道:“难怪你这么喜欢抽鞭子。鞭子抽在肉上的手感还真不错!”
大庸和北邙的战争过去才不到一年,即使远在太安城的老百姓也都对凉州的战事记忆犹新。
一个北邙的公主,在大庸都城的街道上毒打大庸子民,还口口声声骂她贱奴,拓跋月早就已经激起了民怨。
青阳更是想起了凉州被屠的惨烈景象,还有父亲被高高挑在城头的样子。心中的恨意全都化作了鞭子啪啪的甩在拓跋月的身上。
众人方才见她嚣张跋扈,敢怒不敢言。可现在见她被青阳一顿鞭子抽得缩成一团,不禁爆出一阵喝彩,满大街的百姓都纷纷鼓起掌来。
见密集的鞭子终于消停下来,拓跋月的两个侍女哭叫着爬到拓跋月身边,“叽里咕噜,叽里咕噜”的大叫连连。
“厉青阳,本公主和你没完!大哥!你愣着干嘛,帮我教训她!”
拓跋月身上手臂上红衣被抽的七零八落,一道道血痕历历在目。可任凭她怎么吼叫和寻找,周边哪里还有拓跋宏的影子。
“让开!都给我让开!”三五个家丁模样的人拉开围观的百姓,在拓跋月身后分开一条道来。
贼眉鼠眼的林之焕摇摇晃晃的从那分开的道中走出。觑着眼睛环视了一圈现场,然后尖声说道:“厉三小姐好威风啊!连北邙的公主都敢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