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腾了大半夜,青阳四人回到房中已是后半夜。这一夜四人挤在一张床榻上,睡着无比香甜。
翌日天亮,又将院中打扫收拾一番,就按昨夜分工,从北面角门出府,各自忙碌去了。
青阳和小七为了日后行走方便,先去了一趟成衣铺子,各自买了一身男装换上,这才往同仁堂去。
刚进了同仁堂,就见周斌仁提着药箱出来。见了她一把拦住,不由分说拉着她上了门口的马车,说道:“来得正好,随我走一趟。”
马车在宁国府门前停下。
青阳下了车,看着雄伟的大门上宁国公府四个大字发呆。
上次来这里是送宁彦回家,只在门口匆匆话别。此后两家人在凌云寺相看,二人在后山上也曾憧憬打算过今后的日子。
不曾想一场兵祸,亲事不了了之。此前在行宫,宁彦对她也是避之不及。如此算来,两人竟是好多个月没见面了。
不知今日来宁国公府又是为何?
“走啊,愣着干嘛?”周斌仁在前头催促。
“周兄,今日来国公府是为何?”
“找你来自然是看病的。走吧,还等着呢。”周斌仁见青阳迟疑,和阿奈领头匆匆进去了,又示意小七跟上。
“小姐?”小七轻声喊道。
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两人虽然做不成夫妻了,难道朋友也不做了吗?
再说了,他们相亲的事情也没公开。以后在都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是把话说开了比较好。
青阳吸了一口气,一掀衣摆,快步跟上。
周斌仁显然对宁国公府十分的熟悉,见他脚步匆忙,但一点也不迟疑。带着青阳左拐右拐,进了一处敞亮的大院子。
刚进院子,就听一声狮子吼叫:“都给老子滚!老子没毛病!你们听不懂吗?”
青阳见周斌仁脚步明显停滞了一番,在门口转了几个圈,深吸了一口气,才满脸堆笑的推门进去了。
到底是什么人?让周斌仁如临大敌?
青阳很是好奇,跟着进了屋子。
屋子里挤满了人,门口一堆奴婢,往里一层看着衣着打扮更加的华丽,男男女女的一群人,正对着里屋。
“阿仁来了?快,你快去劝劝。”
青阳瞧见一位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子,他见了周斌仁正如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拉着他就要往里屋推。
那男子身边跟着的正是宁彦和宁夫人。
多日不见,宁彦变得沉稳了许多,面色沉静略带了一丝忧郁。今日穿的衣服也暗沉沉的,显得整个人没什么精神。
“伯父,今日我带了人来。要不让他替老国公瞧瞧?”
周斌仁话音刚落,抬手一指站在门口的青阳。
青阳只觉满屋子的人目光齐刷刷的聚焦在她身上,让她再躲无可躲。无奈上前拱手行礼,施施然道:“在下青阳,同仁堂大夫。见过国公、国公夫人、世子殿下。”
“你?”青阳只听宁夫人一声惊呼,但刚要喊出声,只听得周斌仁道:“宁夫人,这是我同仁堂的外科圣手。沈家的少夫人就是他救的。今日我特地带他来给老国公瞧病的。”
青阳抬头,镇定自若的看着屋内各位。
宁夫人瞧了瞧周斌仁,眼中狐疑划过,但也不再说破。
宁彦眼底划过一丝喜悦,整个人敞亮了一瞬,突然又如同风中残烛,那火苗瞬间熄灭。
眼前人和自己已经缘尽。或者说,他们的缘分还没来得及开始。这份相思他压抑了这么久,如今再见却也只能视而不见。
当下别过脸去,再不看她。
宁国公见青阳年少,但既是周斌仁担保的,倒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当下说道:“既是外科圣手,还请大夫费心。”
“都说了我没病,周家小子你三番五次的来找死,是嫌老子打得你不够吗?”
一声狮吼,里屋的帘子猛的一掀,一个白发白须的魁梧的老伯冲了出来,见他声如洪钟,体格高大,冲到周斌仁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就要将他甩出来。
青阳瞧这老者,走路一瘸一瘸,伸手抓周斌仁时,左手用力。虽力大如牛,但后继无力,只片刻就嘘嘘的将周斌仁仍在一旁,隐隐的暗自喘气。
当下心中有数,笑道:“老国公老当益壮,还能铁马金戈再战沙场。你们怎么说他病了呢?”
宁国公见青阳如此说,眉头皱起就要斥责,不想身边儿子一拉他手臂,示意他别说话。
果然,老国公乍一听这话,哈哈大笑,大步流星地走到青阳面前,一拍他肩膀道:“你小子对我胃口。”
遂转身说道:“瞧吧,连大夫都说我没病了。快早早放老子出去,老子要去北山营削了那姓林的,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青阳微微转动了一下被拍疼的肩膀,上前一步道:“老国公所说的姓林的,不知是何人?”
边说边伸出一只手,在背后比划。
宁夫人见状,忙一挥手,带着国公和宁彦,以及屋中的众奴仆瞬间退了干净,只留下青阳和周斌仁伺候在旁。
“哼!”老国公冷哼一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好,恨恨道:“那人太过龌龊,老子不想提他姓名。只想一刀宰了他。”
青阳见周斌仁冲着他无声地说道:“林之焕!”
青阳心下了然,面上做出猜测状道:“可是那个长得像狗的?”
“狗?”老国公一愣,瞬哈哈大笑起来。
林之焕獐头鼠目,可不就是长得像狗吗?这小子这个比喻简直绝妙啊!
方才只觉这小子言语让自己舒心,这下觉得他脾气也对自己胃口。当下哈哈笑道:“说得不错,就是那条狗。”
青阳站得腿虚,干脆自己拖了一条凳子,在老国公身边坐下,问道:“那条死狗怎么得罪您老人家了?”
这不问还好,一问老国公火冒三丈,从椅子上跳将起来道:“那死狗新任北营兵马指挥使,就将老子不放在眼里,在营中处处为难宁小子。老子现在就去剁了他。”
青阳顺势起身,一把拉住老国公的手臂道:“那死狗欺人太甚。前段时间我也差点着了他的道。国公大人,不妨将小子的仇也一并报了?”
说着手下迅速摸准老人家脉搏,十数息之间,对老人家的病症已经心中有数。
老国公见他如此说,也不禁好奇,问道:“说,他怎么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