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高仁立刻秒懂。
不像是新人试炼副本那时候的懵懂，在这个天启城的d级副本里，高仁知道了不少与天启城有关的新知识。
改造人便是其中之一。
甚至高仁可以断定那个可以从肚子里不断拿出罐装咖啡的天启城杀人鬼就是所谓的‘改造人’。
而杀人鬼作为‘改造人’，其手上有‘改造’的门路亦或者技术，那是相当正常的。
高仁若有所思。
“你与杀人鬼的交易，就是让他把你给弄成改造人，不，不应该是。”
高仁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然后眯着眼睛，打量着马格南，若有所思的继而推测道。
“换脑手术？”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事到如今，‘马格南’也懒得演下去了。
面前这个警察，似乎已经认定了自己就是肯尼迪，自己再怎么狡辩也无济于事。
没看他和自己对话的时候，说到‘肯尼迪’的时候，措辞是‘你’，而说到‘马格南’的时候，则直接用的‘马格南’吗。
他已经放弃了抵抗，不过他确实还是有些好奇的。
高仁也没有装什么谜语人，依旧一手捏着下巴，一手用枪指着‘马格南’的脑袋。
“你跟杀人鬼谈合作的时候，他一定会根据你的计划给予你一些提醒。”
这样说着，高仁空着的左手指了指自己脑袋。
“比如，法医要做尸检报告，那么自然得拿你的一丢丢身体组织去做基因库的对比。”
“然而做这件事的时候，无论是法医，还有老警察，也就是带我的杰森，他们都会下意识忽略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做基因库对比时，提取组织一般都不会从脑部提取。”
“.......”
‘马格南’闻言沉默。
高仁见状，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说了下去。
“毕竟咱们天启城不仅基因库全面，而且技术也非常发达。”
“只需要一丢丢的身体组织，这个身体组织，血可以，皮肤也可以，那么问题来了，既然这些都可以，那谁会刻意去收集脑部组织？”
‘马格南’摇了摇头。
这确实是一个常识性的问题。
杀人鬼为了追求刺激，曾经好几次偷偷观察法医尸检和自己玩完游戏后的玩家。
敏锐的他发现法医们做基因库对比的时候，基本都是从四肢上提取皮肤，如果要再准确一点，那也是从肢体上获取血液，亦或者提取点腹腔内的身体组织。
至于脑袋，那是真的可以说是选择性的被忽略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杀人鬼得出了一个结论。
“你知道的，改造人基本上都会在自己的肢体上动刀子，而某些激进的疯子，更是会除了大脑以外的其余身体组织都动刀子。”
“这种情况下，作为天启城最强的暴力机关，其回收死者完好无损的大脑是为了去做什么，一切都是不言而喻。”
‘马格南’复述着杀人鬼的话，然后看向高仁，笑容有些嘲讽。
“你觉得呢？”
“拿去批量制作改造人了呗。”
高仁的回答让‘马格南’微微皱眉。
他原以为这样反人道的事情会让高仁有所动摇。
毕竟他对高仁也有过调查，知道对方是个才刚刚转正的小警察，被杰森老带新的来参与了这次连环杀人案。
而你知道的，天启城警察局一直标榜自己就是天启城的正义，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民，且不违反人道主义精神。
可现在这么一瞧，放屁！
拿死人的脑子去批量制造改造者什么的，这不妥妥的违反人道主义精神？
可让‘马格南’没想到的是高仁对此不置可否，连神色都没死波动。
奇了怪了。
一般而言，这样的小年轻，应该是很有可能会被这类违反他三观的事情所搞得心弦动荡才是，可高仁这家伙，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马格南’不由得往后扬了扬身子。
高仁则是玩世不恭的笑了笑。
“有光就有暗。”
“警察局作为天启城最为暴力的机关，它明面上有多光鲜，暗地里就有多阴冷，我岂能不知道？”
高仁看到改造人和仿生人那一刻起，就明白人类的野心绝对会滋生出罪恶。
只要能保证仿生人和改造人无条件服从自己，上城区的那些家伙们怕不是恨不得将天启城其余居民都统统搞成改造人和仿生人，以此来巩固自己的统治。
从这点来看，区区利用死者大脑来制作改造人什么的，算得了什么？
高仁从不低估人类这一种族的下限。
所以他现在只想针对副本来做事前，而不是对这一系列反人道的事情评头论足。
“不过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法医们养成了不碰脑子的习惯。”
“也让你伪装自杀的时候，直接用来复枪崩掉了脑袋。”
高仁看着‘马格南’。
“只有这样，法医们进行基因库对比的时候，才会用你的身体组织确定你已死亡，那具尸体就是你的尸体。”
“而打烂脑袋则是不想让人发现你的脑袋有进行过换脑手术的痕迹，更让警察局放弃了使用你脑子，不，应该说马格南的脑子制作改造人的打算。”
高仁目光灼灼，盯着自己跟前这位面沉如水的人。
“如此一来，不知道天启城具体如何使用死人大脑的你，也就不必担心制作改造人过程中，‘马格南’的大脑会不会暴露什么。”
“就，计划还不错，差点把我都瞒了过去。”
高仁鼓起了掌，他这是认真的，不是恶趣味的开玩笑。
而在他的注视下，‘马格南’则是最后做了一次反抗。
“你的推论很不错，可有一个致命缺点。”
“嗯？”
“那就是我周围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会被凶手给抓住去做了换脑手术呢？”
“好家伙，你这是在负隅顽抗啊。”
高仁闻言噗呲一笑。
你这样不切实际的美梦，就由我来粉碎吧。
高仁打了个响指。
“在发杀人预告前就进行交换不就可以了？”
‘马格南’顿时沉默。
而高仁则是乘胜追击。
“交换后，再发出杀人预告，这不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把自己组建个铁桶阵给围起来吗。”
“那么凶手见状根本搞不定铁桶阵而选择放弃，不也同样顺理成章吗。”
“接下来只需要把锅甩给警察局，说警察局办事不力，没抓住凶手，然后再全城通缉即可。”
“反正没有人知道你就是肯尼迪，而且也不过是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罢了，警察局根本就不会动用过多的精力来搜查。”
“毕竟你我都知道，天启城的帮派多，黑市多，罪犯那更是跟毛毛雨一样多，只不过是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罢了，洒洒水啦。”
“如此一来，凶手在逃，除了你会比较在意以外，其余人谁会过多在意？”
“再过一两个月，基本上都会将这件事抛之脑后，而被世界‘遗忘’的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用‘马格南’的身份参与进几个月后罗伯特集团的新年聚会里去，毕竟‘马格南’作为罗伯特集团大公子的忠犬，是有资格进入那个档次的宴会里去。”
“届时，你就可以跟杀人鬼一样，在上城区的权贵们参与的宴会里做你想做的事情。”
“不过杀人鬼那家伙是去找人玩游戏，而你，大概会直接拿出破片手雷什么的，当个自爆卡车，大杀特杀吧。”
说到这，高仁看向了‘马格南’。
‘马格南’也静静的看着高仁。
良久，他终于缓缓开口。
“你当警官是屈才了。”
“怎么，你觉得我应该去当个小说家，毕竟你又要开始嘲讽我想象力丰富了。”
高仁摊了摊左手，拿着左轮的右手依旧对准了‘马格南’的脑袋，没有任何放松警惕的情景。
但谁知‘马格南’却是叹了口气，有些释然的笑道。
“不，我是说你可以去做私家侦探。”
“说不定没多久，上城区那些权贵太太们，都会来找你调查出轨呢。”
这样说着，实际上就相当于已经承认了高仁的推测。
计划被戳破后，‘马格南’，或者说肯尼迪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就此松开来。
他坐在老板椅上，打开了抽屉。
高仁见状，握着扳机的手指立马微微用力。
肯尼迪见状则是笑道。
“怎么，想让我脑洞大开吗？”
“看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就知道你这家伙其实还没放弃抵抗。”
肯尼迪闻言顿时不由得捏紧了拳头，但很快就松开了。
“是啊，我还没有放弃抵抗。”
他看着高仁，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注射器出来。
“不用担心，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排斥反应抑制剂。”
这具身体是马格南的，但大脑则属于肯尼迪。
两个不同人的一部分，自然会引起免疫系统的反抗。
“所以我需要每隔两小时就打一针抑制剂，否则很有可能，不，是一定会因为免疫系统的攻击而死去。”
这样说着，肯尼迪捞起袖子，让高仁看到了他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
高仁不解。
“按理来说，都有改造人技术了，怎么还可能会出现排斥反应？”
“因为改造人连带着肢体都改造了，而我只是单纯换了一副人类的躯体。”
肯尼迪神色如常。
“因为只有尽可能的保持身体不变，才有更大可能骗过上城区的安保，让我得以进入罗伯特集团的新年聚会。”
“我知道你肯定会问我这样的话，那武器之类的，又该如何带进去，但其实不必我说，你也应该知道——”
“———杀人鬼。”
高仁也缓缓坐了下来。
不过手里头的左轮依旧对准了肯尼迪，一如既往的谨慎。
对此，肯尼迪则是耸了耸肩。
“直接杀了我吧。”
“反正就我现在这个状态，活到罗伯特集团的新年聚会也差不多是极限了。”
“那你改造啊。”
“嗯？”
“我说，反正你都换了脑子，那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把自己改造得了。”
高仁的话让肯尼迪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没听错吧，身为警察的高仁不仅没有劝他自首，反而让他趁着身体还能行动，大脑没出问题前，将自己弄成改造人。
啊这，难道说...
“和你一样，我其实也看上城区那些家伙们不爽了。”
这样说着，高仁将左轮重新塞回了自己的腰间的枪套中。
肯尼迪不由得为之一愣。
他不是笨蛋，他明白这意味着高明选择放他一马。
可；
为什么。
“我不理解。”
肯尼迪很懵。
他完全不知道身为警察的高仁为什么会放过自己这位凶手。
难道就如他之前所说那样，高仁很不喜欢上城区那些渣滓，所以想要看到上城区变成人间炼狱，所以放了我？
“那肯定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高仁双手环胸。
“莪猜，你肯定以为我是想协助你完成几个月后的聚会大屠杀事件吧。”
肯尼迪颔首。
他就是这样想的，现在被高仁扒得底裤都快被看光的肯尼迪没有什么掩饰的想法。
然而高仁却是摇了摇头。
“你觉得你只是在人家宴会上搞个大屠杀，就能动摇上城人对天启城的统治吗？”
“不能。”
虽然很不甘心，但肯尼迪却是点了点。
上城区的统治由来已久，除非他有能力一次性解决完所有上城区的权贵，否则绝无可能。
那么问题来了，他有这个能力吗？
再问一个问题，上城区的权贵真没了，你敢保证不会有新的一批权贵占据上城区？
历史是螺旋上升的。
朝代是不断更替的。
高仁身子前倾，双手交叉，如果再有一副眼镜就百分百coS碇司令那样，意味深长的来了句。
“为什么你只能想到以暴制暴。”
“嗯？”
肯尼迪有点懵。
他本能的感觉到高仁现在犹如在他耳旁低语的魔鬼那般惑人心魄，可他依旧忍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伸长了脖子，诚实的问道。
“高仁警官，你的意思是？”
“我们，还可以曲线救国嘛。”
高仁竖起了手指头。
“正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独觉醒不如众觉醒，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