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山岘回到五川屯,跟郑茂一起,前往叆阳堡和宽甸堡。
山岘带了一船米,郑茂带了两船。
叆阳堡的亲戚章家是马户,不住堡内,所以山岘问了一下,才找到所在。
章家住的是帐篷,院中养了些鸡羊,两头战马,一头骡子。
“五川屯山岘,特来拜访。”
山岘通名后,章家人虽然很意外,但也连忙放下手头的活计迎客。
而看到山岘带的粮队,章家人更是吃惊,怎么运来的?
不过,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一边引山岘进帐篷,一边喊人帮忙安置粮食。
山岘向章家长辈问礼后,道明来意,给他们送百石米。
章家人非常感激,高公公的人把这里全都搞乱了,粮食紧张的很。
山岘向章家人打听兑换物品的事情,但是章家人不知道。
这时,一个百户带了几个手下打马过来,正是管章家的蔡百户。
看到章家院中的米,直接喊章家等下把米送去他家,章家人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山岘跪下亮出了李再兴的名帖,“五川屯山岘,见过百户大人。”
“那又如何,这里是叆阳。”蔡百户给了山岘一鞭,打在山岘的脸上。
打得不重,显然还是顾忌,但是也有一道红印。
蔡百户带着手下走了,章家人默默的把山岘扶了起来,然后去把刚卸下的米装车。
女眷默默的流泪,但也在帮忙。
山岘没有说话,找不到话说,默默的行礼告辞了。
小兵,就这个命。
……
山岘回到码头,遇上高公公留下的爪牙头目,在五川屯见过的锦衣卫方达。
他问及山岘的伤,阴森森的笑了起来。
“山兄有高公公的名帖在身,其打山兄,既是辱及高公公,待我去会会。”
山岘有些目瞪口呆,这语气,这是要干什么啊?
锦衣卫方达带着杂衣去找人了,而郑茂拉着山岘跟上观看。
眼见方达一行人嚣张跋扈的进了堡,守门的门官和兵丁躲得远远的,沿途无人不让路,无不关门。
蔡百户家是一个三进院子,刚到家的蔡百户胆战心惊的连忙关门,结果被几只脚给踹开了。
锦衣卫方达没动手,他就站在大门口,杂衣们蜂拥而入。
不由分说的先把蔡百户拿下,直接饱以老拳,打得他满地打滚。
……
蔡百户家周围有百户,有军户,有民户,但户户闭门,对蔡百户家的遭遇视而不见。
确实是有人在看,但都在墙头上张望,而且全是缩头缩脑的,显然是怕被注意到,引火烧身。
蔡百户心惊的颤声问道:“住手,住手,方大人,这是为何,不知蔡某有何得罪之处?”
“喏,实话说与尔听,那位山岘兄怀中有高公公的帖子,打他就是不把高公公放在眼里。”
锦衣卫方达指了指后面的山岘,让蔡百户完全呆了。
“啊,放开我。”
“这是他老婆吧。”
“爹,救命啊!”
“这应该是他女儿。”
“娘亲。”
“姐姐。”
“我跟你们拼了。”
“找死。”
“舅舅。”
后院的哭喊声,打斗声传来,蔡百户顿时一个激灵,奋力嘶喊,“大人饶命啊,大人,本官不知,饶命啊大人,饶命呐,吾愿奉上所有家财,只求一家活命。”
山岘有些看不过去,而郑茂看山岘想动,把他拦了下来。
虽然事情因他而起,但这不是他能管的。
这时,堡中范千户打马带着一队兵丁到了,凶神恶煞的包围过来。
“住手,方达,汝欺人太甚,吾今日……”
“闭嘴。”锦衣卫方达掏出一个册子,甩手扔给范千户。
范千户翻看一看,脸色立即变得雪白,再没有一丝血色,然后咬牙死死看着锦衣卫方达,目露凶光。
锦衣卫方达怡然不惧,“此册乃副本,你若想看正册,可随我回京,去锦衣卫北镇抚司同观。”
“啊?”范千户吓得直接跌下马。
“大人?”他的手下纷纷去搀扶。
“滚开,都滚开!”
范千户推开众人,顾不得擦掉满头冷汗,连滚带爬的起来,恭敬的把册子双手奉上。
“本官生性鲁莽,如若冲撞上差,还请见谅。”
“你还有用,不必担心,滚吧。”锦衣卫方达挥挥手。
“是是。”范千户怜悯的看了眼蔡百户,不顾他的祈求,灰溜溜的带队走了。
蔡百户彻底怕了,而他全家也跟着一起求饶,“大人饶命,饶命啊大人,大人……”
“好叫你们死的明白。”锦衣卫方达翻开册子,给那被押在地上跪着的蔡百户看。
“尔等私卖铁器,桩桩件件具在此中,数量之巨,足以夷三族,蔡百户,汝亦在其列。”
蔡百户不叫了,脸也白了,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
“山兄,过来。”
“请请。”
锦衣卫方达带山岘和郑茂进了蔡百户家,杂衣关上门守在门口。
街面上鸦雀无声,人人噤若寒蝉。
而山岘进了蔡百户家的中堂以后就没有不忍了,因为蔡百户家中颇有些富丽堂皇的商贾之气,有许多精美物件。
显然是收刮了许多,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此时,后院之中,死了十几个人。
有几个是打进来的杂衣,更多的都是蔡家的男丁和仆从。
不过死的都是男的,没有女的。
锦衣卫方达又拿出一个册子,上面是蔡百户家的丁口,不但有关系,还有画像。
一一点名,验明正身。
蔡百户家有四房四十六口,男丁二十人,女子二十六人,还有婢女仆役二十来人,除了死了的,此时已全部控制住。
“恶徒,王法何在!”
“尔等会遭报应的。”
蔡百户家一些人已经吓昏头了,而对于蔡百户家人骂骂咧咧,锦衣卫方达并不在意,只是吐了一个字。
“杀!”
除了蔡百户,其余蔡家男丁不分老少,具都被杀了。
山岘和郑茂两人饶是都在战场上打过滚,也不免打了个寒颤。
虽说论罪是罪有应得,但这手段,真的好狠。
“爹……”
“夫君……”
“孩儿……
活着的女眷们顿时哭成一片,有的直接昏了,还有一些和婢女仆役们一样都吓得身都软了。
杂衣们把人分开,把婢女仆役们都拉到一旁。
主家获罪,一般跟这些打工的无关。
锦衣卫方达环指,“山兄可有中意的。”
“啊?不不,在下,在下……”
“山兄有点惧内。”
对于锦衣卫方达所指,山岘会意是指蔡家的女眷,连忙推辞,不过一时找不到说辞,郑茂帮忙补上。
锦衣卫方达好笑之余,也就不再勉强,于是带山岘和郑茂去后面寻找财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