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故意的吧。”
顾砚也并不是如此认为,但他可受到了如此的体验。
果然,祂根本不在意,行事不讲逻辑,毫无规律,难以“人”的认知度量。
不可以常理度之。
给顾砚的感觉就像是进了精神病院,你永远也不知道接下来会看见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自然,其他律者所认为善意的来源,恐怕也不会是真正意义上的善意了。
至少不是恶意就好……如果真的有,多半是来自原罪。
话说回来,顾砚并不理解祂做这些的用意,无法揣测。
也许,祂是无私的,不管是信徒还是违逆者,于祂而言并无区别,祂只是将他的疑问相关的一切尽数告知。
这场经历,换作莱文斯来,也许会有更好的收获,其玄妙之处完全无法用语言转述。
“存在并不依附于任何事物,那些所决定的,只是如何存在。”
“就比如……崩坏意志。”
于时间上不可寻,于空间上不可查,于真理上无法定义,于意识上无法认知。
但,祂就是存在。
祂打破了存在的一切桎梏。
于是,祂便决定着万物的如何存在,是归于混沌无序的未知,还是稳定有序的终局。
当万物都能够被理解,那么便意味着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迹可循,世间根本不存在偶然,变数只是相对,所谓存在,只是沿着命运的铁轨行驶着,直到抵达早已注定的未来。
反之,则未来不可注定,但万物无序,人类借以探索、理解宇宙的真理也都将是妄想,常理颠倒,认知错乱。
“你们还没有做出选择的资格。”
顾砚了然,但内心的惊涛骇浪仍未平息。
“离开吧,你已经是那里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了。”
为数不多……?
他心中有个糟糕的猜想,但他不敢问,
该死!这里的时间明明静止着,
他意识回归后,应该有机会才对!
但他很快就会知道答案,眼前的场景再度闪烁。
……
……
……
“找到顾砚了吗?”
“嗯,他一直飘着,看起来没有大事,不过……一直没有醒。”
是莫尔的声音……有人拽着自己,想必也是她吧。
“不要回来,继续远离,先避开原罪的同化范围!”
“我正在路上,时刻保持通讯。”
不等莫尔做出回应,便察觉到顾砚醒了过来。
“饭票醒了!快,接上联络。”就连莫尔都绷着脸,严重性不言而喻。
“发生了什么,现在情况怎么样?为什么要远离地球?!”顾砚模糊中听到了些。
按理说,他从昏迷到苏醒的时间十分短暂才对,是什么让莱文斯在这样短暂的时间做出放弃的决定?
“……”对方沉默一瞬。
“同化你已经看到了,十分糟糕的情况,但具体情况你不清楚。”
“很遗憾,顾砚,不算仍在幻境中的几人,你已经是仅存的四名幸存者之一了。”
仿佛有什么在脑海中炸开,饶是顾砚能维持理智,他也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什么。
一道目光,短短片刻……就,全没了?
莫尔还是拖着他远离,只不过她也是罕见的沉默。
冷静……能扭转局面的方法并非没有,虽然所需要的代价巨大……
“另一个人,是谁?”
莱文斯缄口不言,片刻后才道:
“还有些事需要核对,你先调整一下,等我们会面,亲自确认彼此状态正常,再进行交流。”
顾砚垂下眼眸,回首望去,那颗漂亮的行星已经猩红,他却愈行愈远。
……
……
……
另一边,
世界空无一物,昏暗漆黑,仅有条条阶梯垂落。
少女提着剑,一步一步向上攀登,神色漠然,直到有什么东西抓住她的脚踝。
仔细一看,那些阶梯根本就是一具具尸体,在少女脚下堆积成山!
那尸体抓住她的脚,张开口想说什么,回应它的却是剑刃贯穿口腔。
“难道,你便无罪吗?”
它还是说出了口,只不过来自于尸山的每一张嘴。
“身为律者便是罪,失去自我便是罪,除此之外,你自己……兰,你便无罪吗?”
密密麻麻的身影自黑暗中站起,阶梯上下,每个角落,这些虚影要将兰淹没,将那个执拗的灵魂撕个粉碎!
“背叛,欺瞒,嗜杀成性,你与律者,有何区别?”
剑挥砍一圈,大片身影倒下又站起,各种权能的施加,兰收剑防守。
几道刀光攻破她的防御,一时间能量错乱,空间震荡不已,让人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那些虚影停下动作,似乎在确认。
咔——
然而下一刻,犹如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无比清脆。
昏暗褪去,妄境的风景再度出现,强横的力量将同化震得粉碎,刀光剑影,尽数消散!
以兰为中心,长剑所及之处,那些虚影再没有她的一合之敌!
同化的遗留,化作灰色碎片,纷纷落下。
“若我有罪,那便是不够强,强到让任何人,任何存在!不敢质疑!”
层层叠叠的阴云在上空聚集,围绕在一只巨大的眼瞳边缘,祂注视着,狞笑着。
“哈哈哈哈哈!”
“果然……果然无法为我所用,既如此,你也一同毁灭在神迹之下吧。”
当祂将心思放在毁灭之上的瞬间,兰的感知疯狂预警,随后,目光可及都是一片血色。
一只庞大的手掌覆盖在妄境的地球之上,万物湮灭于刹那间,无尽血光弥漫。
然而,
自行星残骸中,金光凝为人影,兰错愕地看向自己双手,很快又转为兴奋。
“原罪之律者,好……好!如此伟力!”
“不能被我杀死,那就来杀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