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国王辛巴是一个带有悲剧色彩的野心家。
纵观其一生,幸福未曾眷顾过这位权力滔天的精灵分毫。
天生的光暗精灵混血,让他在幼时为同族群的光精灵所不容;因出生旁系,又为嫡系木精灵一族所不容。
后联合暗精灵夺王位、杀旧故,再为整个精灵族所不容;恢复奴隶制,以武治国,终为大陆所不容。
但他依旧活了下来,携着对这个世界的满腔怨憎,率先挑起整个大陆范围内的动乱。
要知道,自万年前三族之战后,吸血鬼族一族独大,人族精灵族此后联合结盟才堪堪稳住这所谓的“三族鼎立”的局面。
如今本是结盟的两族反目成仇,抛开吸血鬼族的动向不谈,这两个屹立于大陆顶端的两族之争,必然会形成一个巨大的无形漩涡。
位列周边的无数小族,乃至于像恶魔族、矮人族这些小有威望的种族,最终也会不得不加入到这场大势之争中。
只有像吸血鬼族所在的布拉德王国才有资格和实力稳居高位,冷漠俯瞰芸芸众生的无聊之举。
“人族果然是节节溃败。”
与童汐设想中基本吻合,辛巴带着大部队亲征人族的首场战争,必然是精灵族一方的胜利。
以精灵王宫为阵眼的超级大型转移阵,再加上潜行魔法的运用,使精灵大军神不知鬼不觉地抵达了人族边境。
人族守军在边境前方设有数不胜数的禁魔石和探测大阵,用来降低周边魔力浓度和侦查。
虽然他们第一时间便察觉到边境处的魔力浓度急剧上升,但这时已经来不及了。
只是眨眼间精灵大军便突兀地出现在了前方无尽草原的终点,从一个黑点迅速变成肉眼清晰可见的矩形方阵。
普通的精灵族大军按照实力等级从低级到灾厄级层层递进,最前方是普通的杂鱼级精灵用来充当炮灰和开路,最后面则是灭国级的将领统摄全局。
拿着盾剑枪的精灵族战士在前,装备弓箭、法杖的精灵族弓箭手和法师在后。
而精灵王族的军队,则是在普通精灵大军之后。
除开木精灵和光精灵外,精灵王族还有三个族群:水精灵、火精灵和土精灵。
暗精灵在历史上早被除名,但由于辛巴即位后重新为其正名,因此如今暗精灵一族也重新回归了王族之列。
其走在中间位置的是肉盾定位的土精灵一族,左右两侧是水、火精灵族的大军。
木精灵一族早被屠杀得已只剩蕾依一人,因此原本位于后方支援的木精灵族的位置由光精灵替代。
至于暗精灵一族,除了部分长老、贤者和年轻精灵跟随大军前来充当监督外,大部分仍在暗精灵的老巢逍遥快活。
其他王族对于暗精灵恨之入骨,但奈何他们头上有与之狼狈为奸的辛巴,因此也只能默许暗精灵一族出兵不出力的举动。
精灵王之位不仅仅是权利的象征,更代表着实力的巅峰。
单单是辛巴手中那根代代相传的权杖,便是一种另类的核威慑。
更别提只能以精灵王身份开启的那些封存在王宫禁库中的秘宝了。
言归正传。
即便人族边境侦察军已经发现了精灵族大军,但从其拉响警报、整合集结军队到排兵布阵都需要花上不少时间。
所以当他们匆匆做完这一切时,士气正盛的精灵族早已兵临那堵高耸的围墙之下。
走在最前方的普通精灵们,几乎都去过王国各地内设立的竞技场和奴隶商店,甚至是亲身参与过、买卖过。
这些将杀戮斗争和物竞天择视为常态化的精灵们,在辛巴有意地征兵招募中脱颖而出,成为攻打人族的利器。
数以万计对战争抱有狂热的精灵们集结在一起,竟使周遭魔力都附上了一层杀戮的戾气,隐隐有着所谓军魂的雏形了。
而面对着这般的精灵大军,人族这边气势本就衰弱,如今见到这场景更是胆战心惊。
现如今的精灵族以强烈的视觉冲击打破了人族对它们温婉优雅的固有印象,若是让镇守在北边的人族将军前来,还以为是披着精灵族皮的恶魔族攻了过来。
而且相较于恶魔族的单体杂乱进攻,精灵族的大军集结更加棘手和难以应对。
这一战,人族败的十分彻底。
之前那个前去森林探查大火的灭国级人族将领,死在了精灵族大军的箭矢和火球之下。
那堵号称坚不可摧的边境之墙也倒塌了。
数万年前,拉芙丽娜丝的贴身女仆莉莉丝一击破人族万军和城墙;数万年后,辛巴法杖下的一击再次使人族的骄傲碎了满地。
从此以后,人族南方的所有防线全部不复存在,只能以牺牲一国国土为代价重新开辟战场。
而作为动乱之始的乌鲁克奇帝国,因其本就位于人族最南方,便悲剧地成为了这片不知会长达何年何月的战争缓冲之地。
……
当最后一片战火的余温燃尽后,在荒芜的旷野之中只有零碎的城墙残垣孤独地矗立着,仿佛是一位历经沧桑的巨人,被岁月无情地剥去了往昔的威严。
其脚下,一片枯黄的草地在风沙中瑟瑟发抖。草茎干枯而脆弱,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似乎随时都会被连根拔起。草地上落满了尘土和沙粒,使得这片草地看起来更加荒芜和凄凉。
远处,天边的云层被风沙染成了灰黄色,低沉而压抑,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将这片颓垣断壁的世界彻底吞噬。
人族大军早已狼狈逃离,如今正据守在乌鲁克奇帝国的边陲小城,等待着各国联军的救援。
而在一处破碎城墙的高处,一个精灵伸出手,拔下了那象征着人族荣耀的旗帜,随手一扔,便摔在了毫不起眼的一隅。
紧接着,一幅印有辛巴模样的旗帜被立了起来。
旗帜在狂风中被吹得猎猎作响,仿佛是这片废墟中唯一的主宰。
它的每一次摆动都像是在嘲笑着这片土地上的生灵,张扬而狂妄,像是在挑衅着每一个试图反抗的人,又像是在宣告着一种无法逃避的命运。
只见那精灵的身影对着旗帜不断匍匐又仰起,眼中只有狂热到极端的冷漠。
俄顷,他纵身一跃回到地面,向着刚扎好营地的地方走去。
童汐就这样无言地注视着他,看他一步步靠近却熟视无睹,然后擦肩而过,最终缓缓消失在远处营地的帷幕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