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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烁嘴角一抽,撞了次脑袋,怎么地,还变金贵了?

这客厅是乱了点,但还不是你们三个臭小子平日不爱护。

公司也没钱给他们请保洁阿姨,再说了,有手有脚的还不能打扫卫生了?一个个命比纸薄,活得比猫还金贵,呵呵!

但汪烁顶着谢炘杀人的眼神,任劳任怨的关上门,一路从玄关收拾到客厅,给这位爷打扫一条路出来。

谢炘这才“纡尊降贵”地走过去。

“哪间房是我的?”谢炘看着一模一样的三道门,浑浑噩噩的记忆里没能记起自己是哪间房。

汪烁翻翻白眼,故意像个奴才似的掐着嗓子,阴阳怪气的说:“您面前那间就是,小心点走嘞。”

谢炘没理他,走过去径直开门,然后抬起脚又放下,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真稀奇,这还是汪烁这几天看到谢炘第一次露出这种震惊、崩溃的样子来。

他走过去一瞧,有什么问题吗?

房间确实是谢炘的房间。

只是脏的干净的衣服到处都是,还有几双臭袜子从犄角旮旯里一阵阵的发出上头的味道。

大床对面有个游戏桌,电脑下都是纸屑,还有半个发霉的汉堡,桌下还有两个装满了的黑色垃圾袋。

整间屋子确实有点异味,但也不是不能忍。

汪烁本就不是个特别洁净的人,没觉得这屋子有什么不对,而且很符合谢炘平日的卫生程度啊。

谢炘的脸不能用黑来形容了,这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他浑身都散发着低气压,关上门深吸了几口气,对汪烁发号施令:“找人来打扫。”

“你有钱吗?这我可说好,咱们公司不报销的啊。”

谢炘:“我给,多少?”

汪烁伸出五指:“五百。”

谢炘拿出手机,将手机里最后一千块转了五百给汪烁。

汪烁乐呵,“嘿,这找阿姨肯定来不及了,要不哥给你打扫,保证比专业的还专业。”

谢炘硬邦邦的说:“随便你。”

然后找了个稍微看起来干净的小板凳坐下,削薄的身影看起来还整乖巧可怜的。

汪烁心安理得的收下还烫乎乎的五百块,撸起袖子开干。

有钱能使鬼推磨,汪烁担起了清洁工的职责。

他是个长相周正的男人,曾经在影视城当过龙套,后来进入现在这个小公司当经纪人,前前后后带过十几个演员,没一个出圈火起来的,挣的钱只能维持生活,到现在女朋友都谈不起,眼见谢炘有点起色,哪能甘心就这样放弃。

要是谢炘能火起来,他的身份也能水涨船高,汪烁在这个圈子浸淫好几年,什么事没见过,之前他没想过给谢炘找后台,主要是因为谢炘接的第一个角色太顺利了,但现在如果谢炘能接受,他觉得这事也不是不行。

汪烁所思所想谢炘还不知道,他掏出手机开始学习现代知识,比如直播、支付手段、外卖软件等等。

还有一点,他没钱了。

他之前的片酬本来就不高,公司提成、赔违约金、买了些大牌撑门面,这次车祸住院用的钱,加上原主大手大脚习惯了……

谢炘全身上下就手机里的一千块,还转了五百给汪烁。

现在可真的是一穷二白了。

至于原主的家庭,谢炘似乎有点印象,反正不提也罢。

谢炘的另外两个室友一个试戏去了,一个在爱豆训练营,听说有望在爱豆选拔赛的节目中一炮而红。

汪烁十分上心,给谢炘打扫完后叮嘱了几句,夹着腋下包捡了个苹果,没洗,啃着走了。

……

夜凉如水,梦中的场景似花似雾。

肖政殿,龙椅上清隽冷漠的青年皇帝黄袍加身,他行销立骨,脸色苍白,亦是沉珂无药。

“咳咳咳……”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许久才停止,他膝前跪着的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十二岁的永安王谢书阑。

小小少年郎泪眼婆娑,呜咽道:“皇兄,你再等等,摄政王,摄政王马上就回来了。”

摄政王那么厉害,一定能救皇兄的。

“咳咳……”谢炘肤白胜雪,漆黑如墨的长发披泻于肩,他勉强一笑,因病痛黯然失色的眉眼便鲜活了几分,他还是那么好看,哪怕病入膏肓,亦遮掩不住精绝艳艳的眉眼,“阿赟,这天下四分五裂,皇兄不是个好皇帝,你年少便要担此重任,朕不放心,摄政王权势滔天,咳咳……却骁勇善战,如今国无烈将,他抵御外敌功不可没,切不可忌惮摄政王也。”

谢炘沉默了许久,轻声道:“我死后,就赐他为康瑞皇后吧,封号锦世,死后葬入皇陵。”

谢书阑震惊的看着皇兄。

谢炘不自在的哼了一声,青白的脸色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红,“他折辱朕多年,就不准朕临别前罢他一道么,世人皆道京城陆不尘风光霁月,惊艳绝绝,咳咳咳咳……哈,是了,怎知我这草包皇帝死后还要辱他一世英名。”

说着说着一道黑血从嘴角滑落。

他忙不迭用手帕兜住。

谢书阑大惊,大声叫太医,双手要去捧血。

皇兄喜洁悦颜,最怕不体面。

他青涩的脸上滑下滚滚泪水,跌坐地上。

砰一声,门被大力踢开。

谢书阑扭头,只见那满身血腥杀意的男人如杀神一般披星戴月赶来。

陆不尘三两步走进去,大手一抓,把谢书阑扔到一边,接过谢炘手里握着的手帕给他擦血,明明那样一个杀戮之气如此重的人,手上的动作却轻得不像话,他的眼睛布满红血丝,身上的战袍还未换下,血腥臭味熏人不已。

从幽州城快马加鞭十余日,干裂的嘴唇黏着血。

谢炘的头无力的勾着,陆不尘一只手捧着他的下颌,瞳孔微缩,阴寒的戾气从里面溢出。

一行太医跪在一旁战战兢兢。

陆不尘声音沉冷的说:“皇上晕过去了,还不滚过来治。”

跪首的太医在发抖,皇上药石无医,已经归天了。

“摄,摄政王……”

一太医鼓起勇气抬头,被摄政王嗜血的眼神定在原地。

大殿之上,绝望的茫然的悲伤的几种情绪交织糅杂,酸楚到几乎让人流泪……

早上六点的时候,谢炘醒了,浑浑噩噩不知今朝何夕,躺在床上发了几分钟的呆。

起身后先看了几本叫汪烁去买的书,又练了半个小时的字,这才开始活动筋骨。

头上的纱布出院的时候已经拆了,额角处有一道疤痕,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用刘海一遮勉强能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