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闻无话可说，亦如这老妪所。世上最简单的事情是人心，最难的事情还是人心。
若是天子暗中和紫霄殿苟合，那也的确不是旁人所能知晓的。
放下这个问题后，姜闻又问道：“你为何要伏击我们？这南柯一梦又到底是个什么秘术？”
“我并非是要对付前辈，而是要对付这平西王世子。”老妪说着，目光看向那依旧沉沉入睡的公子哥薛长明。
“有人不想他涉足这些事情，可是他非要身陷其中。但那件事牵动很多人，若想要真相大白于天下，势必会引得世道震荡。如此朝野不稳，大乾四处都会出了窟窿，犹如一条破了的船，需要缝缝补补。而老身的任务，就是在这条船的一道裂缝上钉上木板。”
“如果前辈想问到底是何人要隐瞒平西王之案的真相，就恕老身实在没法回答。”
“为何？”姜闻听到这话后忍不住问道。
“实在是牵扯太广，老身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老妪叹道。“当年平西王之案其实也很简单，便是平西王也想使用妖丹。只不过他似乎忘了一些事情，于是就遭了报复。”
姜闻听到这话，隐隐中有些明白平西王之案的真相。不过他保留着三分猜疑之心，依旧盯着老妪。
“那你便说说你这南柯一梦之术。”
“好歹是祖师奶奶，怎么也能中这秘术？”姜闻不解，只能将燕宫璃安抚。许久之后她渐渐松开眉头，眼皮也微微松动。显然是已从噩梦中挣脱，逐渐苏醒过来。
太阳要出来了。他想。
老妪说着，眼神看向木屋外。
“老身自然知道一些拜神会的消息，只不过这般事情知道的不多。只是听闻拜神的人神秘的很，他们其中多数为妖。据说拜神会往来于大乾各地，专门负责供养各路妖物。至于前辈说的那头千面妖，那和老身没有太大关系。老身也操控不了这种妖怪。”
而姜闻的看向窗外，远处的天际泛起一丝乳白。
只是用意识感知，便感觉到那头远去的千面妖再次回来。只不过这次似乎比之前更加的强盛，浑身的甲壳显得越发狰狞。
两人闲聊一会儿陷入了沉默中，燕宫璃精神不佳，便躺在姜闻的腿上继续入睡。她从来都是这么自来熟，也很少理会世俗的男女之别。
姜闻笑笑不语，他自然不会说是因为梦里的事情太过离谱，以至于让他觉得不真实，所以才会醒过来。
听着姜闻的话，老妪还有些愁绪。随后就见姜闻衣袖飘飘，迎风扩大。最后将老妪整个人收入衣袖之中。
解决完这些事情，姜闻坐在屋中看着陷入梦境中的几人。知道没什么好办法去解决眼前的情况，他只能坐在火堆前静静的烤着火。
“人面对它物总要从容很多，他们便是面对血海深仇都能释然，也能与古今往事和解。但往往最难和解的，便是人自己。”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姜闻再说道。“你可认识这拜神会？以及那头千面妖是不是你放在此地的？”
“暂且没有，老身也无能为力。”老妪摇头道。
“很久了。”姜闻回答。“我们中了南柯一梦之术。”
姜闻忽然感觉地面撼动，似有什么东西袭来。
“人我已经击退，祖师就不必太过担心。”姜闻安抚的摸着燕宫璃的额头。“我观伱精力疲惫，想必是很艰难才从噩梦中挣脱吧？”
不远处的燕宫璃眉头紧皱，似乎也陷入了噩梦之中。
“看来又有人出手了。”姜闻若有所思，他摸了摸手腕上的木环说道。“紫韵，这千面妖便交给你了。”
“我知道到了。”木环中传来紫韵的应答声，随即便就看到一缕青烟飘出木屋中，围绕着房梁旋转后悄然离去。“我能吃了它吗？”
结果也不出姜闻所料，没多久燕宫璃就揉着眼睛，一副困顿的模样。
盘膝而坐，修行黄庭经。
“我睡了多久？”她看向姜闻问道。
“自然可以。”姜闻立马同意，毕竟他也挺恶心这千面妖的造型。对于这种肢节类的妖怪，他不太喜欢。
“什么？！竟然是这等诡秘的秘术。”燕宫璃神色严肃，目光看向四方。“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要小心此等敌害之人。这南柯梦术不简单，我听说便是道宫之境的真人中了此术，也难以挣脱。”
“南柯一梦之术乃是紫霄殿的秘术，施展此等法术需以人祭祀，活埋七七四十九人，取其眉心血汇入法宝之中。而后借助阵法，就能以寿元为代价施展此术。”老妪说着，顺便停下来歇了口气。
似是那千面妖的惨叫声，尖锐的嘶吼戛然而止。
“一旦此术施展成功，便是能引人入梦而不自知。此梦乃是心中最为恶煞之事所化，若无法探知自己是否在梦中，就会被永远困于南柯梦里。纵使法力滔天，神通广大，在这南柯梦中皆无法使出。因为此术所作用的乃是自己，而非秘术本身。”
没多久青烟飘入屋中，随后钻进木环里。
紫韵不再出声，而屋外传来惊天的震响。
这让人怀疑这种数千岁的修士，究竟是怎么度过来的。
“已经好了，我需要休息消化一下。”紫韵平静的说道，然后便不再出声。
“只怕是有些人希望浑水摸鱼，便将这等千面妖放于此地。这村中之人皆是让这畜孽吃去了。”
“就没有什么办法唤醒他们吗？”姜闻皱起眉头问道。
“自然，梦中发生的事虽真实无比，但对于我而言已经是往日的累赘。只不过身无法力不知道该如何破解，倒是费了些功夫。”燕宫璃轻巧的说道，随后她看向姜闻。“倒是你，竟然能这般快的醒来。看来是这南柯一梦对你无效。”
这等秘术端是狡诈，也难怪能够被称之为秘术。
“好，我大致明白了。”姜闻笑道。“看在你老实回答各种问题的份上，便暂且将你关押。等到我寻得真相后，再将你放走。”
老妪的话说完，姜闻大致明白了这南柯一梦的效果。如果自己不能坚定的怀疑自己在梦中，那么就很难从这南柯梦里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