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闻看着那具冰骸,他走进查看。用剑挑起,发现这冰骸虽似人,但实际上却是由枝木组成。
树枝纠缠起四肢,延伸出头颅。虽没有五官,但每一处都与人相似。这东西浑身冰冷,即便是死了还透露着一股子阴气。熏得姜闻有些受不了,便用了数道驱邪符将其封印起来。
随后拿到屋中交给燕宫璃查看,以她的见识应当能认出这是什么东西。
“此物,我不大清楚。”燕宫璃摇头道。
“你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姜闻有些意外,毕竟燕宫璃这一路随他而来,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以至于他总会在遇到不明白的东西时咨询这个行走的百科全书,没想到今天竟然也有她不知道的东西。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就必须知道很多事情吗?”燕宫璃看着姜闻不满道。“再说这般木枝孽物,世上有万千种。我总不能每种都记下来吧。”
她说着,用手拈起一块来细细查看。秀眉微微皱起,许久后才出声说道:“这东西有点像槐树的分支,槐树聚阴,鬼喜居住,倒也挺合适。”
“所以说这老宅中作怪的东西便是这槐树的分枝?那我们将这玩意交给钱财主,也算是完成托付了吧。”姜闻摸着下巴,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有道理。便决定明天就将这槐树骸骨交还给钱老爷,算作完成委托。
“没那么简单。”燕宫璃绕着小手,围绕着骸骨踱步。“槐树本就是聚死之物,想要生出灵智可谓是千难万难。可这槐树不仅生出了灵智,还对进入宅中的人便是恶意。想必也是有它自己的原因,如果不将此事解决,将来有人进入这老宅中还会受到袭击。”
“你难道没觉得一棵生了灵智的槐树很有趣吗?”燕宫璃兴奋的说道。
姜闻只摇头,他不觉得这件事存在什么有趣的地方。一棵槐树分枝都这么难对付,若是遇到本体该如何应对?
修士最应该做的就是审时度势,这种麻烦事还是能不做就不做,毕竟也没什么功德值入账。
燕宫璃见他不为所动,眼珠子咕噜一转,便心头又生一计。她往床上一躺做出腰酸背疼的样子,然后口中叫唤道:“哎哟,这诅咒何时能解除。只叫我感觉到腰酸背痛,我听说槐树乃至阴之物,这种道行的槐树应该更不得了。若是能取得槐树主干,想必能做成克制诅咒的法器。”
“这槐树能解除我们之间的诅咒?”姜闻听到这话后来了兴趣,坐在燕宫璃身旁询问道。
“那是当然。槐树乃天下至阴之树,传闻幽泉中种下的树木皆是槐树。只要将此等造物淬炼,使其阴极至阳,便能炼成世间少有的至阳法宝。对这等诅咒降头之术,更是无所不破。”
燕宫璃翘着脚丫子,然后就往姜闻身上搁置,被姜闻几次推开后她还是不放弃。最后姜闻无奈,只能将那一双玉脚按在怀里,燕宫璃这才满意的闭上眼睛。
“不过想要练成这等法器,需要的槐树可不简单。起码得千年,长于极阴之地的老槐树。我看此槐树不错,说不定就能做法器用。”燕宫璃嘴角带笑的说道。
“有危险吗?”姜闻问。
“若是个万年妖槐,或许还能畏惧一二。不过是个千年成精的老槐,不足为惧。槐树本就天地间的奇物,得道修行本就是逆天行事。生灵智难,成精更难。但若能修行成妖,化形为人,那便是世间最为恐怖的大妖之一。所以在他还没成为万年大妖前,我们尽可以欺负欺负它。”燕宫璃说的颇为开心,脚丫子往姜闻怀里蹭了蹭,然后又说道。
“我有些困了,要再睡一会儿。你可要好好护我周全。”
“睡你的吧。”姜闻没好气道。
他坐在床边闭目静思,聚元纳气。等到运行数十个周天后,方才从入定中苏醒过来。
看到床上的燕宫璃陷入酣睡之中,姜闻脸上颇为嫌弃。将对方的双脚轻轻放下,从储物袋中掏出被单给她盖上。
床上各贴四张符箓,安顿好了后他才走出房间。
一夜过去,老宅中依旧细雨绵绵。
只是少了昨日的阴冷,颇有种六月扬州烟雨朦胧之感。若非庭院里被他符箓炸的一团乱遭,或许这等景色也能更上一层楼。
借着少有的闲暇时间,姜闻沿着院中的荷花池慢步。
回想起自己最近的遭遇,颇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明明是想出来寻李云裳她们的,未曾料到途中误入大阵。出手救下名为无量阁二代祖师的少女,却没想到对方手无缚鸡之力,还是需要他保护。
莫非他姜闻天生就是个保镖不成?
心绪杂乱,渐渐步入一处亭台楼阁前。只见此处假山林立,一座二层精致别院建在其上。
雕栏细刻,风铃并挂。站在那处阁楼上,大抵是能看到这院子里的风景。
而姜闻则是站住脚,抬头看向这观景处。隐隐之中,似乎有女子抚琴吟唱,歌声幽咽婉转。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姜闻听得入神,这首《氓》盘旋于脑中。虽有些疑惑《氓》为何存在于这里,但比起这闹鬼的老宅有女子存在,这诗的事情暂且放在一旁。
暗中以法力护体,姜闻寻着路边走到亭阁之上。他看着空无一物的观景处,只有那台前延伸出一簇树枝。
没有什么女子存在,一切都好似他的幻想。
“难不成是我听错了?”姜闻有些诧异,在别院楼阁上寻了半天,最后也没发现什么线索。兜兜转转,他还是走下别院。
“果然是我听错了。”姜闻自语道。
只是他未曾注意,就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身后的观景处出现一道白色的身影。
回到屋中铁柱依旧魔怔着,姜闻试图唤醒他,但也失败了。最后就坐在桌前画着符,思考着之后的事情。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略过那双绣花鞋,出于好奇便将这鞋拿了起来。
随后姜闻神色凝重,伸手抚摸着绣花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