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河之水,浑涌而至。
姜闻用法力护体,隔离河水。人如饺子般接连滚入水中,皆是挣扎着朝水面游去。
大船倾覆,人如蝼蚁般求活。
在那灰暗的河中,一道巨大的身影朝着他缓缓游来。却是个双目猩红,黑雾缭绕之物。它如大蛇般蜷缩在一起,仰头看向姜闻。
两者对视,盘绕黑雾缓缓朝姜闻凑来。周围陷入无比的寂静之中,只剩下他和那怪异之物对持。
寒冷的煞气席卷全身,如同冰针一般刺入他的骨肉里。他的皮肤,他的血液,在这一刻都要被冻结。这种感觉姜闻也曾有过,那是他在长平村面对劫雾。
这代表着此物极其危险,甚至于姜闻感觉自己的意识都被其影响变慢了许多。
它非常危险,甚至是他至今为止遇到过的最凶险的东西。
“某非就是此物颠覆了大船?”姜闻警惕的想着。
“仙人,非我也。”浑重的声音传来,在他的脑中回荡。姜闻神色不动,心中却犹如暴雨席卷。
“你是谁?”他应道。
“仙人,吾有冤屈。”那黑影与姜闻对视,留下一句话后逐渐消失在视野中。
荡动的河水渐渐平复,姜闻却感到一阵悸动传来。
那是他要回归的感觉。
“糟糕,还没和李云裳说这事。”姜闻掏出一张传讯符,正准备发出去。还未等他准备好,整个人消失在了河底。
也就在姜闻消失的那一刻,一道神识扫过河底。
似有若无中,缥缈的声音回荡:“奇怪。”
等到姜闻再次睁开双眼时,外面已经大亮。而他正站在自己道观里,看着外面晴朗的天气。
“这也真不是个时候。”姜闻无奈的叹了口气。
收敛起心思,他查看着道观的情况。
推开主殿的大门,看着供奉的三清祖师。便从背包里拿出备好的香,恭敬的朝着三清祖师爷礼拜。
沉寂的大殿久违的迎来人气,便是连浑浊的空气都清爽几分。
看着依旧面带威严的三清祖师,姜闻想起自己小时候不懂事,常常爬到三清祖师的头顶玩耍。若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自己也算是三清祖师养大的。也就祖师没怪罪,让他平平安安长大。
从殿外井里打来一桶水,寻来一块破旧的布料,姜闻卷起袖子准备将主殿打扫个干净。
他很久没有亲自动手打扫观里。
擦拭祖师的脸颊,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看着祖师的脸旁,不知为何姜闻觉得祖师似乎在笑。
“祖师啊祖师,您老人家要真有灵,就保佑弟子能够平平安安吧。”姜闻祈祷的笑道。
对于为何父亲会抛弃道观到城里打工,姜闻对此也不太清楚了。大抵是因为乡村的落没,道观的香火日渐减少。他为了一家人生活,不得已才去城里吧。
毕竟道士也是要生活的,像他们家这种非名山圣地的道士,进城打工也不失一个好选择。姜闻曾就见过和父亲名义上为同门的师兄,如今每日开着货车奔走。如果他不是拥有穿越两界的能力,大概也会如此吧。
至于道士娶亲,那也看各家的流派。有的五谷不限,红尘自由。有的规矩极多,衣行住食都要讲究。
清理完主殿,姜闻寻来一块干净的团蒲。
盘腿坐于团蒲上,他闭上眼睛咏诵黄庭经。
随后姜闻起身再朝祖师拜拜。准备联系自己的人脉,将从大乾带回来的货物出售。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将道观前后清理一遍。
外面已经是摇摇欲坠的黄昏。姜闻盘坐在道观后的山石上,举目看着远处的霞虹。
已经是落雁归巢,白鹤还家。
静坐许久,心也慢慢平静。
他这些日子遇到了太多事情,很久没如此平平常常的过一天。
直到夜深虫鸣,姜闻才回到道观的住处。
躺在床上,姜闻无聊的搜着关于鬼怪的故事。
随后忽然跳进了一间直播间。
“你们相信吗?其实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恶灵。”
幽暗的房间里,电脑屏幕正散发着荧光。短发少女坐姿不端的在摄像头前做着恐吓的表情。
【哈哈,主播真逗。都3202年了,还有人相信世界上有鬼怪啊。】
【害怕怕,要音妹抱抱!】
【主播真当我们是吓大的?我不信,除非你拿出证据。】
【用户‘你别装可爱’打赏主播三个棒棒糖。】
摄像头下方的虚拟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弹幕飘过。就算是不懂直播行业的人也能明白,这短发少女是名颇有人气的主播。
“哼!我说的都是真的!”短发少女收起恐吓的表情,翘起小嘴唇不满的说道。
【啊!我死了。】
【音妹太可爱了,怎么办,我中毒了。】
【音妹,让我死在你的怀里吧!】
【是是是,世上真的有恶灵,音妹说的都是真的。谁敢反对!】
随之而来的是一片阿伟死了的惊呼弹幕,伴随着不断涌出的打赏,显得是热闹无比。
“唔!!你们居然不信我!”被称作音妹的少女假装生气。“那我就给你看看我最近找到东西,你们可不要被吓到哦!”
【我们是警察,我们不害怕。】
【让我康康音妹又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在弹幕的催促下,少女笨拙的输入了一段很长的代码。在点下确认的前一刻,她抬起可爱的脸看着摄像头。
屏幕的荧光映衬在她脸上,与房间的黑暗形成鲜明的对比。
嘴角勾起的一丝莫名笑容,让人不禁升起一种无形的惊悚感。
“这可是你们要求的哟~咯咯。”她发出干燥的笑声,手指点下确认键。
【音妹又在吓唬人。】
【主播这表情装的很像啊!我刚才都有点被吓到了。】
【我就不信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吓到我。】
虚拟屏幕的弹幕依旧滚动着,在短发少女点下确认的那一刻,一张惨白的尸人出现在屏幕上。那个是个穿着清代服饰的尸人,看上去瘆得慌。
【就这吗?】
【我还以为多吓人。】
【差点被音妹骗了。】
【音妹,恐怖的电台的主播不适合你,我觉得你适合搞笑主播。】
原本还元气满满的少女在做完一切后便低下了头,她的短发遮住了双眼,半张脸隐秘于黑暗之中。
“你看见了吗?”虚无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你看见了吗?”
“你看见了吗?”
不断,重复。如同海浪一层接着一层。
原本还热闹的弹幕逐渐清冷不少,观看直播的观众们对一动不动的主播感到好奇。
【音妹,你没事吧?】
【主播在吗?主播?】
【音妹怎么不动了?刚才那是她在说话吗?】
【不知道……但是我听着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是音妹在说话吗?音妹你给点反应,妈妈害怕。】
无论弹幕如何催促,刚才还活泼的短发少女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
那微弱的虚无声越来越大,仿佛千百人重复着话语。
“你看见了吗?”
“我看到了。”低头的少女突然出声,回应着那些缥缈的回音。
听到主播的声音,弹幕纷纷表示放心下来。
【吓死了,还以为真出了什么事。】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主播的套路吗?】
【以后别这样做,我都吓坏了。qwq】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少女机械的回应着,她慢慢转过头朝着摄像头看去。
直到那张脸正对着摄像头时,整个虚拟屏幕上在那一瞬间没了弹幕。
【主播音絮真可爱涉及低俗直播,被暂停直播。】
“这少女有问题。”姜闻看着被404的直播间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