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对齐王的审问,秦夙终于知道了,狼巫句突看似已是造化境,但实际上他却并未突破完全。
难怪句突不下雪山,非是不愿,是不能也!
这算是一个大好消息,至少一段时间之内,他们不用担心天狼族再突然跑出来了。
但也正如齐王所说,一旦句突功成,天狼族再次南下几乎是可以肯定的,这一劫,他们终究也还是要面对。
要想对抗句突,千军万马也未必有用,对秦夙而言,最直接的方法其实只有一个:他也突破!
句突是已经突破,但未突破完全,而秦夙则是处在突破前的临界点上,差那临门一脚,却偏偏,这一脚又极难跨出。
但不论如何艰难,他都必须要再做一回尝试。
这种事情,不能每次都寄望于江琬“超常发挥”,他不能拿她的安危去赌!
眼看齐王的神态越发癫狂,他人还坐在地上,手却在膝盖上打起了拍子,一边叽叽咕咕不知道哼起了什么。
显然,齐王的状态快到极限了,他很可能会承受不了逍遥丹的药性,或许下一刻就会忽然暴毙掉。
秦夙怕浪费机会,连忙又问:“血魄祭祀是什么?”
齐王嘿嘿嘿地笑,一拍腿,又忽然一抹脸,脸上就露出恐怖神情,他阴测测地道:“杀人啊,杀好多好多人,收集冤魂血魄,以供他补全气血不足,达成完全突破。”
杀人!
所以,天狼族开口闭口就是屠城,其实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他们天性凶残?
而天狼公主先前威逼利诱原州守将开城门的时候,所说的“投降便不屠城”之语,看来必定是欺骗无疑了。
不,不对。如果说天狼族这一次匆匆南下的真正目的不在于入侵和劫掠,而只是要杀人的话,那么他们回程的时候……
秦夙目光顿时一凝,他又问:“甲五是谁?”
是的,秦夙还记着上回他们在长宁山天狩总堂审问杨大郎,却没能问出来的这个问题呢。
这么冷不丁一问,齐王就道:“甲五啊,甲五是……嘿嘿,甲五是谁?呃,是,是……”
话未说完,他忽然抬手掐住自己脖子,眼球就猛地暴凸起来。
他瞪着暴凸的眼睛死死盯住秦夙,两侧太阳穴青筋暴起,喉间却发出嗬嗬的抗拒的声音。
不好!
甲五的问题居然如此严重,连齐王都在拼死抗拒回答这个问题。
秦夙一抬手,随手吸取到旁边地上一根断裂的树枝,利用树枝瞬间便在齐王周身几处大穴点过。
他这是要延缓齐王经脉中气血逆行的速度,希望他能至少撑过去这一段。
齐王喉间忽然发出“啊”一声,就是一阵急速喘息,接着,他声音高亢尖利起来:“哈哈哈!秦煊,你也有今天……”
秦煊是齐王的名字。
齐王自己叫自己秦煊?
还有,这是齐王的声音吗?
这简直就像是有个女子的声音重叠在齐王的男声之上,两条声线一同发声,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
秦夙倒是不为所动,只立刻问:“你是谁?”
同时树枝一端抵到齐王喉间,这是一个威胁的动作。
其实秦夙也不确定齐王体内是不是当真还存在有另外一人,又或是他先前猜测的邪灵。
不过这些也都不重要了,齐王今日必定殒命在此,秦夙此举,也只不过是想试一试看能不能再从齐王身上获得更多有用信息。
齐王幽幽笑了:“我是谁?我也不知我是谁呀。但是,我知道你是谁!嘻嘻嘻……你藏不住的,我看见过的。草原、雪山,还有你的剑……”
“秦煊……”这回,齐王的男声没有再重叠出现,反倒是女子的声音越发清晰,“你说的,许我天下,许我情深。可是,你都许不了的,我知道。不过也无妨了,不必你许我,今日你我便能同、生、共、死!”
最后几个字,女声几乎是一字一顿。
话音落,齐王口一张,大口大口的鲜血就从他口中被吐出来。
鲜红的血液中间或还夹杂着一些黑色的内脏碎块,这个却不是逍遥丹药力所能造成的。
秦夙立刻明白,即便今日自己不给齐王服用逍遥丹,只怕齐王本身也撑不了多少时日了。
是江琬之前说过的,痴情水的效果吗?
噗——
齐王仰天一倒。
最后一口黑血吐出,齐王当场殒命。
纵有雄图霸业,纵有海誓山盟,也终归烟消云散。
“谁?”
忽然,秦夙目光一动,转身就向俪花谷口罅隙处飞身追去。
还有漏网之鱼在窥探!
必是此间在最强高手,以秦夙的明神感应,方才居然将此人漏下了。
他抬手,这一次却没有射出剑气,而是虚空拍出一掌:江湖武学,八卦掌!
既是要隐藏身份,那么他最擅长的剑法在这个时候肯定是不能使用的。
事实上,此次前来俪花谷,秦夙先前击杀那些死士时也没有动用自己擅长的剑法。
他用的全是江湖上流传最广最普通的那些基础武功,但到了他这个境界,即便随意一拳一脚都有极大威力,就是不用自身绝学又如何?
哪怕是八卦掌,他也能劈空使出,一掌下去,潜逃那人再也无法隐藏踪迹。此人闷哼一声,当下却是向上一冲,就顺着谷口罅隙直往上方窜去。
好家伙,他居然还能再逃!
果然是绝顶高手,一般人又怎么可能在秦夙手下逃命?
秦夙不愿放这活口,立刻目光一凝,身形一动,便似惊鸿般瞬息及至,追踪而上。
俪花谷谷口的罅隙极窄,有些像是一道缩小版的一线天。
松山与岐山之间的一线天全长足有三四里,其中狭窄处不过两尺,宽松处大约三四尺,就这,已经是极为惊险了。
可俪花谷谷口这道罅隙却还要更窄,其最窄处约只有一尺而已,从下方的罅隙再往上去,上方却不是开口的窄道,而是闭合的山石。
再说到罅隙高度,这最高处大约是有五丈来高。
那人也着黑衣,此刻只是轻轻往上一窜,就直接窜到了空隙顶端。
再往上就全是坚硬的山石,显然,前方无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