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气术,初级状态时,可以看人,看物,看一切生灵。
这便已经非常了不得了。
江琬从获得初级望气术以来,观人气机,无往不利,此术为她提供不知多少方便。
可以说,穿越到这样一个等级森严的古代世界,她却能活得这样潇洒,除了是因为她有一身功力,并且一直都在上进图强,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她穿来第一天,就签到获得了望气术。
通幽境在年轻一辈里算是高手,放到整个大周,却又还差太远。
只有通幽境功力的江琬又凭什么穿梭伯府和国子监都能来去自如?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得益于望气术。
望气术还能赌石辨玉,看邪气更是方便简单,如果持续开发,肯定还有其它妙处。
只是江琬穿越来的时间还太短,并没有太多时间给她丰富望气术的用法。
这还是只是初级望气术,而获得升阶的望气术又能有多厉害呢?
江琬的望气术此时升到中级,更有感悟。
中级望气术,脱离了观人观物的小范畴,向着更广阔的方向发展。
山川河流,地脉走向,天时地候,都在中级望气术的观测范围之内!
而再到高级状态,还能看日月星辰,命运因果。
到了最高深处,甚至能知兴衰,测国运。
冥冥中,江琬的思维仿佛又跨越时空,与柳无双的英灵奇异相合了。
驿道旁,他苦心再劝:“殷墟飘渺,大劫将至,你何必一意孤行?”
女子也凄楚地反问他:“我们都在奔赴,你又为何一定不来?海誓山盟时你说愿与卿卿共白首,生离死别时你却说天下苍生更为重!你骗我……”
一只玉钗落下,碎琼满地。
画面一转,到了一处古雅的厅堂中,中年文士立在门厅前,愤怒断言:“此去九死无生,你们期盼的东西不但不能得到,至亲反目,传承断绝,都是必然。”
可是没有人听他所言,人们纷纷离去,一个又一个。
他们都疯了,哪怕明知柳无双从不虚妄,但预言之事,也从来没有十拿九稳之说。
最厉害的阴阳家占星,且都还只给一个大致方向呢。
天机,又岂是那般好窥探的?
毕竟在这之前,柳无双也从不曾明确告诉世人,他的望气术究竟有多么了不起。
辩机先生,却并无诡辩之雄才。
而事实上,人心若是思动,又岂是言语分辨就能阻挡的?
到了这一步,谁都无法再停下脚步了。
不论为情仇,为恩怨,为利益,又或是为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之言,箭在弦上,都不能不发。
空旷的宫殿外,他痛心低语。
“世上没有长生不死的人,也没有永不更迭的皇朝!”
幽幽月下,高山倾倒,大河断流。
百姓成群结队,盲目逃难。
一具又一具的尸骸被丢下了,遍地饿殍,鲜血染红了大地。
他在满目疮痍中一次又一次施法,洒甘霖,放药符。
可是等待他的,不是大地回春,不是生灵欢喜,而是一双又一双更加疯狂的手,伸过来。
他们嘶声质问:“救我啊,救我啊!既救了他,为何不救我?”
“你不是国士,不是神仙,不是大善人吗?你为什么只下东边雨,不下西边雨?”
“这个孩子太可怜了,求大善人施舍一口……”
他精疲力竭,只能割开手腕,放出鲜血。
千骑卷来,捉住了柳无双的将士疯狂大笑:“是我,是我!辩机先生柳无双是我的了!哈哈哈……”
幽幽忘川边,尸骸旁的江琬身躯轻轻一震,猛地惊醒过来。
却先对上一双深如星潭般的眼睛,不知何时,秦夙又走到了她身边,正担忧地看着她。
其实看在众人眼里,江琬也不过是走了几步,并略出神了片刻而已。
秦夙却极为敏感,他见江琬目视奈何桥,神情似怅惘,眼瞳中却有光华流转。
便立即传音道:“琬娘,你看出了什么?”
他并没有忘记,江琬曾经在望河边,口口声声说过自己得了柳无双传承。
柳无双的传承究竟是什么,其实时隔多年,也无人能说得清了。
但辩机先生的名号,仍然令世人向往。
提起他,人们也会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这位前辈的眼力极为了不得。
秦夙因而有此一问。
江琬微微抿唇,一时却未回应。
关于柳无双,刚开始江琬提他,其实只是想给自己拉一张虎皮,以此来解释自己的种种异状而已。
但她内心深处,当时并不觉得自己是真得了柳无双的传承。
毕竟只有一个初级望气术,传承并不完整。
可到这一刻,望气术再升阶,恍惚领悟到当年柳无双为何在无名崖上纵身一跃的江琬,心中对此人却隐隐有了一种遥远的共情。
望气术,望断天涯,看尽山河,却仍然堪不破人心,改变不了命运。
那么命运,又到底是什么呢?
命运是什么,对此,江元芷很有发言权。
她就是最擅于利用命运的人!
天机,在她眼中,有如实质,有价值有标码。
齐王及时来到凤凰庄,救出了许多人。
这其中,有当时处在地动外围的许多权贵子弟和世家夫人,也有处在地动中心,落了大难的一些红巾女将和另一支马球队,鸿鹄队的一些年轻人。
其中,江珣比江璃和江琬要幸运些,地动的时候他处在马场另一边,正负责看守鸿鹄队的球门。
地动的刹那他攀住了倒塌的球门,飞跃到了地洞边缘处,没有彻底陷进那中心巨坑。
后来虽然被长宁山上跌落下的一些土石砸到,伤了脊背筋骨,可凤凰庄的仆役们及时赶到,倒也将他抬了出来。
还有岳延江等几人,也是或多或少有些伤,但没有失陷到地洞下面去,就都及时获救了。
齐王捞了好大一波人情,纵是面对长宁山下的恐怖天坑有些束手无策,且长公主也还下落不明,但只凭外围的这些收获,也足够他赚足京中贵族的好感了。
他命手下赶来马车,将一些受惊过度的世家夫人和子弟送到离此不远的,他自己的一个别庄里。
这边地动稍歇,碎石不再乱坠后,他又叫人取来长索,作势要下天坑,去亲自搜寻长公主的下落。